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足狂奔,头发被风吹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哽咽,直到站在一块墓碑前,她怯怯的站住了,短暂的过了两秒,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脸颊好像都埋在了尘土和落叶里。
纪以柔晚了几秒才追上来,只听见她一直哽咽的说:
“对不起。我不该不接电话的。”
“我错了。我再也不怪你们送走我了。”
“我再也不生气了,也不发脾气了,也不到处去玩了。”
“你们……你们别不要我了,好不好啊。”
她泣不成声,哭的不成样子,听得纪以柔心被揉碎了,想上前抱住她,可心里清楚,这种时刻,只留她一个人就够了。
温怀钰在哭,她就在一旁看着她哭,眼底不知何时也蓄了眼泪,终究是不忍了,上前抱住她:“好了,我们回去了。”
温怀钰没有挣扎,整个人绵软无力的靠在她怀里,抽泣着重复:“对不起。我错了……”
纪以柔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沾着的碎草叶和灰尘,极为温柔的亲了亲她脸颊:“南南,我们回去了。”
温怀钰咬着嘴唇,不说话,全身上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墓碑,那上面有一张男人的照片,笑的时候有一点羞赧的温柔,看起来就是极为温善的人。
纪以柔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手心遮住她的眼睛,将她揽在怀里,想带她离开。
温怀钰的情绪根本无法平复下来,推开她的手,又扑到了墓碑前,原先隐忍的哭泣化作了放声大哭,将飞鸟都惊走了,她的声音破碎的不成句子,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说。
她错了。
别不要她了。
纪以柔站在一旁看着,看她这么骄傲刚烈的人哭成这个样子,一颗心被揉的稀烂,可偏偏又无能无力,她因此快要恨死自己了。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温怀钰终于哭累了,好像将她过去二十年未流的眼泪都流干净了,才无力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纪以柔跟着她,却不敢拉她的手,两个人回到民宿,把老板娘都吓了一跳,纪以柔匆匆说了句再住一晚,跟着温怀钰回了房间。
温怀钰眼泪已经干了,神色显得格外空寂的,自言自语:“都是因为我。”
纪以柔看她神情不太对,双手按在她肩头,目光对上她目光:“不是因为你。不要自责。”
温怀钰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自嘲的笑着:“就是因为我。”
“你不知道……当时爷爷找人来接我的时候,我不想回去的。”
“这里才是我的家。我有我的爸爸妈妈,我为什要走?”
纪以柔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你没做错。”
也不知道哪句话忽然触动了情绪,温怀钰用力挣开她的手,眼泪就下来了:“不是。就是我的错。当时他们不要我了,把我送走了,别人都说,他们收了好多好多的钱。我心里想,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后来我爸爸躺在病床上,临过世前打来电话,我还在冷笑,问他有了钱,是不是日子变好了很多。”
她站了起来,情绪异常的失控:“他在那边一直叫我的小名,叫我南南,说爸爸想你了,问我能不能回来……可是我说不能,说你不配,说你这辈子,就是死了,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纪以柔不能任她再这么情绪崩溃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她揽到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只温声的说:“好了,不要说了。”
可温怀钰偏偏要说。
积压在心底十余年的事情,沉默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遗忘了,此刻才不知道不是的。
那些遗憾与错落,那些悔恨与愧疚,日久天长,堆积成一座失眠的火山,点燃的那一刻,那些回忆如岩浆上涌,将她残存的理智烧干净了。
“后来我妈妈也生病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就想见我,她等不到我,她去找我了……可那个时候我不在,他们没让她见我……她只能回家了,在路上、在路上就过世了。我回国才知道……去医院的时候,她的手都已经冷透了。”
她顿了顿,唇角牵起一点笑意来:“到死,都没能见到我一面。”
纪以柔早先就知道,温怀钰的养父养母去世的早,且两人并没有孩子,当时她只觉得有些遗憾,并不知道这其中有许多隐情,如今听温怀钰一一说了,才觉得无限怅惘的,拥着她:“不怪你的。你那时才那么小。”
温怀钰还在轻轻颤抖着,眼角泪还未干涸,就靠在她怀里,前所未有的软弱:“我见到她的时候,就想去拉她的手,可她的手……都凉透了。”
那是她毕生的梦靥,有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还在医院里,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疯狂的奔跑着,可终究还是没赶上,只握到一只冷冰冰的手。
纪以柔想尽所有办法安抚她,哄着她坐了下来,不再哭了。
温怀钰怔怔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神色有些空落的,也当真不再闹了,抱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纪以柔哄她睡觉,可她双手紧握着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还在重复的说:“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重复着说话,像只眼神空洞的洋娃娃,让人心疼坏了。
纪以柔想尽办法哄她了,拥抱她,亲吻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可都没有什么用。
她大概是陷在自己的梦里了,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孤单无助,满心愧恨的女孩子,一直无法停止发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过了很久都无法入眠。
纪以柔知道不能再任她这么下去了,想到了某个令人脸红的想法……确实是羞耻,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想出这种抚慰她的方法……想着让她累了,困了,整个人没有精神想这件事情了,应该就能安稳下来了。
于是她在被子里,亲了亲温怀钰的脸颊,轻声说别怕,然后钻进了被子里,身体一点点往下,过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她吻上那里的时候,温怀钰有些无措的颤动了一下,茫茫然的说:“你做什么?”
纪以柔按住她的腰,压住了她的腿,大概是因为嘴里含着东西,声音也显得含糊:“不要怕。”
温怀钰早就不再怕了,哭的久了,心思都是迟钝的,可本能使然,喉头里溢出一点低吟,她的声音揉进了暖意:“你干嘛呀!”
那个人不再说话了,只是一寸一寸,极为虔诚且温柔的,以唇舌,以她所能想到的最温柔的方式,抚慰着她。
那次醉酒,好多事情本来就记得不太真切,这次的感觉来的迅速而猛烈……温怀钰被吓到了,忍不住哭了,说她不要了。
可有的事情,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直到她哭累了,也没有力气再叫了,就这么睡着了。
第54章
翌日一早, 温怀钰被电话吵醒了。
周然打的电话, 小声的问:“温总, 你在哪里啊?你的航班应该已经到了吧?”
温怀钰还有些困:“嗯?”
周然猜到她大概忘了, 忍不住叹气,提醒她:“您跟我说了, 您是晚上的航班, 十一点落地,让我来接您。然后您……”
他还在那边说着什么,温怀钰听着,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但没等周然说完, 从被子里就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按灭了。
好吧……
她有些晕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咦……?
温怀钰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身旁那人沉静安稳的睡颜, 终于感觉有点不对了。
昨晚……
她原本已经忘了, 但是身体的感觉永远是最为诚实的,提醒着她,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
腿有点酸, 还有那……大概是已经清理过了,但还是酸酸的,有些不太舒服。
温怀钰的呼吸凝住了, 一颗心开始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昨晚怎么会……怎么会又那样了。
纪以柔竟然对她……
绯意从脸颊往下蔓延,染透了雪白的耳垂,连锁骨上都蔓延着淡淡的粉,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连呼吸都变得滚烫了。
羞赧之余,她又忍不住生出了一点恼意,颇为懊恼的,轻轻啊了一声。
纪以柔这个趁人之危的大坏蛋!
她为什么、为什么又当受了!
可真的是要把她气坏了!
温怀钰睡不着了,推开纪以柔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纪以柔被她吵醒了,声音有些含糊,却隐约带着餮足后的愉悦:“怎么了?不多睡会?”
温怀钰坐着,拥着被子,往下偷偷看了一眼,睡裙还穿着的,只是揉的皱皱巴巴的,她偏过头:“纪以柔,你竟然对我……”
纪以柔也彻底清醒了,躺在床上没动,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我对你怎么了?”
温怀钰:“……”
她竟然还敢问她怎么了!
纪以柔握住了她手指,牵过去揉了揉自己的脸,意味深长的说:“我累了。”
温怀钰愤愤的甩开她的手,趿着拖鞋走了几步,姿势有点不太对,她站定了,回过头,明丽的眼眸里盛满了娇嗔的怒意:“你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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