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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你,琴弋是琴弋,前世的罪孽,何故让今世的你来承担?
所有人都想找到真相,无人真正关心你,邝凌韵从未待你真心,哪怕雪樱,她帮你,也不过是看重邝凌韵罢了。
你了解万魂魔尊吗?你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杀了多少人?他趁人之危,让你受困在无生门,你真的甘心做他的弟子?
邪魅之声在她耳边叫嚣,让她心烦意乱,难以静心。
焦躁暴虐的情绪像狂风卷过她的心底,她想睁开眼睛,想将一切所见之物全部撕碎。
守在阵外的老魔头神情一凛,滕玄清对符阵的反应非常激烈,这意味着,她的魂魄与血魂功法契合度非常高,一旦度过险关,必能青云直上。
但是,相对的,获利越大,在这场传承仪式里,她的状态就越危险。
因为她能轻易感受到藏在妖兽血中的魔魂,这些攻心之物,将会对滕玄清造成极大的干扰。
术法才刚开始,滕玄清就已经有被攻心的迹象。
老魔头冷哼一声,抬手捏了几个符诀。
符诀凌空飞舞,盘旋着飞向滕玄清,随即接连拍入她的额头,她不安焦躁的情绪才有所平复。
滕玄清感觉灵台一清,随即便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将那股暴戾的气息压制下去,她听见老魔头一声低喝,地面上的血符亮了起来,随即四周温度瞬间拔高。
天地间的灵气都疯狂地朝符阵汇聚过来,在小屋上空形成一道黑色漩涡。
顷刻间,浓稠到几乎凝成雾气的天地灵气挤压在滕玄清身上,让她五感尽封,唯一所剩的知觉就只剩下疼。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无数刀刃切割,皮肉绽开一道道伤口,再有炽热的气流从伤口涌进身体,暴躁地在她的经脉之中穿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过之处,经脉崩裂,丹田破碎,一片狼藉。
剧烈的疼痛几乎一瞬间就让她昏死过去,然而老魔头洞察她的情况,务必保证她头脑清醒,故而在她濒临昏迷之际,又有血符打进她的眉心。
她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纤瘦的身体在阵法中悬浮起来,四肢痉挛,面目狰狞。
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上开始浮现猩红色的经络,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向四周扩散延伸,仿佛能看到一股一股的气流在她的皮肉之下游走。
这种疼痛能摧毁人的意志,滕玄清痛到极致,眼前产生幻觉,她看到邝凌韵深邃悲伤的眼睛,那眼瞳中深渊般黑暗辽远的色泽,令她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减缓了些。
她想尖声哭嚎,但喉咙里只挤出咕噜噜几个古怪的音节。
黑暗中,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眼前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象,以此减轻身体本身对疼痛的感知。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滕玄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遮天蔽日的黑暗已经褪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
身体并无异样,但她的意识却好像还沉浸在灼心刺骨的疼痛中。
皮肤表面的血红经络也淡去了,她下意识地感应丹田,发现原本蕴养灵力的地方,现在悬着一枚黑漆漆的魔丹。
她彻底变成一个魔修,将邝凌韵教给她的一切都舍弃了。
滕玄清抿了抿唇,复闭上双眼。
无所谓。
修魔后,经历了以道转魔的痛苦,她的情绪变淡了,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她此刻回想,竟恍如隔世。
决定放手,也不是那么难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去见了万魂魔尊,万魂魔尊告诉她仪典结束之后,她已经躺了一整天了。
万魂魔尊探了探她的气息,炼体后期,这种跨度的增长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他很满意滕玄清现在的状态。
而且,埋入滕玄清体内的妖兽之血和高阶煞魂还未完全炼化,接下来大半年的时间,滕玄清都将在这两样东西的作用下飞快成长,等滕玄清将他们彻底吸收,突破结丹并非难事。
“现在感觉如何?”万魂魔尊笑眯眯地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
滕玄清摇了摇头,朝万魂魔尊拱手行礼,谢过恩典之后,又道:
“师父,弟子现在可以开始学魂算子了么?”
万魂魔尊料到滕玄清想说什么,摆手道:
“还不行。”
“为何?”
滕玄清不解。
“你境界提升太快,根基未稳,需先完成为师给你准备的几个任务,稳固修为,为师才能教你魂算子。”
“那,任务是?”
“第一项,杀几个该死之人。”
第十二章 决裂
邝凌韵从紫霄宫出来, 因为伤势严重,她走一段路就需得停下来休息,打坐疗伤,原本几个时辰的路, 她走了好几天, 全凭一股执念支撑着她。
到和风时,她体力不支, 便先寻了个客栈歇息, 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无生门拜访。
夜里, 邝凌韵正在打坐, 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客栈上方掠过。
邝凌韵猛地睁眼,内心惊疑不定,方才那道气息很像滕玄清,但……
它煞气冲天,还隐约带着血腥之气。
滕玄清的气息向来是柔软温和的,照理说,这股血煞之气, 怎么也和滕玄清扯不上关系,但是……
不管是不是滕玄清,她得跟上去看看。
这样想着, 她神思一动, 身影已转移到客栈上空, 循着方才那股气息追过去。
*
滕玄清潜进一家宅院。
院中有假山有池塘,视野开阔,一看便知是个大户人家。
滕玄清于院内四下观察, 确认目标所在位置后,便悄无声息地钻入一间卧房。
侧边墙面上挂着一套官服, 床上则躺着一对锦衣玉帛的夫妻,男人看起来已有四五十岁,脸方而瘦削,女人则显得颇为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滕玄清站在床边,冷哼一声,道貌岸然之徒!
二十年前,男人还是个穷酸书生,途经一户人家,发现其人家中有好物,闻是传家之宝,于是夜里偷偷起身,意图盗宝,因被农妇起夜发现,就捂住农妇口鼻,将其活活憋死。
后来怕被人发现尸体,干脆一把火烧了茅屋,那农妇的丈夫和儿子也都死在大火里了。
县衙派人来查,早没了痕迹,便草草结案了事。
此后这穷书生并不生愧,还考上进士,当了官,衣锦还乡,作威作福,当初那件悬案更没人理会了。
滕玄清心头冷厉,并指成剑,点向那男人的额头。
男人只是一个凡人,滕玄清要取他性命,甚至不用刀剑,只需抽走他的魂魄,就能做出寿终而寝的假象。
而凡人魂魄于她而言,则是大补之物。
却在滕玄清的指尖即将碰到男人的眉心时,一声厉喝凭空乍响:
“住手!”
其声过于熟悉,滕玄清猛地一惊,心头闪过一抹惊慌,随即又被她压下去,镇静自若地回身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人。
邝凌韵震惊地站在门口,瞪着双眼质询:
“你要做什么?”
滕玄清抿了抿唇,心绪有些复杂。
好在邝凌韵虽然惊怒,但叫住滕玄清时用的是逼音成线,并未惊动床上熟睡中的夫妻。
她既诧异于滕玄清的行为,也惊骇于滕玄清现在的实力。
数日不见,滕玄清已至炼体后期。
“我要杀了他。”
滕玄清压下颤抖的心绪,故作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邝凌韵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时神色冷漠的滕玄清,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愿承认那自己养了十来年的乖徒儿变成如今这副凶戾的样子。
“你不能!你忘了为师教过你什么吗?!”邝凌韵上前一步,疾言厉色,“修士不能干涉凡人的因果!你杀了他,在凡界会引起多大的变动你考虑过吗?!”
最重要的是,杀了凡人,就永远不能再获得紫霄宫的承认。
滕玄清心里微微抽疼,但这种疼痛比起洗髓伐脉的疼痛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她已能在邝凌韵面前完美掩饰心绪的波动,让邝凌韵看不出端倪。
“我只知道,他该死。”滕玄清面色不改,“而且,这位前辈,我已经不是紫霄宫的弟子了,我现在是无生门的魔修,我如何行事,无需前辈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