“诶,谢谢谢谢神父啊……”
看见外面天色都黑了的女人闻言老老实实地点着头听着,神色间有些紧张和慌张,她似乎在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默默的不安着,而在客厅另一边的和尚则和两个徒弟则在客厅布着一个简单的法阵。
“师傅,那个人怎么这么讨人严啊,我们到哪儿他到哪儿,现在还要和我们抢生意……”
嘀嘀咕咕地在地上撒了一把小米,薛业看上去是真的有点内伤,毕竟这社会经验再丰富的人遇上臭无赖那都得没辙,更何况是旺达这种级别的臭无赖,而一听到他这么说,陆过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
“对啊,而且上次他还让师傅那么难过,我从来都没看见师傅红过眼睛,要不是他,师傅哪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陆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闻言的和尚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开口道,
“对不起,是为师让你们操心了。”
“没有!!才没有!师傅你干嘛怎么说啊!!”
一听他们师傅这么说就急的眼睛都瞪了起来,薛业和陆过总觉得最近师傅的情绪有点不对头,而蹲在地上把那法阵画好的和尚在给自己提了下袖子又将那只朱砂笔丢回工具箱里之后,他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小徒弟轻声道,
“如果我心里有了怨恨,有了愤怒,有了憎恨,那这样的我还配做你们的师傅吗?”
“师傅……”
一听这话就傻了,两个小和尚都没想到他们的师傅居然会说出这样听上去就有些不对劲的话,而见他们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和尚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接着轻声道,
“师傅总说我不是当和尚的料,现在想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本以为我自己是什么不在乎的,可是现在想想,我只是什么都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在乎……”
这般说着,和尚的眼神闪了闪,他想起了旺达和劝自己去见父母的那些话,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话,可是这么想着,他却觉得心底越发的发闷起来,两个小和尚从他说出第一个字就隐约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出于对师傅的在乎他们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师傅居然动了还俗的心思,而一直到旺达都走到他边上了他们三个都没有发觉。
“快六点了,在圣经里六点可是逢魔时刻啊,我不知道你们这儿的规矩是怎么样,不过待会儿情况要是控制不住情况,小光头你们俩可得机灵着点……诶,你们三个怎么了?”
说了好几句话后才发现和尚他们三个的神情都有些不太对,旺达来回看了看他们的脸,却不太明白他们刚刚说了什么才弄成这个样子,而就在这时,薛业忽然红了眼睛,接着指着旺达的鼻子大声道,
“你撒谎!师傅!你撒谎!你就是因为这个鸡妖才动了凡心的是吧!师傅!都是这个鸡妖勾/引你的对不对!!”
旺达:“………………”
☆、104|国际死人纠纷(9)
陆过和薛业跑了。
长到那么大他们一直都懂事听话,从来没有让和尚操过一点心,他们不和一般孩子那样贪玩贪吃也很少会调皮捣蛋,平时他们一向以和尚的话为先,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和尚原以为自己和他们好好解释自己的这两个小弟子或许会理解,可是在还俗的这件事上,他们俩却好似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直接踢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旺达一脚就生气撂下和尚跑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是我的错啊……”
一脸无辜地冲和尚眨巴眨巴眼睛,深感自己受了冤枉的旺达看上去倒没有生气,毕竟他也知道和两个小孩子较劲没什么意思,而眼看着自己两个小徒弟消失不见的和尚则微微抿了抿唇忽然开口道,
“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的错。”
一听和尚这么说,旺达就愣了。他总觉得和尚此刻的情绪似乎很低落,垂下的眉眼也显得意外脆弱,这和之前和尚给他的印象又有点不一样了,让他忍不住有些想说点什么,而见他一脸复杂的样子,缓缓撩起眼皮的和尚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布置在地上的红线在沙发脚绕好,接着瞥了眼正在自己卧室里焦虑地磕头烧香的张琴芳低声开口道,
“今天这事我本来是不想管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管了,薛业和陆过在这儿还能勉强为我护法,但是如今这情形我也没什么底了,我不知道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这类恶鬼的,但是这个恶鬼有所特殊,你千万不要伤她,我对她自有安排……还有无论你看见什么我做什么,都不要管我。”
声音清冷地这般开口说着,和尚的话让旺达有些疑惑的同时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不开口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是很有几分色相在的,所以自然也不让人讨厌,而和尚见他一副老实配合的样子先是眯眯眼睛,接着便不动声色地继续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看似一本正经的旺达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甚至不自觉的在心里开始自作多情,一边光明正大地跟在和尚的屁股后头一边在心里猜测着和尚是不是真如他那两个小徒弟说的那样对自己有所特别,但是和尚这一张无欲无念的脸他还真的没法去揣测他心里的意思,所以在安分了不到五分钟后,旺达还是凑到和尚身边小声道,
“宝贝儿,你为什么想要还俗啊?”
这话让和尚下意识看了旺达一眼,他冷色调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还是挺有威慑力的,旺达莫名地有了几分紧张,心里也有些打鼓,可是和尚似乎是并不想和旺达解释这种问题,不过看旺达这幅好奇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因为我马上就不配做出家人了,不配做陆过和薛业的师傅了。”
“啊?”
一听这话就愣了,旺达不太明白这事从何说起。和尚见状也不解释。正巧这时,张琴芳的丈夫回来了,可等他一拎着公文包走进屋子,看到这布满了法阵和符纸的客厅这个本来就显得脾气不好的男人立刻脸色阴沉地皱了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张琴芳你他妈有毛病吧!在家里弄这些东西你想干嘛!神经病!你们滚!都快滚!”
男人大吼着把公文包丢在沙发上,说着还用手指点着旺达和和尚的脸破空大骂起来,而原本还躲在里屋的张琴芳一听到丈夫的声音就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拦住这个暴怒的男人就开始解释起来。
“老王啊……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我就是想些办法……我是真受不了了……自从丫头掉了之后,我们俩是没一天睡过好觉啊……这两位都是道行高深的大师傅,一定能帮我们的……”
这般颤抖着说着,张琴芳的眼睛都红了,她吓得不敢靠近门口的男人,说话都忍不住结结巴巴的。旺达一声不吭地在边上看着,心里却莫名地觉得相比起那不着边际的恶鬼,这个女人更害怕的是眼前这个一脸凶相的男人,而几乎就在这个瞬间,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脚把摆在茶几上的鱼缸踹烂,接着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就恶狠狠地把张琴芳的头发给一把拽了过来。
“臭女人!天天在家作死!!孩子孩子生不出!就像个疯婆子一样!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啊!!救命!!啊!!”
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丈夫身上浓重的酒气让张琴芳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每每在外面应酬喝酒,这个男人回来就会对她施以拳脚,如果说一开始她还会去反抗和与他争吵,那么如今的她却早已经被打怕了打慌了。无数次的社区调解和公婆硬逼着的下跪认错都没办法让这个热衷于家庭暴力的男人有丝毫的悔悟,相反他似乎是认定了这个女人拿自己没办法,所以愈发的对她拳打脚踢,毕竟这关着门打老婆也没人知道,就算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听见了也不会想来管这种闲事,而性格懦弱胆怯的张琴芳也会不好意思把这种丑事说出去,因此才造成了这般的恶性循环。
可惜今天这情况与平时又有些不同,因为旺达和和尚显然都是那种很爱管闲事的人。几乎就在这醉醺醺的男人举起手想打张琴芳的时候,旺达就皱着眉拦在他的身前将男人的脖子给扼住了,而当男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恐地大叫后,这位黑发黑眸的死神先生先是用带着手套的手把他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在将视线落在了他布满血丝和血块的脖子上,他先是一愣,接着回过头冲和尚笑了笑道,
“宝贝儿,我觉得这事好像不用我们亲自出手了,这位家暴男先生看上去……似乎很不好的样子。”
闻言的和尚也抬眼看了这男人的脖子一眼,在注意到熟悉的血红色痕迹后,他不紧不慢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接着开口道,
“施主,你现在还觉得鬼比人可怕吗?”
和尚低声冲张清芳说着,声音里有些诡异的深意,被吓坏了的张琴芳茫然地捂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接着忽然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呜呜……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