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店里的事情不是很多,却很杂,阎西顾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总算是摸出了门路来,不过心中的疑惑也随着对工作的了解而越来越重。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来做个记账的,却没想到那掌柜的把店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跟他说了,还交代了许多向阎西栖交账的事情。如此大的工作范围,这明显已经不只是记账的这么简单了。
下午下工的时候,阎西顾忍不住向掌柜的问了自己的疑惑,却得到一个让他十分惊讶的回答。
他来这里并不是来做管账的,而是接手掌柜的。
这整个店铺,都将由他接手。
而且挺那掌柜的说,这店里之前似乎还有几个人,管账先生和几个长工,都被他哥哥阎西栖调走了,有说是因为亏空了店里的银子被开除的,也有说调到其他地方去了,说起这件事情,还留在店里的几个人都有些闪躲,不大愿意正面回答阎西顾的问题。
阎西顾也没再追问什么,阎西栖能把阎家撑起来,不可能没有点儿手段。
相比之前,阎西顾更惊讶接手掌柜的事情,但惊讶之后又很快就镇定下来。
因为之前他来这边找工作的时候,阎西栖直接拿出了一叠银票,那些银票具体有多少阎西顾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是小数目。现在让他做掌柜的,倒也像是阎西栖会做的事情。
同时,阎西顾也开始疑惑起来,阎西栖到底是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阎西栖的母亲,阎西顾的大娘,对他们家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冷嘲热讽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娘也没对阎西栖表现出什么的疼爱的意思来,就连提起都很少。
无缘无故的,阎西栖这是唱哪出?
还是说,仅仅因为两人是兄弟?
想不通,阎西顾也不准备再想。
收了工,小道士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准备跟着阎西顾回家。
傍晚的小镇与清晨不同,虽然同样有着单单的薄雾和余晖,但傍晚的小镇,却还在夜幕下维持着生气。
街道两旁不是飘来饭菜的香味,让跟在阎西顾身后的小道士不时吸吸鼻子。
看着小道士这幅模样,阎西顾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昨夜那顿大餐吃进肚子之后,也只是饱肚了一晚上而已,早上再起来时,肚子已经又饿了……
空腹的感觉让他十分无奈,也让他十分无力。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吃上一顿好的,最好还管饱的?
回到家,却在门口遇到一个人。那人说是阎西栖派来接他的,阎西栖请他去吃饭。
小道士与阎西栖不熟,被阎西顾留在了家里,阎西顾则是跟着那人去见了他哥阎西栖。
阎西栖请吃饭的地方是镇上最好的酒馆,虽然那酒馆也是他自己的就是了。
见阎西顾进门,本来还皱着眉看账本的阎西栖突然就笑了起来,和颜悦色,与之前宛若两人。
“喝酒还是喝茶?”阎西栖话出口,却又立刻自说自话说道:“我看还是喝茶吧,你病才好,不能喝酒。来人,上茶。”
除了茶,阎西栖还特意吩咐厨子做了几个补身体的炖菜。
见阎西顾穿着单薄,才吩咐完这些的他又起身把一旁的窗户关上了,“夜里寒,小心着凉。”
“还做得习惯吗?你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会不会不习惯?若是不习惯,不然我给你换个轻松些的事情做?”阎西栖坐在阎西顾对面,有些不安的问道。
“不会不习惯,只是还有些不了解。”阎西顾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要把店交给我来管,我们之间,还没那么好吧,而且我不觉得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阎西栖愣了愣,突然哭笑起来,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笔直而白皙的手指。
阎家在镇上是有名的富裕家庭,杂事从来就不需要他动手,所以他虽然身为阎家家主,手上却是握笔而产生的剥茧之外没有任何茧子。
平时还好,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但若是细看,则会发现手上淡黄色的剥茧。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阎西栖问道。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出声,说出口的话也像是从很远的过去传来的。
“不记得。”阎西顾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若是记得才奇怪。
☆、012.吃不饱,吃不饱,吃不饱
012.吃不饱,吃不饱,吃不饱……
阎西栖苦笑一下,道:“小时候我长得矮小,明明比你大好几岁,却比你还矮小些,因此没少受同龄孩子欺负,那时候是你帮我出头,每次都和那些小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回了家,我娘……不过你从来没因此而不帮我,每次若是有人欺负我,你都会冲上去。虽然更多的时候,你更喜欢和我打架……而且每次都是我被打得很惨。”
阎西栖说得认真,阎西顾却听的漫不经心。
在阎西顾的记忆中,他对这个哥哥可没有半点好感,帮他、救他这种事情,说出来大概就连‘阎西顾’自己都不会相信。
而且小时候阎西顾确实是没少打他哥阎西栖,小孩子打架也就是那么回事,可阎西栖却每次都能被阎西顾揍得很惨……
印象中,阎西栖从小就和阎西顾合不来,而且大多时候阎西栖都是惨兮兮的,最后以他二娘大哭大闹要死要活为结束。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再想想我都有些记不清了,作为理由不说你不信,其实我都觉得有些薄弱。我帮你,大概更多的还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吧。”阎西栖温柔地看着阎西顾。
“之前你不喜欢我出现在你身边,我也因为生意的事情而一直忙碌着,算算都已经快五六年的时间没仔细聊过了。镇上的传言我也听说过一些,我以为你已经变了,但是这次回来之后,我却发现你和传言中的不同,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模样。”阎西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出声之后却又有些怯意地看着阎西栖,怕阎西顾因此而生气。
见阎西顾没有反映,阎西栖不安地解释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觉得你并不是坏人。”
“这件事情大娘还不知道吧?”阎西顾问道。且不说阎西栖是不是有被虐症,单是她目前这关就过不了。
他母亲讨厌阎西顾父母是众所皆知的,阎西栖这种做法若是被他母亲知道,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大概会闹翻天。
“父亲临终前曾经交代过我,要照顾你们。”阎西栖严肃起来,“你是我弟弟!”
那之后,两人又漫不经心的聊了几句,不过都已经没有了长谈的兴趣。
吃完饭,阎西顾拒绝了阎西顾的陪同,独自一人回了家。
他不想夹在进阎西栖和他母亲之间,也没想过去夺取阎家的家产,他只想借着阎西栖摆脱以前的生活。
若是可以,最好还能顿顿吃饱,天天不饿。
越吃越饿的阎西顾长叹一声,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足够的食物……
回去的路上,他听人说,街上有家酒馆着了火,烧得挺大。
只是阎西顾满脑子都是食物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所以等他第二天在去街上上工的时候,看到被烧得一干二净的酒馆,十分惊讶……
因为着火的酒罐,就是他昨天下午去过的酒馆。
吃不饱,吃不饱,吃不饱……
阎西顾最近几天的时间里,脑子里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之前被他储存起来做备用粮食的死气珠在第二天就被阎西顾吃掉了,他实在没忍住馋。
镇子不大,墓地也就只有一个,被阎西顾光顾过的墓地死气散去,转而生机勃勃,看得阎西顾头痛不已。
在此期间,阎西顾尝试着在周围搜寻死气,但是效果甚微,几天下来,反而让阎西顾更饿了。
三天之后,阎西顾正式接手了布料店,同时也被告知明天要去进货。
布匹进货是从山里直接收购的,所以需要去一趟山里。
阎西顾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所以到时候会有人来带他走一趟。
小道士这几天的时间一直闹着要驱邪,但是他那时灵时不灵的道法到了阎西顾的面前,似乎就格外不灵了,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驱邪,倒是最近的这段时间,阎西顾发现自己周围总是发生一些倒霉的事情。
从那边小道士被砸了开始,今天天上掉瓦片,明天掉花盆的,总是在他周围出意外。
一开始阎西顾还没什么感觉,后面却不得不多个心眼,因为后面甚至是连他走路的围墙都会突然向着他所在的方向倒塌,弄得阎西顾都有些怀疑小道士是不是有招来厄运的能耐。
出门之后,阎西顾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戒备去了店里,小道士睡眼朦胧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去。这几天意外发生地太多,小道士坚持认为阎西顾需要驱邪,不然性命不保。
阎西顾熬不过他的固执,便随了他。
到了店里,却见阎西栖一身劲装,正等着他,“你来了,这位道兄是?”
“小道云朝飞,这次叨唠了。”小道士连忙上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