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小金乌与大道祖 (秦水寒)

　　儿时的遥远记忆，陆压可以清晰地记得那时对鸿钧的相貌十分深刻的迷恋，而此刻突然又见到了鸿钧，这种外貌上的迷恋一下子仿佛又突然淡了下来，陆压反而关注的是鸿钧举手投足之间一举一动，是他的表情，想知道他的心情时如何的。
　　仿佛……仿佛历久弥新，原本散发着熠熠光彩的珍珠蒙上了一层灰尘，你知道那是那是一颗珍珠，所以会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它身上，会想着，如果拭去那一层灰尘，这颗珍珠，还是如之前那般温润光华吗？还是更加的令人赏心悦目。
　　而此刻，陆压发觉在自己的心底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等待着破土而出。
　　“大道者，在于通晓天地之规则也。尔等若想成圣，可从三个方面入手。一者，斩断三尸。二者，以力证道。三者，功德成圣。所谓三尸，分别为善，恶、本我……”
　　陆压一晃神，思绪还未飘远，就被鸿钧缓缓的嗓音拉了回来。陆压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自己听鸿钧讲过的，倒是一愣，内心颇为复杂地看着鸿钧。
　　鸿钧作为他的师父，倒是毫无保留将他自身所知道的所有知识都告诉了他陆压，鸿钧是无心呢，还是有意？
　　如果是有意，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鸿钧也对他上心呢？不过，陆压的第一直觉告诉他，以鸿钧的秉性，是无心的可能性更大。
　　鸿钧这一讲道，就讲了一千年。
　　他讲得随心所欲，没什么条理，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但是底下的人听得十分认真，尤其是三清等一些已是准圣之人，鸿钧的这一番讲道，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鲤鱼跃龙门时的最后一份推力，他们心中已有所顿悟，有预感自己的修为即将有突破。
　　陆压没想到鸿钧讲道会持续这么久时间，不过他也未觉得枯燥乏味，鸿钧讲道的内容虽平淡无奇，没什么技巧，但是用心听得话，还是可以从中有所顿悟的。
　　陆压也觉得自己的修为似乎快要突破了。
　　最后，鸿钧看了底下诸人一眼，缓缓将造化玉蝶祭出。
　　众人眼中略有疑惑：道祖这是要做什么？
　　陆压明白了，鸿钧这是要分鸿蒙紫气，并且要收三清为徒了。
　　果然，只听鸿钧掐了一个决，从造化玉蝶中飞出了一道蕴含运势的鸿蒙紫气。鸿钧将它一分为七，七道小了一号的鸿蒙紫色漂浮在了空中。
　　鸿钧道：“天道大势，未来将有七位圣人出现，共掌天道气运。”
　　大厅内众人顿时哗然，尤其是那些准圣。
　　自洪荒以来，天地间几百万年间只有鸿钧一位圣人，而如今一出，竟要出七位圣人。着实令人惊讶。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尔等为盘古清气所化，当分得三道。”
　　话音落下，便有三道鸿蒙紫气飞到了三人的头上。
　　三清作揖道：“多谢老祖！”
　　鸿钧道：“从即日起，吾收尔等三人为徒。”
　　三清对此倒是一番惊讶，毕竟前有鸿钧收小金乌为徒在先，他们都认为鸿钧暂时不会收徒，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其他人为徒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能成为道祖的徒弟，还是一件幸事。三清跪了下来，道：“弟子拜见师父。”
　　鸿钧微微颔首，道：“嗯。起来吧。尔等想必也听闻，吾之前收了一只小金乌为徒。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陆压，出来拜见一番你的三位师哥。”
　　陆压蒙：师父你也太随心所欲了，不应该我是大师兄吗？
　　不过，他是鸿钧的徒弟，而三清和他便宜爹是一辈（注），他又是三清的师兄（弟），本来辈分就够乱了。再乱一点也没啥大关系。
　　陆压依言站了出来，走到了三清面前。
　　顿时，陆压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和方才一样地令他后背发凉，只不过，方才分在他十个兄弟身上的目光此时汇合到了他一人身上，陆压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心下感慨：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八卦都是人类的共性。
　　不就是想知道哪只金乌是被鸿钧收了徒弟吗？直接问好了。干嘛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只等事情它自己发生呢？
　　虽然从鸿钧这边来说，陆压和三清是平辈，但是从帝俊那边来说，陆压又是他们的晚辈。所以，陆压还真不知道怎么行礼的好。
　　犹豫了片刻，还是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礼。陆压向他们作了个揖，躬身抱拳道：“师弟陆压见过三位师兄。”
　　为首的老子，道：“小师弟不必多礼了。”
　　鸿钧道：“陆压，你回方才的位子上去吧。”
　　陆压只得又走了回去，重新站回到他的哥哥之间。刚一站好，胳膊就被碰了一下，陆压一转头，就见小九对他挤眉弄眼，欢快地笑着，也不知在乐呵个什么劲。
　　接下来，鸿钧又将剩下的四道鸿蒙紫气分给了西方教的接引和准提，妖族的女娲，以及天地间第一朵红云修炼成的红云。
　　在分给红云时，陆压很明显地感觉到鸿钧在镇元子和红云之间犹豫了一下，才将最后那道鸿蒙紫气交给了红云。
　　红云见是自己得到了最后一道鸿蒙紫色，明显也愣了愣。论实力，前面的几位得到鸿蒙紫气那是令人心服口服，即使不服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他红云，道法不高，背景不够强，却得到了这烫手的山芋，天地间第一老好人也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鸿钧将七道鸿蒙紫气分完，讲道也就结束了。
　　鸿钧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大殿。余下的众人也依次离去。陆压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不愿离去，帝俊见了，拍了拍如今已长到他肩膀高的小儿子的肩膀，问：“想去见道祖？”
　　陆压诚实地点点头。
　　帝俊笑了笑，“那你便先留在此处吧，我们等你一个时辰，若还不见你出来，便先回去了。”
　　陆压：“嗯，好。”
　　待到大殿中众人都离开了，陆压才一转身，快步穿过大殿内门，走了进去。
　　小童站在门旁等着，见陆压过来了，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压，我就知道你会留下来的。”
　　陆压如今的个子已经和小童差不多高了，小童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牵着陆压的小手。小童望着眼前长大了的小孩，倒是有几分感概时间的飞逝。
　　陆压也微微勾了嘴角，脸上的神情不由地放松了下来，“嗯。”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小童想起了当初那个整日安静得不会哭闹的小孩，不由心下一暖，道：“小压是要去见老爷吧？快些去吧。老爷他在凉亭下呢。”
　　陆压走着熟悉的走廊，一路径直到了后院。
　　同以往一样，他到院门处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院子内，景色依旧如八百年前一般，凉亭下的那个人，也依然同八百年前的一样。换上了一身白色锦袍，三千青丝披散在后背，鸿钧端坐于蒲团之上，整个人如同一幅泼了墨的写意画。
　　陆压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师父”，声音却很轻很轻，嗓音微微发颤着，舍不得打破这份唯美。


　　☆、第31章 懵懂

然而陆压的声音再轻，鸿钧也还是听到了。
他淡淡的嗓音传到了陆压的耳朵里，“陆压，过来。”
大约是刚做了一千年的讲道，有些疲惫，鸿钧此刻的状态是十分放松的。陆压从他的嗓音里听出了出来，有着一丝悠闲的惬意。
陆压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凉亭下，站在了鸿钧的背后。不知怎么地，陆压此刻有些胆怯走到鸿钧的面前了。
“若是不急着走，帮我将头发绾上吧。”鸿钧道。
陆压一愣，脱口而出道：“不急，不急。”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的急切，陆压顿时脸色发红。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走到鸿钧面前去，否则就不只是脸色发红，而是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一钻了。
陆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梳子。”
“在石桌上。”
陆压看过去，果然见一旁的石桌上搁置着一把古朴的红纹木质梳子。
陆压忙走过去将它握在了掌中，转了转脑袋，机械般地将身体也转了过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鸿钧那头披散于肩上的柔顺青丝，一想到等会自己会来打理它们，不由得心跳如雷，口干舌燥，连自己同手同脚地在走路都没察觉到
等回过神来，陆压发觉自己正紧紧握着木梳，站在鸿钧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好在，鸿钧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他坐在那儿，一句也没有催促的话。
陆压看着面前这一头青丝，仿佛在瞪着一头小怪兽似的，良久，一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颤巍巍的伸出了爪子。
爪子在空中沿s形曲线的轨迹，晃悠悠地要到了目的地。一接触柔软的发丝，陆压就跟被烫到了似的，“唰——”地一下，收回了手。
鸿钧：“……”
他感觉到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陆压觉得自己掌心都出汗，在衣衫上使劲地揉了揉，“师父，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帮你将头发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