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滕玄清嘴里啧啧有声,“数月都没有精进的废物,也敢大放厥词?”
言罢,她抬掌迎击,掌心暗运紫云劲。
看起来平平一掌,与拳头对击的瞬间,紫云劲涌入华烨的经脉,就像埋在经脉中的爆竹一样,一瞬间连爆数响,竟炸裂了他手臂的筋骨,裹着鲜血喷薄而出,溅了华烨一脸。
华烨一张嘴,有血溅到唇齿间,这股咸腥的铁锈味一瞬间蒙蔽了他的五感,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剧烈的疼痛在短暂的麻痹之后翻江倒海地涌现,华烨嘴里爆发惊天动地的惨叫,直挺挺地从塔顶上跌下来。
跟在华烨身后的几名弟子只见滕玄清与华烨对击一掌,华烨浑身一震,忽然惨叫着从空中坠落,鲜血四散飞溅,点红了不少弟子身上素白的衣衫。
骤然发生的变故无疑有效震慑了还未上塔的弟子,钟樾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华烨像个破麻袋似的砸在地上,抱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蜷成一只大虾,被那凄惨的模样骇得心里发憷,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不得不重新估量滕玄清的实力。
“发生什么了?!”
观战的弟子也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场外议论纷纷,先前恶意揣测滕玄清会落选的人这会儿全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没了声响。
“谁说滕玄清是花架子的?”短暂的惊骇之后,观战弟子中有人暴喝出声,“刚才掉下去的那个人我认识!紫阳宫的华烨,筑基六层,居然被滕玄清一招废了!”
“她也太狠了。”自知理亏的老弟子立马改了说辞,“都是同一个宫的弟子,居然下如此狠手。”
“呵,你这话就好笑了,我听说那华烨原是元杞的弟子,元杞跟滕玄清有什么过节你不知道?而且刚才明显是华烨先动的手,怎么能怪滕玄清下手重?”
老弟子再次被驳,气得脸色涨红,不再吭声。
“时间到!第一场初选比试结束!”长老的声音远远传来,“入选弟子名录如下:紫云宫华煊,紫玄宫毕承,紫阳宫滕玄清……”
语罢,喧嚣四起。
第二十三章和解
华烨是被人抬走的。
他右手被滕玄清爆了经脉,没有三年五载是养不好了,摔下小塔的时候又伤了腿脚,是整场比试中受伤最重的参比弟子。
离场的时候,他望向滕玄清的目光充满怨毒,恨不能生啖其肉,怒饮其血。
华煊从塔上下来,遥遥望了滕玄清一眼。
刚才那一击,别人看不出什么,但她的修为高出滕玄清一大截,还是能勉强觉察端倪。
滕玄清的修为其实与华烨相差不多,能一掌取胜,完全归功于紫云劲。
加之华烨自己轻敌,又被滕玄清激怒,心境失衡,这才败得如此狼狈凄惨。
不管怎么说,这滕玄清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虚夸纨绔,虽然不至于对她构成威胁,但也是值得注意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滕玄清还未满十八。
很多人都只看见滕玄清眼下取得的成就而忽略了她自身的年龄,多少人在滕玄清这个年纪,别说一掌击败筑基中期的对手,连筑基与否都得另论。
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滕玄清过了初选,根本没理会华烨怨毒的目光,见华煊朝她看来,她也向着华煊拱手,遥遥示意,随即转身,于众人瞩目之下离开了赛场。
她心里记挂着凌乐,还没来得及同凌乐道歉,她怕错过机会,往后再见凌乐也不容易了。
但她找到先前同凌乐约定碰面的地方时,并未见到凌乐,她四下看看,也未寻见其人身影。
凌乐走了,没等她。
滕玄清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内心有些沮丧。
片刻后,她又想到,凌乐既然来了紫霄之巅,那想必也是要参加十二宫大比的,她于是走到观战台上去,看能不能等到凌乐出现在初选赛场上。
但她一上看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敢再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
滕玄清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连看了七八场初选,没找见凌乐,倒是看见了先前刁难凌乐的紫渊宫女弟子,覃芸。
那女弟子运气不错,自身只有筑基五层的修为,但是与她同场初选的百名弟子中,只有三个修为比她高的别宫弟子,她便成功混到一个入选名额。
这场比试结束后,覃芸在赛场外与同伴汇合,不再关注初选进程,兴高采烈地下山去了。
滕玄清远远瞅见那几人身影,心中冷哼,不再于看台上逗留,悄无声息地吊在她们身后,跟着一起下了山。
从紫霄之巅回宫路上有一片茂密的丛林,此时日落偏西,时辰稍晚,林子里树影重重。
紫渊宫的几人走到一半,忽有石子从旁飞射而来,打中其中一人膝盖,那人一声痛呼,咚的跪在地上。
“谁?!”覃芸愤而断喝,“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她话音一落,又是一枚石子飞来,击中另外一人穴位,封住她的行动。
覃芸于树影之间捕捉到一抹飞快掠过的白影,心里顿时有了猜想。
她伸手按住腰间防身短剑,将两位师妹护在身后,朝方才白影出没方向质询:
“凌乐!我知道是你!偷鸡摸狗也不怕落了宗门威风!可敢堂堂正正现身一战?”
伴随她的声音,第三枚石子横飞而来。
覃芸拔剑去斩,锃一声响,石子从正中间被劈成两半。
随即一道白影从她头顶划过,树叶哗啦啦落下来,遮挡了她的视线。
对方神出鬼没,她虽然猜是凌乐,却也没有把握,心下惊惶,唯恐自己惹上了不好的东西。
她怕得左右四顾,仰头时,一件白衫蒙头盖在她脸上,没等她呜呜挣扎,白衫猛地收紧,视野顿时黑暗下来。
混沌中,她被人踹了一脚,扑腾着跌在地上,听见身后先后传出两位师妹的闷哼,此后再无她们二人的动静。
视野被阻平添一阵恐慌,她越来越怕,下意识抓紧了短剑盲目挥舞。
一枚石子敲在她的手腕上,将短剑击飞,随即她被人压住脑袋,感觉到身后之人靠近,贴在她耳边,用刻意压低的低沉嗓音对她说:
“退出十二宫大比,否则我就让紫霄宫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勾引梁裕的。”
覃芸闻言,面如死灰。
她嘴里呜呜有声,狼狈争辩:
“你怎能平生污人清白!”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那声音像鬼魅似的纠缠在覃芸耳边,“再说了,话说出去,别人信不信,那也由不得我。”
“你!!”
“我什么?若我再在紫霄之巅见到你,后果如何,自己掂量掂量。”
那声音说完,用力一个手刀敲在覃芸后颈,将她击晕。
覃芸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以后,两位师妹替她除掉头上的遮罩,担忧地看着她。
她想问两位师妹有没有见到袭击她们的人,但她一张嘴,便觉嘴角火辣辣的。
其中一人朝她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劝道:
“覃师姐,你脸上受伤了,得擦药才行,咱们快回宫去。”
覃芸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张脸都肿起来,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唯恐被那贼人毁容,在两位师妹的搀扶下匆匆朝紫渊宫走。
哪怕她不甘心,接下来几天她也不会再去紫霄之巅了,她不想被别人看见她现在脸上的样子。
两位师妹彼此对视一眼,各怀心思,覃芸师姐这脸显然是被人扇了好几个巴掌才肿成这样,但是她们连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不敢跟覃芸明说。
“玄清师姐如何知道覃芸做的那些腌臜事?”
不远处一棵树上,滕玄清吊着双腿坐在枝头,凌乐则站在她身边,小声询问。
“说来也是凑巧。”滕玄清回答,“我们认识之前那段日子我常独自上山修炼,有一回下山时天色晚了,碰见有人在林里私会,那时候没看清人,只隐约听见她唤了声‘梁郎’。”
“我绕道走了,又在半山腰捡了件女人的衣裳,衣服袖子里藏了那女子的名牌,我猜他们肯定会下山来寻,便没多理会,后来就把这事儿忘了,若不是方才在赛场时,长老报了那女子的名儿,我还真想不起来。”
滕玄清言罢,轻叹着摇了摇头,遂看向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