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蔺白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接下来就等吧。”
花繁景坐在他旁边一起等。
蔺白想了想,先问花繁景一个问题:“你是神仙?”
这不是废话么。
花繁景点头。
蔺白有些紧张的握住自己的手,“那你能不能把我身体里的另一个傻不拉几的东西给拉出来?”
花繁景温言挑眉,“什么意思?”
蔺白对他比划,“你不觉得,我有时候很傻么?”
花繁景咳嗽一声,手背掩住唇角,“没有。”
蔺白看着他的样子也不信这句没有,只觉得对方真是客气,“我知道你心里想说有,我叫嚣着吃鸡的时候你嘴上没说心中也说了好多遍了是不是?”
花繁景不好说是,开口说“不是。”
蔺白被他感动了,他都明说了对方依然这么客气,不打击他,他就继续道,“好人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花繁景点头,捏着蔺白的下巴,和他的眼睛对视。
蔺白一下子被击穿了灵魂。
花繁景却越看越是皱眉,目光从蔺白身上移开,那神态像是不忍心对蔺白说真话。
蔺白差点以为自己患上了绝症,“难道我命不久矣?”
花繁景摇头,继续蹙眉。
蔺白却更紧张了,“难道我连命不久矣的标准都达不到?!三个月,至少给我三个月啊,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花繁景有些奇怪的按住蔺白的眉心,体会了一下,“这不该啊。”
他又连说了两句这不该呀。
样子像极了神棍。
蔺白被他吓的浑身僵硬。
他最是一个惜命的人了,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
在花繁景看来,蔺白的命太过于奇怪,他本不应该出生,或者用死胎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之后却没死,还好好的活了下来,并且活的很好,有些像是逆天改命。
而他身体里住着另一个魂魄,那个魂魄支撑了蔺白活了下来,但魂魄本身却毫无生机。
所谓魂魄的生机便是魂魄能再行投胎的可能性,如草木之生机,旺者,今年虽然凋零,明年依旧翠绿,抽出嫩芽,发出新枝,一年又一年,倘使没了生机,便是再多时光,也是换不回一抹翠。
蔺白不解,继续追问花繁景。
花繁景也觉得奇怪,便将这些告知蔺白。
蔺白一听也觉得奇怪,琢磨不透。
只能感叹生命本身就是一道谜题呐。
花繁景问蔺白要不要把这条死魂灵给抽走。
“还是抽了吧!”蔺白狠心咬牙。
花繁景在他的眉心处画了个圈,一缕苍白色的烟出现在他的手心。
刹那间,天地泛黄。
蔺白倒地不起。
一切仿佛静止在了空中,砂锅炖鸡散发的白雾,殿外的桃花纷飞,白纱帐随风起舞,香炉的紫烟缭绕。
都静止了。
一切都是生的,只有归来的魂灵才是熟的。
苍白的,纸片儿一样的魂灵,带着残念、回忆、莲房鱼包、清蒸大闸蟹,滚滚而来。
☆、第48章 魂归
灵魂像是一道烟,缠绕着花繁景,他等待的太久,在人世间飘荡了几百年,因为执念而久久不肯归去,更不肯饮下一碗孟婆汤,把前尘旧事忘掉。
但时间把他记下的人给磨去了痕迹。
亡魂沈约或许曾经是有快乐的记忆的,但每每回味的时候,总是对比之后伶仃一人来的更痛苦。
从最是欢愉的时刻忽然失去了最爱的人,一个人像是走在迷宫,无论如何都绕不出来,这无疑让他恐惧,只能忍着痛苦拿那些欢愉回味,然而再美的记忆回忆上千百遍,都像是嚼了千百遍的口香糖,剩下的没什么滋味。
久而久之,游魂当多了,也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花繁景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忘了自己是谁的游魂。
砂锅咕嘟嘟冒着热气,鸡肉的香味散满了整个大殿,空中一只眼神苍白的,地上一只躺着的,花繁景两只手都派上了用场,他的眼睛瞄着的是空中那一只,问出了一个十分可笑的问题,“你饿不饿,我煮鸡汤给你喝。”
空气中的那一只点点头,全然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以什么方式吃掉,难道要把刚炖好的汤给烧掉吗?
花繁景正想着把蔺白给抱到床上,让邰尚君过来给他瞧瞧到底有什么病症。
你问为何不给他渡口仙气,或者给他一些生命之力?
神仙可不是万能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口仙气就能让凡人长生不老或者百病全消。所以凡人拜祭神仙,许是想着仙人怜悯,赐他长生,但万物有万物的道,神仙也违逆不得。
所以千百年传承的拜祭,只不过是一种希冀和美好的愿望而已。
这时候,一位很久没有上门的客人不请自来。
是丹朱。
他还是那一身骚包的红衣,华贵无比,看花繁景的举动便知道他要做什么,抬手阻止他,“我来吧。”
花繁景遂停下自己的动作,问丹朱:“你知道他这时而痴傻时而正常,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究竟是为什么吗?”
丹朱回了一句神秘莫测的话,“天意。”
花繁景:“……”
“说人话。”他蹙起好看的眉头。
丹朱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那个痴傻的魂魄,心道如果这位醒过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心里想着让他再痴傻一些时候,再瞒花繁景一些时候,反正花繁景把前尘全部忘掉了,然而想到自己好友那坑爹的情劫,那坑爹的结局,却又不忍心让他二人分离,所以还是告知了一些实情。
“他本不该活,也本不该来到这里,但因为你,还有那个傻子,改了命途,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连上一个游荡已久的魂魄,同时占据了一个身体。清醒的时候是一个人,犯傻的时候是另一个人。如果不是这个犯傻的,就没了这个清醒的。”
花繁景好像明白了什么。
常常有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时空,这种事情被称之为穿越,丹朱的前任天帝曾经做过一个调查,结果发现穿越的方式真是各种各样,所谓魂穿,所谓身穿,有些改变了命途,有人太过于自负连命都丢了。被占据身体的,有些是必死之人,有些是将死之人,但这些人来临,又让原本的这具身体活了下来。
这些事情看似是小事,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凡尘俗世只要不出现有人想要把天捅破这样的想法的,大家都乐得垂拱而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怕的是神仙和凡人搅合在一起。
好在老天不是那么喜欢玩儿人的,还是知道分寸的,神仙依旧是神仙,凡人依旧是凡人,没什么仙凡恋生孩子带球跑这样狗血淋头的事情发生。
因为神仙各司其职,闲暇时候的爱好顶多就是凡间一日游,回来在仙泉中洗洗澡,这一日或者一年便过去了,论及热闹,除了少了点八卦,神仙和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哦,也就是活的时间长了点,不过日子嘛,总是这样过下来的,眼睛一闭一睁,凡人一日过去,仙人一世过去,也就那么点事儿。
还没听过有谁有过变数呢……呃,花繁景看到丹朱用好笑的眼神看着他。
沉默的游魂躲在花繁景身后,眼睛又看着支着的小桌子上在炖鸡的那个砂锅,馋的像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一般。
咦,说到吃东西,他这个状态,怎么吃?
要不要捏个泥人让魂魄安放呢。
丹朱抱起蔺白,“他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该送他到来的地方了。”
花繁景想起自己刚看见这个小叫花子最初的样子,心中一紧,觉得不妥,“还回去当叫花子?”
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他在自己这里待着呢,好歹自己这里不愁吃穿。
“当然不是。”丹朱道,“他因为促成因缘,上天降了点功德,之后的人生,富贵荣华,四世同堂,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是人生的意外,但从此之后生活再无烦恼。”
他这么一说,花繁景倒是放下了心,聚散不容易,聚散也真容易,身为神仙,倒是少了些恋恋不舍,念念不忘,而且他的疼惜之情也从蔺白身上转移到了这抹被他生拉硬扯出来的游魂身上。
听起来他像是蛮渣的样子,但很多事情不由得他啊。
游魂在他的背后,啃自己的手指吃,吮吸了两下,手指头都不见了,下的他再也不感把手指放在嘴里了,一副馋得要死结果却不能吃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疼。
“话说怎么把他的魂魄安放下来?”花繁景心想要不把他放在灵莲上,一年一年的,总能让他化成人形,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
就是不知道植物成精化形之后,还能不能吃肉,如果不能吃肉的话,也太辜负这么一副馋样了。
“你去灵台那边找找,他的身体应该出现了。”丹朱掐指一算,给花繁景指了一条明路。
然后他抱着昏迷的那小子,在人中处狠狠的掐了一下,等人一醒就伸手在眼前一抹,那小子应该把一切都给忘了,又有了新的记忆,然后就去往该去的地方了。
花繁景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丹朱让他去灵台那边找,所谓灵台就是他那个养荷花的池子,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池子里出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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