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默的手枪里应该没有多少子弹了,他攻击伊莱亚斯耗损了太多,但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枪。我开了几枪试了一下,艾尔默只是躲避,并没有还击。
他除了腰间的佩剑在没有其他武器了。
于是我拔出了长剑,“放了卡斯尔。”
艾尔默丢掉了早就没有几颗子弹的手|枪,“你做梦。”
我挥剑砍向他的脖子,他挡住,但身体却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脱离了我力量的控制范围,艾尔默开始反击,他动作极快,将防御全部换成了攻击。我接住了他所有向我要害袭来的剑,在一个擦身的瞬间,我悄悄说,“加洛维,是一个很好的人。”
就是这个瞬间,艾尔默的剑抖了一下,我一把用我的武器弹开它,力道之大,只见他的剑像一道银光般被甩了出去。
换做之前的我,可能连他一招也接不住。
但现在我一把拉过他,用手臂死死勒住他的脖子,从腰后掏出一把银匕首,使劲抵在他苍白的脖颈上。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沿着刀刃滑落。
“带我去找卡斯尔。”我威胁道。
他没动。
接着我看到整座庄园亮了起来,似乎我们刚才的打斗已经惊扰了所有的执法者。
“他死了。”艾尔默用手抓着我的胳膊,缓缓说道。
我睁大眼睛,将匕首又往他脖子里压入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他死了。”艾尔默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我的心突然一凉,手却再也用不上力气压制他,他挣脱了我的束缚,咳了几声,我的左手用力抓着右手,好让它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但我根本做不到。
我来晚了。卡斯尔他……死了。
我醒悟得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整个世界都开始围着我旋转,我眼前模糊一片。我又看到了耶路撒冷城外那具高高吊在绞架上的黑发男人,那时,我去迟了;我看到了第五石匠的地下室内,因为痛苦蜷缩成一团的银发男人,那时,我根本不在场,他为了我才忍受了那么多本不该存在的痛苦。
辜负,死亡,逃亡。
最后的相守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恍惚中,我听到了悉悉索索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原本该是干燥粗糙的,却因为某种液体的存在变得迟缓潮湿。
我跪在地上,看到一个人和我一样跪着。
那一瞬间我希望自己短暂失明。
那头银发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的银发上全是血,黏黏的粘连在一起,被一个吸血鬼抓在身后,全凭这个支撑才没有倒下。我不敢看他的脸,几乎看不清面容,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血从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流下来;他的衣服残破不堪,看起来只是穿了一件布料遮掩身体,上面布满褐色的,干涸的血迹。
他的肩膀上有一个奇怪的洞,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染红了面前的地面。
但他是卡斯尔,他还活着。
我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胸口好像被撕裂一样疼痛,我站起来,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量一下子按住,艾尔默的脚踩着我的后背,几乎要把我钉在地面上。他压在我身上,捡起我刚才用过的匕首抵着我的脖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只要你像我爱着加洛维一样爱卡斯尔……这个谎言永远可以击败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听见他的声音哽咽。
“把他关起来,等审判者来。”艾尔默停顿了一下,恢复了惯常的语气,似乎刚才只是一个幻觉。
他们拿走了我的武器,我想反抗,凭我的力量完全可以做到,但那个拖着卡斯尔的执法者将一把明晃晃的银剑紧贴在他的脖子上。我知道他不敢杀死卡斯尔,审判者未到,任何人都不会威胁他的生命。
但他们会折磨他。而我不能接受任何人再伤害他了。于是我乖乖束手就擒,相信在审判者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还是可以设法逃脱的。知道他还活着,就足以让我鼓舞了。
一副银色的手|铐被套在了我手腕上。和手铐接触的皮肤火烧似的疼,皮肤也很快就被磨得焦黑。我被带进庄园,扔进地下室的一间改造过的小牢房里。
然后艾尔默准备离开。
“卡斯尔呢?”我问他。
“他在别的地方。”
“让我和他说句话。”我踉跄着站起来走近他,“让我见见他。”
艾尔默将我推回牢房,叫身后两个人帮我解开手|铐,我以为他会带我去找卡斯尔,结果两名执法者只是将我按在墙上,用深嵌在墙里,手腕一般粗的银链将我锁在了牢房里面。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艾尔默眯起眼,墨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荧荧的光,看上去危险又致命,“放心,在审判者来之前,他不会死的。”
他们锁上了牢房的门,四名执法者守在我面前。这些人大概是特殊训练的,一点倦意也无。我看了看拴住手腕的链子,疲惫地垂下头,昏暗不见光的地下室里,潮湿的味道开始蔓延,我打了个呵欠,知道太阳快要出来了。
Chapter 45
我不知道自己像这样在地下室里待了几天,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一复一日地试图挣脱开桎梏,但徒劳无功。这会是一次失败的营救行动吗?卡斯尔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如果我没有回来,他就打算听天由命吗?
我甩了甩头,轻轻咳嗽了几声。守在牢房外的一名执法者回过身看了我一眼,我又使劲咳嗽了几下。
“你怎么了?”他问我。
我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示意我无力挣脱开锁链,然后咬了咬嘴唇,虚弱地说:“我有点渴……”
我没说谎,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喉咙干得要裂开。
“你过来一下……”我对着那名执法者眨眨眼,有气无力地挥动着拴在墙上的胳膊,一阵窸窣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我不会逃……也没有力气逃……”
那名执法者犹豫了一下,大概因为艾尔默下过命令不准我死,他们才会如此谨慎。他打开牢门,走了进来,蹲下身体凑近我耳边,努力辨认我说的每一个单词。
“给我一点血……我很渴。”我的嘴唇拂过他的耳边,没有气息,却让他哆嗦了一下,“一点就好。”
“他很危险!”另一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喝止道。
但我已经咬开了那名近身的执法者的脖子。
他离我太近,我控制不住。同类相食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奇怪了,我离开罗马尼亚时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不会怜悯人类,不会克制自己渴血的冲动,我会听从自己的内心,追随一切自己想要的。
执法者发出一声低吟,倒在了我身上。我满口鲜血地盯着门外剩余的执法者,然后舔了舔嘴唇。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楼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执法者走上去,和楼上的人低声交谈着,他们声音很小,我却听到了。
审判者已经到了,接替加洛维的执法者也到了。
我的心突然一沉,意识到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非要如此,只能用我去换取卡斯尔的自由。
我推开身上的执法者,安静地坐在角落。
“沃森大人,您真的要进去?里面关着的人很危险!”
我抬起头,皱了皱眉毛。
沃森?
哪个沃森?
米洛沃森,是我吗?
直到那抹修长耀眼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这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
尤金,我的哥哥,站在我的牢房前,一头璀璨如千阳的金色长发落在胸前,像一名神子一般审视着我。他的眼神不复以往的温柔,眼神冰冷空洞,好像我不过是一只困于牢笼的蝼蚁,脆弱不堪。
他居然活着站在我面前。我的哥哥,他复活了。不,他和尤金一点也不像,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但我已经见过尤金的另一面了,他和卡斯尔的约定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打开门走了进来,身后的执法者递给他一支烛台。火光下他的脸更加阴晴不定。他示意身后的人帮他把牢房里昏迷不醒的倒霉鬼带走,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才发现他的眼神有了变化。
他俯身将烛台放下,蹲下来用一只手捏起我的脸,另一只手擦干净我唇边的血迹,这个动作就像小时候他擦掉我嘴边沾着的果酱一样,但却令我不寒而栗。
他迫使我直视他,然后亲吻我。他的嘴唇带着坟墓冰冷的温度,干涩极了。他紧紧抓着我脑后的头发,令我动弹不得。
他的舌头探进来,在我口腔里肆意攫取着。我用尖利的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但他只是轻哼一声,并没有生气,随后放开了我。
“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么?”尤金擦了擦嘴唇,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着。
“我原谅你,但不代表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我吐出嘴里的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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