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涯自觉说错了话,忙给自家徒弟送去很多好吃的聊以安慰:“别乱想啦。”
“不想了。”杜子航把脑海中的“父亲”的模样刨除掉,说实话他甚至都快忘记父亲长什么样子了,之前还有摆在桌面上的一家三口的合照来提醒,把桌面换掉后,那个男人的脸愈发模糊起来。倒是母亲的样子格外清晰,毕竟她才是那个陪着杜子航长大的人,“我妈……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其实,我想把她接回来,那个男人对他不好。”杜母二嫁的是个鳏夫,是杜子航从小喊着叔叔的一个人,他原本以为母亲再婚后是太幸福了才忘了他了,没想到母亲过得居然不好。
“应该的。”对于自家徒弟的想法,桑梓涯很赞同,他是真正知道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你们学校周围房子挺贵的,你要是把阿姨接来,我可以想办法给她在这周边租个便宜的房子。”
过年总免不了要想家,想家便免不了想起家里的那些事,各自有各自的不幸的两个无家可归人,凑在一起,没聊两句,话题便拉不住地滑向那些不让人开心的事。
春节联欢晚会在这一刻开播,开场群魔乱舞,一排主持人各个摆着今天我最高兴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没准他们更想在这个时候,回家去吃母亲包的饺子。每个人说话都是用吼的,往年在鞭炮声中还会抱怨电视的声音太小,这个时候只会觉得假。
十二盘菜最多的也没有下去一半,大多只是被戳了几筷子,桑梓涯没叫自己徒弟,自己闷头喝了一口。
杜子航酒量很一半,上次啤酒没灌多少都醉得直接睡了,这次杯子里乙醇和水的混合物,外观看上去跟白水没区别,杜子航却一点喝光的信心都没有。桑梓涯没有劝他的酒,他就权当没看见,把杯子远远地推到一边。但看着师父垂下头,闷不作声,杜子航却有些苦恼了,绞尽脑汁想找个什么话题,把师父的情绪带起来。
他看了看杯子,高高举起,学着劝酒:“来,桑哥,为明年《天罚剑》走红,干杯吧。”
杜子航说这种话有些结巴,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词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劝酒什么的,并不是他的擅长。桑梓涯看到徒弟的样子,笑了,干杯:“为徒弟明年学业有成,干。”
说是干杯,杜子航仍旧不适应白酒的味道,又浅浅地尝了一点。桑梓涯倒是下去了一指高的酒,酒精进肚,脑袋涨热起来,他叉着腰,舒了一口气,都喷出酒精味道。
两个人的手机都在断断续续地响着,此起彼伏,像是比赛一样,不过显然桑梓涯的人缘更胜一筹,但是师徒二人此时都没打算理会那些千篇一律的拜年短信。杜子航悄悄地又喝了一口白水,正在盘算要不要干脆把白酒里倒上水稀释一下,桑梓涯把另一条鸭腿又塞在他的眼皮底下:“恭喜中奖,再来一根!”
杜子航刚扔下一根腿骨,就又被塞了第二根鸭腿,说实在的有些吃不下:“桑哥,让我们为你的梦想再干杯吧?”他又生硬地转移走话题。
“那,来,干杯。”桑梓涯又举起杯来,看自家徒弟喝口酒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得笑,“小朋友,要不要大哥哥给你兑点雪碧进去?”
“家里有雪碧吗?”杜子航眼睛一亮,问。他记得自己有个亲戚结婚,新郎就偷偷地往雪碧里掺水,据说味道不错,还不容易醉。
“呃……”桑梓涯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去买瓶?”
不过大年三十,两个人就算想找,也没有地方买去。只需往窗外一看便知,这周边几家灯火点着,但店家没有一家还在营业,远远的任天翔的怪兽脸,也只有客服部门有那么几个值班人员。桑梓涯马上觉得自己说了蠢话,看着自家徒弟杯中那完全不觉得下去了的白酒,有些可惜:“喝不了就剩着吧,过年嘛,就图个乐。”
电视中,第一个小品上演,并不是什么熟悉的笑星。两个人的心思也没放在那上面,眼看又要冷场,杜子航第三次拿出同一招数:“那,为《天罚剑》里咱们继续玩下去……”
“干杯!”桑梓涯这次抢了杜子航的话,主动把杯子送过来。
又是一指入肠,眼看着桑梓涯杯中酒已经跟杜子航一样多了,他的脸上也开始泛红。
桑梓涯喝酒很容易上脸,别人说这样的人往往酒量很大,偏偏他酒量十分一般,喝不了多少就有些犯迷糊,更何况是这么猛灌下去的。杜子航有些后悔,也不敢再劝酒了,给自家师父弄些好吃的放到他眼前的碗中:“多吃点吧。”
“哦,你也多吃。”桑梓涯嘴上这么客气着,手却不自觉地伸向酒杯。他真的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卡告白好痛苦今天一定要告白完TAT
Chapter 135除夕夜·心声
桑梓涯醉酒后还算安静,只要别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走。这是几年后杜子航总结出的结论,但现在的他并不知道。
眼看着自家师父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对满桌佳肴不屑一顾,想起他肚子里没有垫任何东西,中午饭还没吃呢,全把肚子留在晚上了,杜子航就免不了要说:“桑哥,别喝了,你不会真打算接下来几天全吃剩菜吧。”
不过桑梓涯并没有听徒弟的话,甚至连回答一声都没有,杜子航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抓住他握着酒杯的手,把杯子抽走。
“还我……”桑梓涯挣脱,就要去把自己的酒杯抓回来。
这让杜子航有些哭笑不得,也搞明白了自家师父是喝多了,只好绕过茶几,坐到师父那一边,以免争夺战祸害了桌上的美食:“别喝了,吃菜。来。”他拿起桑梓涯的筷子,往他的嘴里送,动作算不上温柔。
桑梓涯紧闭嘴巴以示抗议,扭过头去坚决不屈从于杜子航的淫威。杜子航筷子举久了,好几下差点戳进自家师父的鼻孔里,最终无奈之下只能投降。喝醉酒的桑梓涯简直像小了二十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四五岁小孩子的脾气,软硬不吃。
杜子航无可奈何:“哥,我服了你了。”
桑梓涯闭嘴不言,趁着杜子航双手无力垂下,慌忙抢到了桌子上的酒杯,捧在手中。
杜子航在酒杯送入口中之前捂住了杯口,酒精亮亮地润在手上,还顺着手臂流到袖口之中,之后像是热量被抽走了一样,刺了一下,却有点舒服。
桑梓涯双手抱着杯子晃起来,杜子航像是手被黏在上面一样,誓死不动,到最后无可奈何,桑梓涯只好循着酒精的味道,抓过杜子航的手臂,在他胳膊内侧,舔了一下。
这一下像是把抽走的热量都十倍奉还了,杜子航一个哆嗦,有种被扔进热油锅中滚过的感觉,又看着桑梓涯迷迷瞪瞪的眼睛,不由得把他圈住,用双手禁锢住他,免得他再作出什么动作:“师父,别闹,小心我……”
杜子航没说下去,倒是桑梓涯口无遮拦:“小心你什么?小心你强/奸了我?”
桑梓涯说这个话的时候嘴角两头挑起弧度,像是自己讲了个什么了不得的新鲜笑话,自己先笑了起来。杜子航气馁,对着自家师父翻了个白眼,平时不敢说的话现在也阴测测地说出口了:“我真要强/奸你呢?师父你知道的……”
“我没有可以被强/奸的地方吧……”桑梓涯往自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有些疑惑。
杜子航吐气,桑梓涯对同/志的性/爱全无了解,杜子航却是实打实地看过G/V,对于做/爱,还是有那么一点憧憬的。他对着怀中的桑梓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双手便不那么老实,大胆包天地,往桑梓涯的衣服下探。
这动作将桑梓涯吓了一跳,让醉酒中的人警醒了一下,排开自家徒弟的手,一双眼睛瞪圆:“你干嘛?”
“桑哥。”杜子航呼吸急促起来,他忽然有股冲动,再强调一遍他没有被桑梓涯当回事的话:“桑哥,我喜欢你。”
桑梓涯眨眨眼,之后却摆头,拒绝掉来自徒弟的告白:“不行,你不能喜欢我……”
他说的是不能,这奇怪的话让杜子航啼笑皆非:“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桑梓涯醉酒中却难得一本正经:“你不能喜欢我,你还要把你妈妈接过来住,如果你喜欢我了,你怎么跟阿姨说?说你跟一个男人相爱了吗?”
桑梓涯思维一向发散,三两句话便扯远了,杜子航这才知道,自家师父所担心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但心里头觉得很温暖,他抓过桑梓涯的手,摩挲着他的指节:“我妈妈会同意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大概是来源于对母亲的了解,知道她是一个渴求幸福的人,不会反对自己去追寻真正的幸福吧。
但桑梓涯却还是执着地摇头:“阿姨不会同意的——如果、如果我妈还在,她就绝对不会同意的……”
桑梓涯这莫名的推拒来源于已逝的母亲,这几天他总是坐立不安,梦中自己的母亲都会找回来,坐在他身边,控诉他怎么会走上邪门歪道。尽管桑梓涯只是疑惑了一下自己的性/向,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没有做。
杜子航赶忙安慰:“不会的,伯母也会同意的,伯母肯定希望桑哥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