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意随之安静了一会,苍生什么动作都没有,呼吸悠长均匀,大有要这么睡过去的打算。聂意在被子上蹭了蹭,小声道:“你……不做吗?”
苍生只是揽着他,淡淡道:“不做,睡吧。”
聂意没再说什么,翻了个身,背对苍生闭上眼睛,但却睡意全无。刚刚那种微妙的想法又回来了,对于滚床单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询问苍生了,但是苍生的答案永远一致。聂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苍生好像并不太想跟自己过分亲热似的。
他是不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只到牵个手接个吻的程度而已?他不想跟自己做,那他想跟谁做!
聂意心里有点难过,又安慰自己,应该是脑补过剩了,但是越想越停不下来。
苍生现在的态度简直就跟暧昧不明差不多,聂意皱着眉,转着无名指上那枚精致的钻戒,心乱如麻。苍生好像从来没跟他说过“我爱你”这种话,当初送他这枚钻戒的时候,也只是说是若琳送他的。
还是说,是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苍生觉得和他其实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聂意忽然心里发凉,是吧,苍生以前不是说过,因为自己和他疼爱的妹妹若琳很像,所以一路上都很受保护什么的。
但不能否认苍生过去为他所做的一切,聂意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乎想明白了。苍生是喜欢他的,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翌日天光大亮,聂意一宿没睡,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
苍生醒了后轻手轻脚地下床,没有去叫聂意,聂意抱着被子装死,等苍生出去了才睁开眼睛。
早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饭后若琳拉着封恬和小玉在房间里打牌,小生活过得不能更糜烂。苍生投身于伟大的洗碗事业中,现在不比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没有暖气和充足的热水,他自然不舍得让若琳用冷水洗碗,又没有其他人自告奋勇,只能他来洗。
苍生非常讨厌洗碗,所以在他收拾完桌子清洗了所有人的碗筷后,整张脸都黑出了一个层次。
“聂意呢?”苍生推开门,打断几个人玩牌的打闹声。
封恬甩出一对Queen,头也没抬道:“不知道啊,吃完饭就没影了。”
“要不上。”若琳看着手里的牌说。
封恬道:“Q你都要不上?看来这把我要赢了。”
楼下,墙头上五个瓶子相继爆裂,USP短促的啾鸣戛然而止,咔嚓一声,套筒停止了回复。没子弹了,聂意把弹匣取出来,走到一边填充子弹,墙头上还屹立着一个瓶子。
霍克白坐在旁边一个木箱子上,懒散道:“我一直挺好奇,你枪法这么准是谁教的。”
“不是说过了么,没人教我,高中大学军训时就能开几枪就能打准靶子了。”聂意把消音器拧下来,放在一边,挑眉道:“说不定是遗传什么的,我爸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我哥在部队时枪法也特准。”
霍克白随手掰下一块木板,用力往高处扔去。
聂意回手一枪,没装消音器的USP发出巨响,与此同时空中的木板也被打成碎片,四散落在地上。
霍克白拍了下手:“还不错。”
聂意看着墙头上的那个瓶子,心里一动,“你AK拿我试一下。”
霍克白拎着枪绳把自己的AK扔给聂意,聂意气息一沉,好重!
“AK不适用于点射,没打准也不用觉得……”
他话没说完,聂意已经扣动了扳机,墙头的瓶子应声爆裂。
霍克白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你们家祖上倒三代都是狙击手吗?”
“嘿,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像老美。”聂意心花怒放,虽然肩上被后坐力震得有点麻。
霍克白梗着脖子道:“老子本来就不是美利坚的!老子是意大利的!”
“你到底哪国人?之前不说是美国人么?”聂意说。
“不知道。”霍克白说:“生在意大利,长在伊尼里达。”
“是么,但我觉得你说话的一些口头禅之类的,都跟我们东方很像啊,还经常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聂意抬起枪口瞎瞄着别的目标,他想看看刚才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因为我的养父是个亚洲人。”霍克白说,“不知道他现在死了没。”
苍生寻着声音出来,站在楼道喊:“聂意。”
聂意转过脸,看着他哦了一声。苍生道:“不是说今天想出去?”
“算了吧,今天太冷了,外面也都光秃秃的,不想出去了。”聂意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像两片黑色羽毛般包裹着他黑亮的眸子,掩去眼底的一些落寞。
顾长昊的存在一直让苍生的神经有点紧绷,加上早上刚干了一件他最为讨厌的事,说话不自觉有点重:“你应该早点说,我找了你一早上!”
听得出他声音里压抑着的怒火,聂意有点发蒙,“哦……”
苍生长眉一蹙,没再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第66章
那天后聂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夏川,就像唐岩说的那样,夏川在A1区都很少出来走动,更别说走出A1。封恬也没去找过他,两人似乎在冷战中。
尽管G.C的死让聂意也有点难过,但终究是安定后的宁静让他更在意。
严冬中一切都显得硬邦邦,河面结出厚重的冰层,若琳穿着一双毛绒绒的短靴,伸出一只脚在冰上踩了踩,冻得很结实,她仰起脸冲聂意喊:“哥,你会滑旱冰吗?”
“啊?不会!”聂意立刻说。
“我们下去玩吧!”若琳笑哈哈地跑来拽他,“冰面很结实的,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又没有冰刀怎么玩啊。”聂意有点抗拒。
这个湖离监狱不远,聂意本来打算出来钓鱼的,结果整个湖面都结冰了,鱼钓不成,还得陪小朋友玩。
“你的鞋又不是防滑的,就这样玩呗,我拉你。”若琳拽着聂意的手往湖中心跑。
聂意恐惧地大叫:“你你你你松手!我不会滑冰!啊——!”
冰面很滑,聂意跟若琳拗着劲儿,结果一个脚下不稳结结实实摔了下去。与此同时细密的喀嚓声在下面的冰层传出来,聂意整个人僵住不敢动,若琳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聂意道:“轻一点走,快!”
“万一你掉下去怎么办……”若琳两手抱在一起,害怕道。
聂意道:“你之前还说不会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若琳害怕地捂着脸:“边上的冰真的很厚啊。”
“你从旁边绕着走,快点,不然连你一块掉下去!”聂意说。
岸上,封恬将一把小板凳放好,坐在上面晒太阳,不能钓鱼晒晒阳光也不错,他缩手缩脚地窝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围巾下面,看着冰面上的两个影子咕哝道:“他们怎么不动了,不会是被粘在冰面上了吧?”
“谁知道。”霍克白蹲在地上找工具,打算去凿个冰孔来钓鱼,随口一喊:“你们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中气十足的一吼,他话音刚落,若琳脚下的冰层倏地加速崩裂,一听沉闷的喀嚓一声,两个人相继扑通跌进水里,能冻死人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包裹住,聂意直接呛了一口水,感觉整个人都快死过去了。
“小白!”封恬惊慌地站起来。
“我操!你在岸上别下来!”霍克白一看立刻丢下手里的工具箱,踏上冰层往裂口跑过去。
聂意抱着若琳破水而出,上下牙直打颤,若琳抱着聂意的脖子直咳嗽,两人刚扒着边缘心有余悸地喘气,就看到霍克白往这里一路狂飙,顿时不约而同地惊叫道:“别过来!”
“什么?”霍克白没听清,加速跑过去,结果冰面的裂缝瞬间蔓延。
封恬在岸上只看到奔跑中的大个子突然一下就没了。
封恬:“……”
聂意都快哭了,好不容易游到边边上,结果冰又碎了。
“都叫你别过来了!”聂意浑身僵硬,一手紧紧抱着若琳。
“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在喊救命!”霍克白游水过去,把若琳接到自己身边,一手又拽着聂意的后领,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个人甩到结实的冰面上。
聂意抱着膝盖蹲下来,全身都有点抽搐。
“我好像要……”若琳搂着霍克白的脖子,抽了一口气,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表情有点怪异。
“要什么?”霍克白转头看着她,下一秒若琳就照着他的脸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若琳一边哆嗦着一边抹了抹鼻子说:“好像要打喷嚏了。”
“我已经知道了。”霍克白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聂意终于缓了过来,踩着冰小心翼翼往岸边走,胳膊相互抱在一起,脸色青白,哆嗦不止。
苍生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因为他在忙着准备午饭。食堂里热气氤氲,小玉在旁边帮他打打下手,顺便学做菜。
“嗨,隼隼。”霍克白一身湿漉漉地出现在厨房门口,往里面打了声招呼。
苍生手上快速切着已经用热水软化过的干香菇,抬头看了一眼,漠然道:“不是钓鱼去了么,你让鱼给钓了?”
“我问你个事儿。”霍克白贱贱道:“你老婆跟你妹一块掉水里,你先救谁?”
苍生手里的菜刀一顿,立刻明白过来,放下刀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