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客听完侍者的话,脑子昏昏沉沉想不清楚。见她?见她干什么……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她疑惑地想了一会,也明白不了商止新的心思,只好配合着动动脚,想要从铁锁的牵制之挣脱开。
她现在虚弱,耷拉着脑袋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情况有多糟糕——她就算不是将军是敌方间谍,身体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是先治疗再审讯了。
怎奈却碰上个主君想一出是一出,要见人就是要见。上主要见她,她就是死,也得爬过去再死。
不过也罢。大夏和商王本就是她要效忠的对象,为此她本该付出生命。
“楼——楼将军——!”
楼客没说话,在侍女惊奇的目光下自顾自地取走了她头上的发簪,颤巍巍地刺入自己的命官穴——气流在体内瞬间被带动。
“啊!”侍者知道她在做什么之后脸色一变,竟不小心惊呼了一声:“楼将军,您没必要这样……上主命令不是很急,您可以先简单处理一下——”
楼客那么做,是需要有一个暂时回光返照的效果,用银簪刺激大穴,寿命换取行走的力量,牺牲不可谓不大。
但侍女在楼客的目光下根本说不下去,最终赶紧闭上嘴。
……
“不可。”楼客这才嘶哑着嗓子淡淡地解释,表情正经:“君臣必须分明。”
依楼客的意思,上主说不急那是她的礼数,但她却要摸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能坏了规矩。
——或许这就是只有她对商止新没有惧怕的一方面原因,楼客的迂腐已经深入骨髓。若是她在商止新面前已经把自己贬低到一种可怕的地步,自然不会觉得被残忍对待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她觉得那就是应该的,臣子的本分
催促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为那个暴君考
虑。
商止新若不喜欢久等,她就不能让她久等。
天底下还有这种人!……侍者心里简直又惊又懵。
……
楼客趔趄着下了刑架,踉跄好几步,走到墙边的钩子上取下她昨天挂上去的长外套,立刻系上。
外套内面的皮革阻隔了血腥气,然后她再死死拉紧了系带,以把自己搞得眼前一黑的代价遮挡了身上大部分的伤口。
她沉默着向前快步走着,一边双开始束发,从身后跟上来的下人拿起簪子挽起来。
等将要出门,她已经大约整理好仪容。
金边襄玉的黑衣将军秀雅沉默,快步干脆地走出司狱的铁栏。她脚步稍微有些虚浮但不减得体,细看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瞳晦暗,但仍旧维持着微弱的光。乍一看,竟然全无破绽。
但其实事实上,宽大的广袖外买外衣结结实实遮挡了她几乎从脖子到脚,只要一打开就会露出里面血染的衣衫,撕裂的缺口下是深可入骨的各种伤口,触目惊心。
可她只是一边走一边想:
自己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叫了什么人的名字?
————
温言谢绝侍女领路,并得到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后,楼客靠近了甘泉殿。她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走得稳一点,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襟,在殿前深深呼吸。
玉阶森然,旁扶栏雕刻的石兽狰狞地盘踞,朱楼玉宇下偌大的宫殿显得空旷而令人压抑地生出敬畏,有一种恐怖的神圣感。
这是几千年皇权积蓄的力量,一将功成的厚重。
她自幼明志藏意,向来明白自己的职责。她应该是厽土的一块坚石,治世平乱,为伟大的王朝铺平道路——真是只可惜天意弄人,她应该效忠上主,可却竟然和上主有过那样混账的……
楼客想着想着,不由生出些压抑的愧疚来。
可她正感叹着,忽然耳朵一动,忽然听见什么响动,紧接着是灵力波动。
……
“有什么好哭的……”商止新对着面前的侍女啧啧不满,推开了碗捏着她的领口,样子看着懒懒散散,但却让人挣脱不开,另一只迅速朝她的脖颈袭来。
死亡而已,她又不折磨她。
那瞬间微微弯了一下的眼睛里划过浓厚的杀气,让人见了灵魂都要跟着颤颤。
——然后是很轻微的“啪嗒”一声,血溅当场的情况没有发生。
两股气流激荡,在空相□□灭成细小的风。
……
是楼客,不知什么时候赶到,接了她一掌,顺势松了侍女,另一只稳当地接住了被推下来的药碗,紧接着大开大合地一拜,双捧着碗口称:“上主。”
她到是不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无非迁怒下人,商止新头风病不愿喝药的时候多了去了。
“楼爱卿,这是做什么?”商止新弯唇一笑,被打断之后没了杀人的心。但看样子她的心情现在处于时好时之“好”的那个阶段:“你想保了这人吗?”
“罪臣不敢。”楼客语调平平地加磕了一个头:“天下之人之事的生杀之权都属于上主,臣下只是希望吾圣保重身体,世世代代,统一江山。”
说着她再次举了举药碗。
商止新歪着脑袋听着她拍马屁,心想算你识相,孩子一样晃着小腿,算是赞成地“奥”了一下:“免礼平身。”
楼客于是站起来,回头对跌坐在后面脸色苍白满脸绝望泪痕的侍女低声交代了一句:
“你去取一些点心来。”然后又上前把药碗呈给商止新。
死里逃生的侍女仰头泪眼婆娑,赶紧应承之后站起来屏息着鹌鹑似的退下。
见商止新似笑非笑地躲一下不愿接,她甚至还极自然地上前在案几上翻出另一只杯子,倒了一点药水自己饮尽给她试了药。
然而要命的是,这暴君饶有兴致地看她做完,真慢吞吞地把药喝了——少见的乖巧。
楼客从上前的侍女托盘里取了点心递过去,商止新还真的就着她的就咬下去,双撑在椅上晃腿,嚼着嚼着舔了舔嘴角。
楼客也没闲着,站起来就围着寝宫走了一圈,把窗户都关严实了。现在是夏天,为了透气轩窗一般开着,但商止新头痛不能受风。
可她是举重若轻理所当然……站在四周侍候的人都快惊呆了。
在上主身边当差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的,对着那好吸血为乐的暴君谁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算是冷静那也是为了不惹注意装出来的生存段——楼客简直是太神奇了,她在这里竟然是真的全身放松。
这种人,要么是有不被杀的自信……要么就是不怕折磨了。而就商止新的情况来看,楼客应该属于后者。
……
她镇静而自然,举止有条不紊而端方有理,关了窗户,又站在了上主身边去,哑声问了她一句是否需要按摩。
商止新支着脑袋无聊地摇头。
他们甚至脑海里不住地冒出一个词叫“游刃有余”……可竟然有人面对了这暴君能游刃有余?这是何等的妖孽。
但更可怕的是商止新的态度……她竟然也很自然,没有忽然的暴怒和翻脸,从头到尾都平和。
……她们的气氛太过契合,到了让人觉得荒诞的地步。
以至于晕乎着被叫出门,遇见了丞相他们都仍旧没反应过来。
丞相年纪不算老,却已然是个十足的狐狸,看着如此多人鱼贯而出,望了望紧闭的宫门,一眯眼睛张口就道:“楼将军在?”
下人们下意识点点头,收敛了心神才结巴问:“您求见上主吗?奴才为您禀报。”
“不。”丞相本确实是来找商止新的,这时候却制止了:“楼将军在的时候,上主可不希望见到其他人。”
下人们愕然,也想起两个人那诡异的相处,没有忍住:“楼将军她竟然能和上主如此和谐……楼将军竟然能在上主救出人来!”剩下的话卡住了,不知怎么形容。
丞相闻言挑眉,轻轻哼了一声,摇头往回走,嘲笑着叹气:“救个人算什么,楼将军可不止这点能耐。”
他们认为楼客是被暴君盯上的可怜虫你死我活,其实人家本人相处可相当和谐……到底是有过一段情缘的,天知道她们如今是不死不休还是闹别扭罢了。
于楼客的事,说坏了叫欺君罔上罪无可恕,说好了……谁知道。
但终归多条退路好。丞相府和楼家上一代多有仇怨,到他这里……倒是可以试着和她缓和一下关系,否则一旦楼客得势,后果根本不堪想。
————
“你知道孤叫你来做什么?”
“臣不知。”
“不知就给孤想。”商止新看着她云淡风轻低头的模样就烦,笑骂:“滚上来,躲那么远干什么?孤能吃了你?”
楼客一惊,已经被商止新提溜着领口向上拉扯起来。商止新掌心之带着浑厚的灵力,且不说楼客受伤了,就算满状态对上她也不是个儿,更何况人家是皇帝,也就别提反抗了。
可想是这么想着,问题
是她就一件外衣,一旦被挣破露出里面那些脏污玩意……
她有点慌乱地挣扎了一下,快速道:“上主,臣来时慌忙衣冠不整恐污圣眼——唔。”
她没说完,因为商止新把她扯地踉跄着跪坐在她面前,拇指和食指捻开了外套的系带,在她挣扎的时候随碰了碰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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