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罗海打断他,“我还知道,你就擎等着我上门问他的下落呢,是吧?”
老六磕碜的笑了一声:“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您这是误会我了!误会!我,我这不是您逼着我帮您找人的吗……这……”
罗海舔了半圈牙, 点头道:“我得陪你唱完这出戏啊!”
“海哥……”老六苦着张脸,接不上话了。
罗海敛了笑看着他:“这样吧老六,咱俩做个交易,你把那娘俩送到我面前,关中这条线,我白送你,怎么样?”
老六呼吸微微一滞,瞳孔瞪大了一圈。
“张鹏想走暗路把那娘俩送出国,自己在香港当饵引我上钩,这真的是……”他手搭在脸上,仰头轻笑了声,“真当我傻呢?”
屋外,赌徒们喧声震天;屋内,两个人各怀鬼胎,小心博弈。
罗海凑近他:“你好好想想,就算没了你,那娘俩我一样找得到,不过就是费点时间罢了,眼馋关中这条线的人可不少,这份人情,我送谁都是送。”
男人一声轻飘飘的“送”落在老六耳里却像是炸了枚惊雷,他唰地抬头,眼神纠结而冷冽的看着罗海。
罗海拍拍他肩,起身慢道:“我给你几天时间想,想清楚了就把人给我送过来。”一顿,“哦对了,顺便递个话给张鹏,跟他说,看在他当年替我挨了一刀的份上,我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不过我赶时间,可等不了他太久。”
***
罗海言明会给他几天时间考虑,但是第二天一早,老六就亲自上门来请他了。
老六:“海哥,人我不方便带过来,可能得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罗海倒不担心老六会阴他,只是莫名的心里有种预感,觉得这事恐怕跟他预计的会有些出入。他十几岁就出来闯荡,凭直觉死里逃生过不少次,只有这次,他本能的不太想遵循这股直觉。
“海哥?”老六看他有些走神,叫了他一声,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耐心解释道,“海哥,这事真不是我耍心眼,您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
罗海:“走吧。”
半个小时后,老六把他带到了医院。
老六:“海哥,就是这儿。”
罗海看他一眼,往病房跟前走了两步,透过门上小小一方玻璃窗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只是……
“这是怎么回事?”罗海皱着眉问。
老六请他到旁边借一步说话。
“血癌。”
两人走到过道拐角处后老六开口道:“得病三年多了,全国的大医院都跑遍了,一年前给娃做了骨髓移植,都以为这下该慢慢好起来了,结果又复发了,老张把人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孩子眼睛都不太看得清了,说是排异角膜掉了还是什么的,我也不懂这些。”
罗海搓了搓手指,沉默了一会儿,问:“这病很费钱?”
“嗐!那可不!”老六压着声儿说,“老张原先也有些家底的,就娃得这病,全赔进去了,还欠了好些债,我也给他掏了不少。”
罗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老六沉默着,突然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寂静的过道里回荡着一声清脆闷重的响,他下手重,一耳光把自己嘴角都给扇破了。
老六红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面道:“今天这事我死了要下油锅的,但是海哥,我也要吃饭,我也还有家要养,我——”
“行了。”罗海厌恶的打断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要真过不去想指天发誓的以死谢罪那也不是冲着我,省省吧。”
老六脸皮臊的发慌,神经质的舔了舔嘴角的血。
“那海哥,您之前说的……”
罗海从衣兜里掏出张纸条给他:“给姓李的这个人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对了,张鹏那边……”
老六:“在路上了,我派了兄弟去接他,G市公安盯得紧,路有点不好走,您再耐心等等。”
罗海点点头:“等他到了,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给你兑现,现在——”他偏头看了一眼病房,“去把嫂子请出来,我想跟她聊聊。”
***
老话说十一月的天,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
已经十几年不曾下过雪的地方,今年“大雪”过后第三日整座城市却罕见的一夜之间白了头。
不过早上日头一出,地上的薄雪便经不住晒全化了,街面上到处都淌的是泥水水,走路稍不注意就会溅的满裤脚都是。
起初看那日头,市民们都觉得这雪下不起来,然而到了下午,雪势愈渐加大,日头逐渐西落,不过片刻光景,整座城市便已然被大雪裹住了,入目之处,皆是风雪。
学海书店后院,郭青山一边咬着柿饼,一边摇头晃脑的对着眼前此景吟诗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哎……哎!”
郭青山摸了摸耳朵,不满道:“姐,你揪我耳朵干嘛?”
乔稚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他,笑道:“吃个柿子还给你吃出诗兴来了?怎么,这次语文能及格了?”
“嘁!”郭青山恨恨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少看不起人了!我这次还打算考个满分呢!”
“吹,你再接着吹!”乔稚偏头朝屋里望了眼,“秋水,他上次语文考了多少分来着?”
庄秋水正埋在柜台后认真复习,闻言抬头愣了一下,直接略过了郭青山的飞速眨眼,老实道:“39分。”
郭青山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乔稚“啧啧”两声,朝屋里抬了抬下巴:“看见没,回回考满分的人在那儿!至于你……我看你不像是中国人。”
郭青山悲愤的瞪了她两眼,顿时决定要再吃两块柿饼解气!
这场雪一下就下了半个月,半月后,市里的各个学校开始放寒假。郭青山三催四请,总算是说动了乔稚回家吃顿饭,结果好好的饭吃到一半,不晓得为啥转头郭家两口子进厨房就吵了起来。
乔稚权当自己是睁眼瞎,陪外婆吃完了饭,就甩手走了。
临近年关,全市的商店都挤满了人,百货商场一早就开始各种降价清仓,乔稚本想提前关店也去置办些年货,却被一堆从天而降的账本砸晕了头。
那些账本上记得都是罗海明面上能摊开来说的生意,乔稚在茶壶的嘱咐下跟着白骄学了一阵,勉强算是能看懂各种账了。而至于罗海那些暗道的生意,茶壶则全交由了白骄打理。
大家好像一夕之间都忘了还有“罗海”这么个人,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闭了口,过回了正常日子,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寒假一放,秋水回姑姑家待了不过五六日便待不住了,正好庄耀也厌烦了成天被两个姐姐轮流教育,父女俩破天荒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合计了一下,借“培养父女感情”这一理由,齐齐的脚底抹油溜了。
冬至这天一早,太阳懒洋洋的跑出来露了个脸,前后还没半小时,乔稚刚打算窝躺椅里晒会儿,屁股还没挨着呢,天上那位就自动退了场,给雪娘娘让了道。
她懒得挪窝,抱着热水袋窝躺椅里看雪,干枯枯的葡萄藤挡不了多少雪,没多久她头脸,身上就湿了,但她还是不想动。
乔稚迷糊的在心里感叹着,她觉得自己是有点老了,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到地老天荒。她思绪漫无边际的飘荡着,想着,就算最后躺这儿被大雪埋了也未尝不失为一件雅事。
然而这“雅”还没持续五分钟,一道人影卷着风冲到她面前,乔稚生受了这一惊,心脏蓦地提高至喉咙口,原本她该龇牙咧嘴跳起来的,却因为脸和身体都冻得有些僵了,表情看起来甚是淡漠平静,她甚至“泰然”的斜乜了面前人一眼,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秉节持重的气质。
“居然没吓到你?”秋水笑着蹲到她身边。
乔稚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她冻得通红的一双手拉过来捂到热水袋下,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姐姐过冬至啊!”秋水拽着她起身,边往屋里走,边问,“姐姐饺子想吃什么馅儿的?白菜肉的?还是韭菜肉的?还有什么馅儿来着?我想想……”
乔稚冻得手脚都僵了,表情却慢慢活了过来。她先是凝神听着眼里露出了点笑,而后心中欢喜与暖意齐齐流淌,最后不得不抿着嘴角竭力克制方才不至于失了从容。
嘴里却还在自欺欺人的嘟囔:“吃什么饺子,多难得弄,又要擀皮又要和馅儿,麻烦死了……”
秋水一路把她拉到屋里坐下,先取了干毛巾细细的替她把头发擦了一遍,然后又手脚麻利的给她烧了个火盆,拽着她往跟前坐了点,这才接话道:“没事,我会包饺子,我来包,你先把衣服烤烤。”又眉头一皱,抱怨道,“大冬天的跑外面去淋雪干嘛?多冷啊!姐姐要想赏雪的话,坐屋里也能赏嘛,万一弄感冒了怎么办……”
乔稚静静的听着小姑娘的碎碎念,没出声,仔细的将一双手轻拢着烤暖和了,然后毫无预兆的抬手罩住了她的双耳。
秋水:“……”
柔软的暖意猝不及防的拢了上来,秋水心脏狠狠一跳,嘴里的话断了片,接不上了,愣愣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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