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横陈在眼前,条分缕析的思考着该如何从眼前困境中脱身。
你因何而喜欢她?如果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找到某种解决办法?
秋水将自己的心划了个稀巴烂,企图从漫漫岁月中挖出一个答案来, 可当她回首完自己郁郁不得的小半生, 最终看到的, 却是一盏名为“乔稚”的心灯。那心灯微弱而倔强的照亮着她心中满目疮痍的旧山河,纯真的如同命运对她开的一个玩笑。
“现在你看到真相了?”她对自己说。
秋水看着那盏灯,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威胁,那是将自己的感情世界完完全全的解剖开以后得到答案所产生的恐惧。
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 而是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懦弱,自卑,天真又弱小,周身唯一可以依仗的,不过就是那盏心灯。她完全有实力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只要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自我毁灭。
……
秋水将自己困在屋里,妄想为自己寻一条生路,结果不过是更加看清了自己将来可能会以何种方式死去。
这让她突然感觉到某种孤独,像是某种形式意义上的绝望,你明白这件事,或这个人于你而言可能此生都再无希望,而你却还得继续活在这满是枯燥与痛苦的人世间,欣赏对方的热闹,对方的喜悦,对方无关乎你的一切一切……念及此,一股汹涌的不甘忽地从那满腔粘滞的爱意中冲撞出来,秋水心中绝望的念头拐了个弯,突然就完成了自我救赎。
她想,就让我再试一次。
……
而另一边,郭青山接到乔稚的电话,背负着使命屁颠颠的跑上门来,愣是咣咣砸门硬将秋水的魂给唤了回来。
“咱姐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正好我们班这次暑假要外出去写生,你就跟我一起去吧!”郭青山一边说,一边从她身边挤了进去。“大白天的你把窗帘拉这么严实干嘛?”
秋水眼看着他蹭蹭两下就将窗帘全给拉开了,刺目的阳光陡然照进屋内,她微微眯眼,哑声问:“她还说了什么?”
“谁?啊……姐还说,让咱俩吃好喝好玩好,一切费用她报销!”郭青山看她一直站在门口那儿动也不动,叉着腰走到她面前,疑惑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怎么脸色这么差?声音也哑哑的,咳嗽?”
“没有。”秋水走到书桌边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半杯水全喝了,清了清嗓子,“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了。”郭青山转身将她搁在床底的行李箱拖出来,拿手抹了抹,很干净。“她说T市那边事忙,这趟出差估计出的久,少说也要个把月才能回来,怕你一个人待着无聊,这不就把我给叫过来了嘛。”
秋水听到“个把月”三个字,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攥紧了,而后又慢慢泄了力道。
“知道了。”
***
写生的地点定在苍岩山,不过他们不是直接去苍岩山,还要先去石家庄,从那儿出发,沿途经过石头村等地点,相当于要一路画过去。
这次写生花费的时间长,途中还需要辗转数地,因此自愿参加的学生也就要少一些,加上秋水,统共不过十个人而已。
在整个旅途所经过的所有地方中,秋水最喜欢石头村。那村里有一座上了年纪的石拱桥,还有各式石楼和四合院,每当她闲得无聊的时候,她就坐在拱桥上发呆,看桥下的小河静默淌过,时间久了,自己的心也就静了。
这趟写生最终比他们原先预计的时间还要久,等两人再度返回到北京家中的时候,已是大半个月后了。
门打开,郭青山一进屋先把行李往地上一扔,然后边往厨房跑边道:“行李先放着吧,饿死了,我去找找看有没啥吃的?”
秋水搁下行李,走到窗边将窗帘一一拉开,再把窗户也打开,空气一对流,屋里那股好久没住人的涩气便散了。
片刻后,郭青山一手抓着面条,一手捏着俩鸡蛋走出来了,郁闷道:“冰箱里的菜全都坏了,都放臭了,我找了一圈,就剩下一把面和俩鸡蛋了。”
秋水又进厨房去翻了一遍,最后翻出来半包火腿肠。
“就这些了,先煮个面吃吧,晚上出去买点新鲜菜回来。”秋水挽起袖子,接了锅水放炉子上烧着,状似不经意的说,“你去给姐打个电话吧,跟她说一声我们平安到家了,免得她担心。”
郭青山:“得嘞!”
……
秋水一面盯着炉子,一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厨房外面的动静。她依稀听到郭青山说“玩的挺开心”,“没什么事”,“还好”这样的话,粗略一想也就大概能推断出乔稚在电话那头问了些什么。
这通电话很快就挂了,秋水略显失望的垂下眼睫——青山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秋水,”郭青山风似的卷到厨房门口来,欢欣的看着她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姐刚刚电话里说再过两天她就回来了,还让我叮嘱你最近别到处乱跑,等她回来了,要带你去见个人。”
秋水只听进去了前半截,整个人突然间就有些慌了,手拿着汤勺不断的在锅里搅动着,感觉自己急需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才能平静下来。
“面汤溅出来了!”郭青山惊叫。
秋水手蓦地一停,松开汤勺,在抹布上抹了两下。
“她说上午回还是下午回了吗?”秋水问。
郭青山无所谓的摇摇头:“没说,她就说过两天事情忙完了回来,也不一定就两天后回来,万一忙不完呢?”
秋水稍稍冷静了一点,后知后觉的问:“你刚说,她要带我去见个人?”
“嗯。”郭青山点点头,“我问她要带你去见谁?她不肯告诉我,神神秘秘的。”
秋水眼中闪过一抹不安,犹疑的点点头:“知道了……”
……
两天后的下午,乔稚开车回来了。
当时秋水正在客厅给郭青山当静物模特,听到外间有汽车碾压地面的声音传来,她立马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姐回来了?”郭青山看她。
秋水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冷静道:“应该是吧。”
郭青山立马扔了画笔一跟头跳起来冲了出去,边跑边兴奋地大叫道:“礼物礼物,我的礼物!”
秋水站在原地,忽然有些想哭。她自嘲的摇了摇头,绕过画架跟了出去。
……
两人快一个月没见了,乍然四目相对,乔稚率先挪开了眼。
郭青山拎着行李先进去了,秋水看着她犹豫的关上车门,又犹豫的走到自己跟前,犹豫的半张开嘴,又合上,仿佛不知该说些什么。
曾几何时,她们竟已变得如此陌生了吗?
秋水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慢慢碎裂的声音,某种无法言说的酸楚充斥了她全身,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希望自己能突然消失的。
然后,她听到乔稚皱眉问:“怎么瘦了?”
那原本碎裂无声的痛楚便顷刻被某种更为强大的东西给治愈了,继而被她的臆想演变成某种病态的抚慰,盖过了一切酸楚不安。
“这段时间到处跑,运动量大。”秋水说。
哪想乔稚听完眉心却皱的更深了:“郭青山不是说你们路上待遇还挺好吗?怎么这看着跟饿了半个月似的?出去画个画运动量能有多大?还需要挖山凿石?”
秋水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目光如刻刀一般锋利的将其眉梢眼角一寸寸描摹下来刻在自己心里,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只想就这么静静地跟她面对面待着。
乔稚被她眼底狂乱的情绪惊了一跳,以为此一遭出去她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连忙三五步跨上台阶进了屋,然后不由分说的逮着郭青山进书房先问了一通。
郭青山被她质问的一脸茫然,搜肠刮肚的回忆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好像是有点不对!秋水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好像是喜欢上了什么人了?”他小心的观察着乔稚的表情,犹犹豫豫的肯定了自己最后一句话。“对!就,就是这样!”
乔稚严肃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发现的?”
郭青山现如今虽然已经长成了家里第一高的人,但其实他自己感觉自己地位是最低的。譬如说现在,乔稚一严肃起来,他就觉得紧张,虽然他姐问的是秋水,但是他却感觉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似的,结巴道:“就,就我们登苍茫山那天,她站在山顶,突然说,说……”
“说什么?”乔稚有点不耐。
郭青山脑子一紧张,脱口而出道:“高山尤可攀,人隔万丈海。对!就是这句!我应该没记错……”
乔稚略一品味这句话,心就沉了。
秋水的性子她了解,能让她说出这种话,可见已经是对那人情根深种了……她又想到那晚自己在虹色撞见的那一幕,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在头大之余,她严丝合缝充满理性的心突然横生出了一点不合时宜的古怪念头——乔稚不太爽的想,顾佳有那么好吗?你竟已喜欢到这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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