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好仙不长命 (雾十)

　　洞府外常年有霞光和瑞气笼罩，奇花仙草星罗棋布，后山有飞瀑奔流而下，水声不断，拍打在石头上会发出如珍珠落入玉盘时的清脆响动。
　　洞前开阔的山崖边种下了那颗本应该被红云牢牢的保护在丹田内朝思暮想着一定要给对方找一处山明水秀好生长的福地的人参果树。它沐浴在阳光下，成长在风雨里，一半光明，一半阴凉，注定会茁壮成长为一棵只能让人仰望的参天古树。沉默、骄傲又屹立不倒。
　　三十六品净世青莲也在不周主峰，就深扎在山顶，正欲含苞待放。这倒不是盘古为红云留下的，而是命中注定三十六品净世青莲只能绽放在世间最干净的地方。
　　洞府内布置极简，却暗藏阵法无数，纤不染尘，明亮如昼。洞内随意摆放的任何一个寻常物件都不寻常，皆可在关键时刻成为红云手中的法宝，是来头大又威力震天的有用之物。哪怕是红云所躺的寒冰床，所枕的玉枕也都是法器。
　　而除了红云的本命法宝十二品业火红莲以外，现如今红云还多了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由盘古胸中的一腔正气所化的诸天庆云。
　　这也是在后世很有名的法宝，是四大天道奇宝之一，本该是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的防身至宝。此宝一旦祭出，诸邪避退，万法不沾。五色毫光渲染诸天、八音仙乐响彻寰宇，无数金灯、璎珞会漫天落下 ，如檐前滴落的水珠，络绎不绝，延绵不断。场面恢弘而又大气，打起架来十分的有面子。特别符合红云所求的那般，像吾王金闪闪一样从天空掷下十万宝物的土豪场景。
　　书案上陈列摆放着几片造化玉碟，那里面记载了盘古留给红云的全部遗言，他对红云交代了事情始末，还留下了自他出生到身化洪荒之前全部的修道感悟，以及……
　　……在不周山稳稳的代替盘古擎住天地之后，盘古拼着最后一口气力，遥遥看向不周山的最后一道残影。
　　那一眼，便是万年。
　　红云醒后，一脸茫然的坐在寒冰床上环顾四周，不确定的轻轻叫了一声：“爹？”
　　无人应答。
　　红云便又大声叫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哪怕是微风都吹不入这寒暑不侵被保护的密不透风的洞府中。
　　红云开始有点不安，他迅速起身，奔向洞外，看也没看周边犹如仙境的景色，只架起脚下的白云便要飞出这里去大陆中心寻找盘古。
　　但在红云飞起的前一刻，几片造化玉碟从洞府中飞出，环绕着红云漂浮在他眼前，不断的闪着亮光，强烈的对红云表达着一种“快看我，快看我”的气息。
　　红云感受到了造化玉碟上熟悉的来自盘古的气息，却怎么都下不了手去点开那个玉碟。他的身体抖如觳觫，甚至有点抬不起自己的手，他心里其实是很明白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切时是意味着什么的，即便以前不明白盘古为什么背着他写造化玉碟，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只是他不想去相信，更不愿意接受。
　　但最后造化玉碟就好似盘古了解红云一般，不管不顾的引着红云的神识探了进去，红云被迫读取了全部来自盘古的消息。
　　当红云听到盘古的第一句话时，他就已经不能自控的泪如雨下，一开始还只是很压抑的默默垂泪，仿佛哭稍微大一点声都会惊扰到盘古最后的一丝魂魄，而越听到后面泪水就越来越急，越来越多，直至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可即便如此了，红云依旧努力压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生怕错过盘古的任何一个字。只是由一开始的站立慢慢跌坐到了地上，在全部听完后，红云终于抱着造化玉碟哭出了声音。
　　“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告别。”他反复这样说道。
　　红云哭的泣不成声，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直至声嘶力竭，也没让他停下这种沉痛到仿佛整个人都要窒息了的感觉。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作为活下来的那个人必须学会move on，那样才是坚强的表现。
　　但红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一朵坚强的云。
　　盘古大概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在身化洪荒之后，为了帮助红云move on，给他留了一个念想，一个活下去的动力——葬天棺。

第7章 想当坏人的第七天：

　　想当坏人的第七天：敲碗等共工。
　　葬天棺由鸿蒙木所打造，棺身雕刻着晦涩难懂的混沌符文，以晶石和玄金炼化之水描边，不了解的乍一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镂空花纹。阴阳极气，五行氤氲，集天地日月之精华。不像棺材，反倒像是什么艺术品。
　　但葬天棺不是棺材，也不是艺术品，而是一件法器。
　　红云上辈子时，葬天棺是道祖鸿钧压箱底的宝物之一，据说使用得当的话，哪怕只是普通地仙修为，也能用葬天棺轻松封印一个圣人的分尸。
　　而现如今这辈子红云得到的葬天棺里已经封入了盘古的一个半身。
　　盘古在日记版造化玉碟里对红云言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最直白的意思就是说，大道有五十条，但天地在衍生时只衍生出了四十九条，天道不全，于是才留给了我们一线生机。那‘一’就是变数，一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哪怕是我身化洪荒这样的必死之局也能遵循此理，得到一线生机。
　　这葬天棺内的半身便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幻化于天地间的三魂七魄终有一日会重聚，待我历劫归来，便会用这具半身转世。具体时间我推演不出，有可能只是百年，也有可能是百万年，但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等我。”
　　红云很轻易的就信了这话，因为是盘古说的。
　　盘古最初的打算也就是如此，希望葬天棺能成为支持红云坚强起来的一个信念，让他相信，只要葬天棺存在一日，他盘古就还有一日转世的可能。
　　但很显然盘古这是在欺负红云修道晚，法力低，还没能和天道达成什么心电感应的奇妙境界，不知道所谓的大道和天道其实是两种存在，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个说法是从盘古身化洪荒之后才会开始存在的。
　　正是因为盘古身化洪荒，打断了大道演化天道的最关键时刻，才给后世洪荒留下了那一线生机。
　　直观的时间顺序图是这个样子的：盘古开天——大道诞生——大道开始演化天道——盘古挂——天道没能演化完全，留下一线生机。
　　所以，盘古死的时候又哪里来的“天道缺一”的“一”呢？那个时候还是大道在主事。
　　盘古是被大道算计死的，却骗红云相信天道能令他复活。
　　而红云是重生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说法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行为认知里，他很轻易的就相信了盘古的日记。
　　洪荒初年也不流行什么水晶透明款的棺材，红云用神识看不到葬天棺里面，他便就这样坚信着盘古能够转世回来，守着里面其实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的葬天棺，度过了洪荒万物诞生之初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一直到很多年后镇元子化了形，红云都会用很笃定的语气对自己的好基友说：“很快我爹爹就会从这葬天棺里出来啦。”
　　在和只有盘古两人时，红云总是对叫盘古爹爹这事羞于开口，反倒是在他以为盘古只是沉睡之后，在私下里叫的顺溜了许多。
　　镇元子早早的看出了端倪，也曾试探过红云：“你从未打开过葬天棺？”
　　红云疑惑的反问：“为何要打开？爹爹在造化玉碟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打开，否则有可能会破坏了他的转世，我才不要当那种因为不信任而坏了全局的猪队友。而且我对葬天棺起过誓的，绝不打开。”
　　红云重诺，答应了的事情那便不管是一万年还是一千万年都不会忘记的。
　　而除了对着葬天棺起誓以外，红云在最初只有他一个人的不周山巅，对着葬天棺还说了不少别的话。
　　好比，呃，影视作品里最常见的口不对心梗——“等你从棺材里出来咱们再好好算算你瞒着我抛下我一朵云的事情！”，也好比每天早晚都会对葬天棺道的早安、晚安——他是把葬天棺真的当成了盘古的。
　　更好比……
　　“我的亲爹啊，不得圣而不能不出？你这是准备把我关在不周山关一辈子的节奏吗？我怎么可能成圣！我转世重来时的目标明明只是准圣而已QAQ”
　　——对着葬天棺吐槽盘古留给他的日记。
　　所谓圣人之下皆蝼蚁，圣人便是洪荒的天，是洪荒的道，这种神一样的存在，很有自知之明的红云自觉这是打死他他也是办不到的事情。
　　不过……
　　“诶嘿，这个时候知道未来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久的将来大巫祝融就要和大巫共工吵架了，而脾气火爆的共工会在吵架吵输了之后报复社会，也就是撞倒不周山。”不周山倒了，红云自然也就能出去了。他相信他是能等到共工来撞不周山的，又或者可以说，英雄求撞啊！
　　——为什么会突然有一种蛇精被压在葫芦山下，就等着多年后穿山甲“一不小心打穿山洞”来放她出去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