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还以为,这种生活的小乐子只有季言会陪着秦未,却没想到秦未身边早就已经有了替代自己的人了。其实这样也好,季言现在反倒希望秦未能和莫彦成在一起。
莫彦成的一生很长,身边总得要有一个人陪着,尽管让季言真的说季言可以把莫彦成整个人挑剔得一无是处,但是季言也真的知道,莫彦成很好。
“尾子,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莫彦成大口吃着麻辣烫,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然后叼着一双筷子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秦未,语调里还带着些随意和轻浮。他就那样不强迫着秦未,但是依旧是在认真地等待秦未的回答,就像是即使秦未否认了莫彦成也能装作不在意地继续等着。
“你看我们林林总总算上你失忆前,也好歹一起混了六年,我们要是在一起连磨合期都不用。而且我爸妈都认识你,你爸妈也认识我,这多好,家庭关系和谐。”莫彦成继续随意说着,然后说着说着便乐呵一笑,似乎都已经想好和秦未在一起后的生活安排了。
“莫彦成,你给我死了这条心。”秦未一字一字地说着,眼神里带着不爽和坚决地看着莫彦成。
“好啦好啦,知道了,继续吃吧。”没等秦未继续说下去,莫彦成就笑着甩手,像是完全不在意秦未给的答案一样。这个人就像是知道秦未总有一天会答应的一样,就那么不硬不软地磨着秦未。
“……”秦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伸手紧紧握住了啤酒罐,然后皱眉撇开视线。
其实看到秦未的反应,季言就觉得大概莫彦成还是有机会的吧。
以季言印象中的秦未,如若是以前被男人告白估计直接撩起袖管送那个人进医院了。但是莫彦成仍然好好的坐在秦未对面吃着麻辣烫,还能让秦未默不作声地继续默认这个男人进入这个房子。
莫彦成在秦未身边候了五年,候足了充分的自信才和秦未说清楚,即使秦未不答应,秦未也不可能将莫彦成就这么忘记五年的友情踢出他的圈子,而莫彦成还有更多的耐心,他可以继续慢慢候着秦未。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季言震惊地脸色发白。
季言亲眼看到秦未伸手拽着莫彦成的衣领向他靠近,然后就那么用力地吻了上去。
而莫彦成也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现一丝惊喜伸手勾住了秦未的脖子。
季言很冷,冷得全身发颤。
一切突然转着的太快,季言说不清楚看到眼前接吻的秦未和莫彦成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似乎再多看一秒灵魂就即将疼痛地崩溃,但是却又无法将视线移开,季言就这么强迫自己看着,强迫自己痛着,最好崩溃得支离破碎在这一秒灰飞烟秒的好。
这一刻季言才终于明白,就算自己心里之前再怎么希望秦未身边有人伴着,季言也无法做到安然无事的接受,在戳开季言虚假的伪装后,他就是那么冰冷自私的人,就连亲眼看着秦未幸福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季言的灵魂似乎就那样被无形地撕扯得千疮百孔,那样的疼痛每一秒都是撕心裂肺的煎熬。
“秦未,你……”莫彦成的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神采,语调里都带上了真切的激动。
但是话还没说完,莫彦成就怔住了,秦未的眼里没有和莫彦成一般的情愫,反而是一片冰冷和淡漠。在接过吻之后,秦未这般的反应绝对是给莫彦成心头上浇了一桶冰水般凉彻心扉。
“莫彦成,吻死人都比吻你有感觉。”
秦未一字一字地说出口,逼迫着莫彦成听清楚他这残忍而又冰冷的回复。莫彦成一愣冷笑一声,然后眼里的各种情绪也收敛下去冰冷一片,最后右手挥拳用力地袭上秦未的脸。
莫彦成在军区长大,挥拳打人的力度自然是比常人要重得多,而秦未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莫彦成,就像是心甘情愿地受这一拳一样。
“秦未,这一拳我就当做你道歉了。”莫彦成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然后双手猛地拽住了秦未的领子,黝黑的瞳仁定定地看着秦未,“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秦未我喜欢你不是让你作践我的。你他妈就算要拒绝我也给我想清楚话再说!”
秦未撇开视线不去看莫彦成,表情晦涩不明,根本就看不出秦未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先走了,你自己收拾吧。”莫彦成看着不说话的秦未,也知道在这种气氛里呆下去只怕他和秦未之间又会发生什么矛盾。
莫彦成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准备离开秦未的家,走到门口时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遥遥望着坐在餐桌旁的秦未,“秦未,你听清楚了,我可以在你身边呆了一个五年,自然可以呆下一个五年。”
“尾子,我等你。”
话语过后,便是大门哐当关上的声音。
季言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无法反应过来。而秦未依旧坐在餐桌旁边,脸上被打那一拳的地方已经有了红肿的趋势,而秦未也没有管,这个男人只是以一种茫然的眼神看了看桌上开动的啤酒和麻辣烫。
然后秦未转过头去看了看那大摆钟,然后又眯眼看了看沙发,似乎是在专注地想要看清什么一样。
直到这一刻,季言才突然意识到。
秦未那句吻死人都比吻你有感觉中的死人——指的是他,季言。
作者有话要说:
☆、冰块
秦未,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季言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思考着秦未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出,也不敢想,这种事情身为死人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想了。
“喂,你没事吧。”
季言一愣,缓缓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秦未,男人的左脸果然已经肿了起来,而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那双带着担忧的黑眸。季言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又到了凌晨的两点半,只是他却仍然心不在焉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去拿冰块给你敷脸。”季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了厨房里打开冰箱。
“你看到了吧,我和莫彦成。”秦未也跟着站起来,走近季言。
季言取冰块的动作骤然止住,不明白秦未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还没想清楚,左手手腕突然被抓住,秦未将季言从冰箱前拉开。
踉跄了一步,季言有些愕然慌张地看向秦未,秦未微微摇了摇头,“别拿冰块,手冷。”
说完,秦未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用毛巾裹着敷脸。
秦未说手冷,是怕季言手冷。
季言差点都想笑出来,一个死人还怕什么手冷,他的温度几乎和这冰块一样。可是季言却又笑不出来,看着秦未的背影,心中泛起了钝钝的疼痛。
“对了,你说你不记得你的名字,怎么就记得你是因为被女朋友抛弃才自杀的。”敷脸的秦未却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然后看向了季言。
“不知道,死了后记忆都模糊了,有的事记得很清楚,有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季言收敛住表情,然后假装坦诚地摇了摇头,他既然死了都能变成游魂出现在另一个城市,其他再怎么荒谬的事情听起来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那说些你记得清楚的吧。”秦未也没表示信或者不信,只是坐在沙发上,头微微仰着手上拿着毛巾敷着左脸,然后视线却瞥着季言。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说的。”季言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女朋友呢,是你追的她,还是你是被追到的?”秦未没有理会季言的婉拒,就是想要听季言多说些他的事情,也就径自找了个切入口问了。
“是他追的我吧……”被秦未这么问了,季言顿了顿还是回答了。
“哦,是吗?”秦未挑了挑眉,然后勾唇笑了笑,“你该不会是一开始很嫌弃,后来实在没辙也就答应了吧。”
“……”季言沉默了,这句话应用在他的身上好像也不为过。
看着季言默认的样子,秦未倒是忍不住低声笑出声来,“瞧你这样就知道是个倔脾气,你该不会一直都没跟你女人表白过,所以让她给哪个扯犊子拐跑了吧。”
“这种事真的好笑吗?”季言既无奈又好笑地看着秦未,不过想想过去也是,一直都是秦未在自己耳边不断念叨着喜欢,而季言自己似乎真的没怎么说过。
但是秦未知道季言爱他,那就足够了吧。
“他当初跟我说要先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我说我等他。”季言看了看秦未,然后缓缓出声,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他离开的那天我就想着,等他回来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很可笑吧,他刚离开我就想着他要回来了。”季言微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白皙得透明,修长干净的手指,这是他拿画笔的手,“后来我就去街上帮路人画写生赚钱,我用那笔钱买了一对对戒。”
“我想着等他回来后,我就送给他。”季言看着自己无名指的位置,似乎这样看着看着自己都能看到那枚已经被自己埋在土里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