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嘎然而止。
妇女只是一名农妇,在这做工一个因为虔诚的信仰,二是因为每日可以得到一份可口的黄油面饼,对于一个普通农家来说,这已经是让无数人眼红的工作了。她刚刚那么激动,也是担心被牵连责罚,从而失去珍贵的工作。
一枚金币,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珍贵东西,她最贵重的陪嫁也不过是一套铜花的项链,最高也只见过用银币的大人物。
“来得正好,帮我烧火吧。”安苏淡淡道。
于是厨房的烟囱冒出了阵阵轻烟。
一阵奇怪味道从那里传来,引起周围不明真相的人来围观。
开始的时候油脂和草木灰的凝结不是很好,安苏反复调整了下配比,好在这个可以反复使用,不存在什么浪费,然后慢慢地顺畅了,不过没有摸具,安苏直接用一个个木碗来装。
很快,一碗碗有着微微刺鼻气味的半液态肥皂出现在厨房。
没见过肥皂的农民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是一种什么食物。
安苏说这是一种治病的的东西,但他们都不相信草灰加油可以治病,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讨论着在牧师不够时,这种病用放血法才是对的,还是该去圣城带点泥土和圣油回来治疗,或者去教会大圣堂舐一下圣殿的扶手……
听到这种说法后,安苏知道是说不通的了,他没有办法给别人解释细菌病毒这种东西,磨显微镜这种事从来不在法院的学习科目上,选必修都没有。
他觉得还是让希亚先知道比较好,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秋日的阳光很短,很快,夜幕降临了。
希亚脸色苍白地走出房间,他先去看了看那名濒死的病人,发现对方已经好了很多之后,四处询问,最后悄然出现在了厨房里。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但安苏知道他的病没有好。
希亚让农妇先离开。
“先前的事,失礼了,谢谢你的帮助。”希亚首先向安苏道谢。
“这是圣光的护佑。”安苏本能地回礼。
“让你辛苦真是抱歉,但您这是——在做肥皂?”希亚看向那个大锅,这是贵族喜欢用的东西,当然,修道院也有,但都是一阶以上的正式牧师或者圣骑士用的。
“这种瘟疫不能治疗,”安苏想了想,解释道,“我见过这种病,普通的草药没有用,只有肥皂可以杀死病魔,阻断他们的传播。”
“你见过这种病?”希亚轻声问。
“是的,爆发起来非常可怕,到处都是死去的人,无论人或者畜生,无处掩埋,比地狱还恐怖。”安苏当然没亲眼见过,但历史已经证明他的可怕。
希亚的眸光轻闪,手指背在身后,悄悄地凝聚起一团尖刺状黑光。
“必须快点向上层报告,同时通知水泉堡垒高层,如果不快一点,这里会变成死城。”安苏皱
眉,“你的老师还有多久回来?”
“他已经去了十天,教会内部人员复杂,调动二阶以上牧师要经过大枢机主教的批准,花上一个月也是常事。”希亚说。
“那这东西就交给你了。”安苏能做就是这些,他相信在安抚民众这方面,牧师会比他专业的多,不过,他加了一句,“你相信我吗?”
“从物质上来说,不相信。”希亚沉默了一下,才道,“不过这没有坏处,我会将这些分发下去。”
“这还不够,老鼠和跳蚤都是这种病魔的传染源,只有消灭他们才会彻底断绝这场灾难。”安苏想着这一城里糟糕的卫生情况。
“安苏·赫拉加兰。”希亚突然打断他。
安苏眸光一冷,他记得自己并没有报过姓氏。
“七天之前,所有教堂都已经收到命令,接到你的消息会立刻通报各大枢机主教,”希亚悄悄散去掌心的黑色尖刺,“皮格娜皇后已经摄政,教会已经承认她的统治,你与二王子都已经在教会的眼线上,立刻回到你家族的领地去吧,只有那里才可以庇护你。”
安苏一愣。
“你是好人,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希亚转身走出去。
“这种瘟疫真的很恐怖。”安苏突然觉得伤心,又有一种恼怒,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安苏那么善良,为什么要遭到这种待遇?为什么他明明是想阻止一场灾难,却没有人相信?
“我知道,甚至比你更清楚。”希亚背对着他,轻声道,“但你知道吗?这种病例已经在晴风港发现了,枢机教会的结论是,水会让身体失去保护,让有毒空气进入体内,反而是厚厚的污垢才能阻止疾病,并且正在如此宣传。”
“不能这样!”安苏一把拉住他,“这样会让这场瘟疫蔓延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会有无数的人死。”
希亚微微叹息:“你我都改变不了,快走吧。”
安苏握紧了拳头,径直离开。
希亚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他微微摇头:“真是善良,传说中的冠军骑士。”
☆、第 6 章 牧师
水泉要塞位于群山之间,是一个典型的山谷要塞,其中遍布的二十九口大小的泉眼他是名字由来,这些从地下或者山间的水流汇聚成为大陆最大的河流瑟纳罗的支流。
沿着河流向东方前进,进入瑟纳罗流的主河段平原时,就到了晴风平原,那片丰饶的土地是赫拉加兰的领地,是帝国最大的产粮区域。
镇守在这里的雷神之光部队是赫拉加兰千年统治的基石,也是帝国西南边境最大战力。他们不但随时警戒着要塞西方的萨克逊人,也同时阻挡着来自北方的国度的压力。
安苏坐在河边,离他不远处的下游,是一座大桥。
白色的石桥带着数十个圆拱,马车、牛车、独轮的小推车不时经过,比之前那西南要道繁华了无数倍,大桥两侧都有巨大的镇子,不时有一群小孩子他面前跑过,好奇地打量着他,并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腰间的十字剑。
如果是现代社会,这样的桥安苏不会多看一眼,但现在看着数百米的大桥,他确实有些惊讶,他拿出一枚金币,金币的背面正是这座桥的侧影。
那牧师的话惊醒了他。
这不是现代文明的社会,而是如中世纪欧洲一样在蒙昧与封建中前行的文明。
属于安苏的记忆里,解剖尸体是是罪恶的行径,盗窃与破坏尸体的行为都会被放在火刑架上烧死。
在这里,医学是教会的附庸,他的作用是解释圣殿与神话的真空性,手段多是放血与各种药剂配合。
牧师让他回到自己的家族,可是那连碰一下都痛的记忆让他本能地抗拒,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去哪里。
黑死病很快就会蔓延开来,又能去哪里?
要不要找个地方地种田?
我学的是法医,不是种植,我连种子都认不全,专业不对口好痛苦。
只能等会再想了。
安苏随手拔起剑,看向出现在远方的一队骑士,他们身上穿着装备精良的全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威严肃穆。
在这之前,还是先把这群尾巴解决掉,再考虑去哪混日子吧。
真是的,教会抓人也来点高级的啊,这种移动缓慢的铁皮罐头加上他圣荆棘光环30%的减速作用,他唯一需要为难就是怎么不杀他们好吧?
……
十分钟后,安苏收剑回鞘。
十二名骑士躺在地上,哀号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关节几乎都被卸了下来,躺在地上无法移动。
“不满什么?”安苏不悦地蹲到一名骑士身前,把他的头盔拔下来,露出一张二十多岁的青涩面孔,他把头盔丢到一边,然后开始取护颈、臂甲、护腕、手套、再是胸甲……
“不,求求你不要……”那名年轻的骑士居然哭了起来,“这铠甲是我性命,求您杀了我再拿走他……”
“我没打你的脑子吧?”安苏莫名其妙,“装备没有了可以再买,命没了你拿装备有什么用?”
“这套铠甲要20金币。”骑士的手腕刚刚被安苏卸了,都不能抹眼泪,“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也是我爷爷传了父亲的,没有了他,我就不能成为骑士了,我儿子也不能了,那我们就只能当农夫了……”
“当农夫又怎么了?”安苏在他身上摸索半天,终于在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倒出了十个银币了和一大把铜子。
“你们这些贵族怎么知道我们的苦,”旁边一个铁皮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家30亩的地一年的收入才三个金币,你一个有神圣光明铠甲和紫罗兰之剑的冠军骑士居然连我们的传家宝都不放过……”
“知道我不好对付,为什么还来。”安苏把钱收起来,换到下一下骑士身边。
“安苏阁下您从来就不轻易杀人,”旁边的另一名骑士诚恳地道,“我们普通骑士的任务只是吊住您,通报您的方位,逮捕您有另外的人员正在赶来。”
“你这么泄露机密没问题吗?”对方这么一说,倒让安苏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抢劫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安苏阁下您是最年轻的冠军骑士呢,我们以您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