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心。”佘七幺说,他现在开始怀疑也许带廖天骄去新肖家村反而危险会小一点。
“你也一样。”廖天骄说,拿出了方晴晚曾经送给他的桃木匕首。
两人依次迈入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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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贵客,这边请。”矮小的村长在前头带路,将姜世翀与刘昆引入村中。
“这村子我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进来。”刚刚被弄醒的刘昆轻声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自己消化掉了,大概是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本来神神怪怪的事情就多的缘故,只不过他当然不知道姜世翀是具僵尸还是僵尸王,他只是以为姜世翀懂道术什么的。
“这不是你的辖区吗,怎么你没来过?”姜世翀诧异地问。
“来是来过,但是不给进啊。”刘昆说,“刚刚村口不是可以看到个独立的小房子么,那是他们专门接待外部来客的会客室,每次我们过来,都让我们在那儿呆着,不给进里头。”
姜世翀皱起眉头:“这样工作会做不好。”
刘昆说:“没办法啊,肖家村的人,上边也是知道的,不让管。”
姜世翀对此显然很不满,刘昆就没敢再说下去,才认识那么一会,他也已经摸到了这位同行的脾气了,顶真!两人跟着那个村长七兜八弯地绕了很长一段路,沿途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民宅。果然这村里至今还保持着过去的古老建筑风格,看不到钢筋水泥的痕迹,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同时也拉起了电线、网线之类,看起来又不算太封闭,真是奇怪的矛盾。
一路上两人见到了不少肖家村村人,那些男男女女都穿着和村长一样造型古怪的衣服,见到村长过来,人们便纷纷起立,先向村长行礼,随后又笑眯眯地向姜世翀与刘昆行礼,两件事都做过后才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姜世翀留神看了一下,有人在洗衣服,有人在喂鸡,有人在扫地,有人在抽旱烟,还有人在给一只不知什么猎物扒皮放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刘昆说:“嘿,原来这村里的人看起来不难相处啊。”他冲着给他行礼的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挥了挥手,小女孩们便腼腆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做功课了。
姜世翀没有回答刘昆的话,与刘昆不同,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解释清楚的直觉使得他不仅没有与刘昆一样的感觉,反而更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他感到了威胁。
“到了。”前头引路的村长说,在他的身后是台阶和一扇十分巨大的大门,一栋与之前民宅完全不同的大型建筑出现在姜世翀和刘昆眼前。
村长说:“长生、长寿,你们俩引贵客进去,我去安排筵席。”
一旁的两名健壮后生立刻道:“是。”
姜世翀说:“等等!”
村长笑眯眯道:“贵客还有什么吩咐?”
姜世翀说:“我们人民警察是不能随便拿老百姓东西的,你不用吩咐什么筵席,我们就坐一下,了解点情况就走。”
刘昆马上也道:“对对对,不用麻烦了。”
村长说:“这怎么行,说好了用招待贵客的礼节来招待二位,哪有食言的道理!”
刘昆说:“村长,这真不行,这是违反纪律的,要不你给我们俩泡两杯茶,就当是谢过了吧。”
现场静默了一会,随后村长说:“那长生、长寿,你们先带贵客进去坐着,我去准备茶水。”说着就走了。
刘昆松了口气,在旁边轻声说:“多亏你想到了,这里的人都会蛊,天知道会给咱们吃什么!”
两个后生似乎听到了,瞥了刘昆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子。随后这两个人便一声不吭地跨上台阶,走到门前,同时把手贴到了两扇门扇上。
“他们这是要干嘛啊?”刘昆纳闷地问。
接着就见两名后生同时一使劲,嘴里发出“喝”的一声,肌肉绷紧,脚尖点地。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过了片刻将两扇大门推开了个仅容一人过的缝,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刘昆刚拿出根烟叼在嘴里,打算点着,这会连烟都掉了,目瞪口呆说:“这他么是什么招待贵客的礼节?就……开这么一道门缝?”
姜世翀走过去,对长生和长寿两人说:“你们先请吧。”
两人却摇了摇头,又对姜世翀比了个“请”的手势。
姜世翀从门缝里看进去,由于视野有限,只能看到里面一大片空旷的空地,最远的地方则似乎另有一栋内屋。
刘昆上来说:“要不我们别进去了吧,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肖长生和肖长寿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蠕动了半天嘴唇,说了一个字:“经……”好像三岁小孩子学讲话一样,口音十分奇怪。
姜世翀想了想说:“还是进去吧。”不进去,就查不到案。说着,率先迈过了那道门槛。
第十八-2章
眼前的空间实在是很空旷,廖天骄觉得自从自己大学毕业以后,就没看到过类似这样的地方了。一整片空地,被围墙圈了起来,而且上头还没有草皮,好像那些本来打算造楼盘结果投资者半路跑了的荒地一样,整个空间里只有一样引人注意的东西,一口井。
廖天骄跟着佘七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里。
大块石料围成的六角形井边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历史了,上头没有井盖,有一根粗麻绳垂在那里,佘七幺仔细看了会说:“磨痕不对。”
廖天骄“咦”了一声,刚想弯下腰仔细地看看,结果就在他靠近井栏的那一刻,他的身体里蓦然涌起了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气血剧烈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想要突破限制,他不由难受地蹲下身去。
佘七幺脸色一变,问:“怎么了?”
廖天骄说:“不……不知道……有点难受……”
佘七幺看看廖天骄,又看了看那口井:“你感到这口井有问题?是什么样的感觉?”
廖天骄喘息着说:“我、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对劲。”他说着,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心跳得很快,胸也很……闷。”
佘七幺蹲下身,将手贴上廖天骄的胸口,感受着手掌下的跳动。
“心率是很快。”他说着站起身来,将廖天骄抱开一段距离,很快,廖天骄奇异地感觉到自己好受多了,心率放缓,呼吸也不再急促。
“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极了。
“大概是你身体里的三生石魄和什么东西起了反应。”佘七幺说,“这口井里有东西。”
廖天骄看向不远处那口安静的古井,好像在看一只怪兽:“那现在怎么办?”
佘七幺犹豫了一下说:“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不要!”廖天骄伸手一把抓住佘七幺的袖子,“我不干!”
佘七幺当他是害怕,说:“佘爷给你画个结界,你在里面很安全的,我也不会走很远,要是发生了什么,能够及时赶回来。”
廖天骄说:“别想,我又不是唐僧!”
佘七幺没奈何地问:“那你想怎样?”
廖天骄说:“当然是跟你一起下去。”
佘七幺说:“就你这样?”他把廖天骄抱起来,冲着井走了几步,廖天骄马上感到自己又开始气喘吁吁了。
“操!”廖天骄气喘吁吁地操着孩童的嗓音骂,“这他妈什么破井!”
佘七幺说:“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单宁的三生石。”
廖天骄大吃一惊:“三生石?单宁的那片不是被陈斌抢走了吗?”
“你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不是吗?”佘七幺说,“如果石头已经到了陈斌手里,单宁的魂魄就没有用处了,陈斌何必要留这么个隐患,但是他却并没有消灭单宁的魂魄,反而操控了他,这说明单宁对他还有用。”
“那戚佳妍使用三生石碎片借命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和肖家村、陈斌联手杀了单宁后,才用三生石改了自己和李青鱼的命吗,如果三生石还在单宁手里,她要怎么改?”
佘七幺说:“没有人说过分成五份的三生石不能再分,也没人说过单宁只有一块三生石。”
廖天骄一愣:“你的意思是,单宁手里的三生石可能不止一块?”
佘七幺不置可否,他想到了自己由于单宁的手杖陷入假死状态后曾经看到的回忆。不知多久以前,单宁曾经造访九君山佘家,和某个人起了分歧,那个人说他要去收拾玄武留下的烂摊子,还将一些事情托付给了单宁。如果说当时佘七幺并没能一下子确认,那么在经过事后无数次的思考后,佘七幺大致已经可以锁定另一个人的身份——他的祖父佘玄麟!
六百多年前失踪的佘家当家人若说认识单宁并不算太稀奇的事,单宁是玄武的手下,佘玄麟又是玄武曾经的挚友,光有这层关系就足够了。或许佘玄麟就是从玄武托付的三生石魄中看出了什么才急于要去确认,甚至他还有可能和单宁有过什么约定,只可惜,佘玄麟这一去就没再回来!想到此,佘七幺的心里不由沉了沉,几百年来,无数人觉得佘玄麟出了意外,再也回不来了,甚至佘家人里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只有佘七幺一直觉得他的祖父一定会回来。佘玄麟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身边人,一直伴随着佘七幺的成长,然而现在,佘七幺也开始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