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面站着的七八个二三十岁的青年,都身穿黑色西服,摆着一张面瘫脸,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季阳几乎脱口而出的呼喊咽了下去。
“阳阳?”赵欣华一看见季阳眼睛就湿润了,当先走了进来,紧紧抓住季阳的双手:“你是我儿子对不对?老公你瞧,他跟你年轻时长一模一样。”
“妈。”季阳拘谨地喊了声,不管心里多激动,他却在人前表现不出来,只能巴巴地看着妈妈,然后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旁边的父亲。
季父一看就季阳就全然呆住了,被老婆推了把才回神,神情激动的看着季阳,被肥肉挤成一条细缝的眼睛似乎上了釉,水亮水亮的。他用力拍拍季阳的肩,手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儿子,好儿子,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爸爸。”季阳眼里蓄满了泪水,他只好微微仰着头,不让泪水掉落。
季父到底是一家之主,虽然激动,但还保持着沉稳,搂住季阳的肩膀道:“走,我们先进屋。”
“嗯。”
季母赵欣华只是抱着季阳哭,她的身高和季阳差不多,发现这点后她啜泣着道:“我的儿怎么才这么点,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被提起往事季阳眼泪就不可控制地决堤了,哽咽着摇头:“还好,至少我现在过的很好,以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三人移进客厅,楼梯口的一行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母子俩抱头痛哭,站在一旁的季父也眼底含泪。突然客厅里路过一个身材修高大的长发男人,目不斜视的从三人身边走过,路过时隐约还能听见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厨房。
季阳视线被泪水模糊,耳朵里全是母亲的哭声,没注意到路过的麟墨。
季父看了麟墨的背影一会儿,问道:“儿子,那人是谁啊?”
“啊?”季阳看了眼厨房,胡乱的擦干眼泪:“哦!他啊,他……以前在山里打猎为生,后来我从山上掉下去了,被他救了,然后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什么?你从山上掉下去?”季父季母皆是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
季阳连忙安抚:“没事儿了,爸爸,妈妈,我还是因为这样才逃出来的。”
季父眉头紧紧拢在了一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爸爸一定给你做主。”
季阳便把被拐卖后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到被虐待时表情愤恨,但更多的是麻木。后面落崖后跟麟墨相遇季阳也如实交代了,着重讲着麟墨对他如何如何好,没有他的话自己的情况会如何如何糟等等,只不过隐去了麟墨是蛇,和他们之间不被世人认同的关系。
季父狠狠地一锤桌子,怒道:“天杀的人渣,欺负我儿子,老子不会放过他。”
季阳被父亲粗大的嗓门吓了一跳,心里却被喜悦填满,被父母护着的感觉真好。但是他和麟墨身上背有人命,怕父亲报警连带养父的死也被查出来,季阳连忙将养父被自己吓死的事说了出来。
季阳:“我和阿漠提起过他,然后阿漠就把他捉了来,那老头没想到我还活着,一看就我就吓死了。”
“真是便宜他了。”季父沉默了片刻,道:“那就不好明面上的来了,我先找人调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季阳:“嗯。”
话说到这儿,麟墨幽灵般的从客厅飘过,面无表情的他让季父季母也不好搭讪,双双目送他走进了卧室。(某条蛇已经在厨房蹲了十分钟墙角了。)
季母停止了哭泣,抓着季阳的手柔声道:“儿子啊,我看你们这儿就一间房,你们住一间啊?”
“啊,是啊。”季阳呐呐的道:“房子太贵了,我们没钱,还是阿漠打工养着我的。”
“他还真是个好人,就是性格冷了点。”季母疑惑地看了眼房间,抱怨道:“你也真是的,干嘛不直接打电话叫爸妈来接你,你两个月前打过我电话了吧?我认得你声音,一听就记住了。”
季阳:“妈妈好记性。只是那时我太狼狈了,身上又有伤,不想回去了让你们担心。”
“傻儿子,你这样才叫妈妈心疼呢。带妈妈看看你房间吧,顺便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回家。”
季阳:“唉。……妈妈,阿漠无亲无故,我想带他一起,可以吗?”
季父爽朗的道:“当然没问题,他愿意就行。”
季阳终于想起了这些冷酷的陌生人,他们大约都二十来岁岁,虽然看起来都没有恶意,但季阳总觉得他们不好相处,尤其是其中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人,油腻的脸上还有道明显的疤痕。
季阳:“妈妈,他们是……?”
“啊……”赵欣华看了眼季父,季父连忙道:“朋友,叫来给你搬东西的。”然后指着脸上有疤的男人道:“这是你爸兄弟,刘华,你叫他华叔,小时候还抱过你的。”
季阳没有多想,连忙喊了声华叔。刘华笑着应了,可脸上的疤痕使他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季阳默默移开了目光。
季父哈哈大笑:“哈哈哈,儿子你跟小时候一个样,还是这么怕华叔。”
刘华不爽地哼了声:“哼,当年是小孩子不懂事,现在阳阳可不会怕我。你说是吗?阳阳?”
季阳吃了一惊,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人的记忆,但一听他们的对话,又似乎真的见过这个男人。
季阳笑着道:“不怕,华叔人很好。”
刘华得意地大笑:“哈哈哈,你看吧。”
季阳东西虽多,但都是些便宜货,风筒加湿器等物品,不值钱又不好带,于是季母便叫季阳别带了,季阳舍不得,见母亲很瞧不上的样子,也就没吭声。
季母眼尖的发现衣柜里的粉色,好奇地道:“唉阳阳,这里怎么有女孩子的衣服啊?”
季阳:“啊?这个……这是……”
这是一件粉色百褶裙,是季阳第一次扮孕妇穿的衣服,他心里没底,便将自己打扮得比较夸张。后面的都是简简单单的款式,混衣服堆里也不容易看出,但这件粉色还带有花边的连衣裙就一目了然了,但看布料就知道是女装。
季阳一把将大肚群塞进包里,硬着头皮道:“这就是一件围裙,因为很便宜我们就买了,后来阿漠赚到钱了,这件围裙就塞进了衣柜。呵呵……”
“原来是这样。”季母忍俊不禁,又开始心疼:“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你爸刚才已经定好机票了,晚上就能到家,咱们回家吃完饭。”
“哦。”
季阳是默认了母亲的决定,但麟墨没打算丢掉他和季阳的私有物,他下楼买了几个编织袋,将小小的物件都往编织袋里塞,除了棉被和冰箱里的菜,所用东西都被他打包了。
季母虽然看不起这些东西,但也知道这些全都是麟墨赚钱买的,因此也没干涉,等麟墨收拾完了就叫人把东西先带走了。
当然,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给旁人拿的,比如麟墨手里的小竹篮。
出租车上,季父有意让季母做副驾驶上,他和季阳麟墨做后座,他在中间。
麟墨给公司打了电话,说不会再来兼职,刘经理便叫他把昨天拍摄时穿走衣服还回去,于是他们便先往公司驶去。
路上季父随意地麟墨搭讪:“林漠是吧,谢谢你这么帮我儿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季阳的心立即提了起来,紧张的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
麟墨冷冷地道:“应该的。”
季父:“呃……”应该的?就算林漠帮助阳阳也没资格说是应该的啊,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啊呵呵……爸爸,我和阿漠一见如故,就结拜为兄弟了。”
“哦,原来是这样。”季父和蔼的笑了笑:“那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了,去A市后你就住我们家,以后有什么帮的上的,你尽管开口。”
季阳眼睛一亮,不等麟墨回话,抢先一步道:“那说好了,爸爸你说话要算话。”
“儿子你这话怎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只管跟你爸说就好了。”季父不满地道。
季阳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出租车司机,道:“回家我再告诉您。”
季父纵容地道:“好。”
“哼。”麟墨没好气地撇开头。几个小时了,阳阳都好好的和他说一句话,全被这两个人占住了,真是可恶。
☆、第31章 一条蛇被告白了
到了公司后,麟墨去了刘经理办公司,季阳便和父母坐在客厅等着。
季阳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宽敞明亮的客厅。原来这就是阿漠工作的地方,真大啊,辞掉太可惜了。
季父突然问道:“林漠在这里兼职做模特?”
“是的。”季阳忙收回视线,看着面前年近五十的父亲。父亲在三十出头才生出了他这么个儿子,年纪和养父年纪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比养父年轻多了。年过五十的他看起来非常有男人魅力,只是头发白了大半,给他添了一丝老态,也不知多少忧愁才让他早早的就白了头。
“嗯。”季父沉沉的应了声:“他以前没下过山吗?一直在山上打猎生活?”
季阳:“嗯,是的。”阿漠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山里,所以不算说谎吧。季阳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