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造子用休眠前最后一秒钟送到主空间外的潘挺惊讶地看着短短几分钟就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景象。
单一的蓝天黄土和零零散散的植物被郁郁苍苍的树林取代。高大挺拔的参天大树遮挡天空,只能从叶与叶间的缝隙依稀看到那点点的熟悉蓝色。清澈的溪流在林间潺潺流淌,水中铺着色泽鲜艳、大小不一的石块,溪旁杂草交错,娇嫩的花蕊在碧绿的嫩叶中随风轻轻摇曳。
潘挺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带着不知名的芬芳。
自从成为职业写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走出城市,用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肌肤来感受大自然。即使外出旅游,也是找其他城市的写手胡吃海喝更多。现在有个机会,他可以用这三天的时间好好地度假。
这样想着,他沿着溪流悠闲地散起步来。
泠泠淙淙的流淌声在耳边回响,如一首轻快的舞曲,让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欢快的节奏。树林很大,那苍翠欲滴的绿色仿佛要蔓延到世界的尽头。
潘挺走得有些疲倦,正要找个平整的地方歇歇脚,眼前的景象就慢慢地模糊起来,仿佛从哪里吹来了一阵迷人眼的烟雾,将他绕在中央,朦胧了景色,迷蒙了视线。
这也是世界的新设定吗?
他觉得有些新奇,像新生儿一样,好奇地伸出双手,摸索前进。
起先,鞋底摩挲地面,还会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渐渐的,摩擦声变成诡异的嘎吱嘎吱声,那声音,让他想起穿着羽绒服的南极考察队。
浓雾仿佛笼罩阵阵寒意,但是每当他的肌肤察觉寒冷,身体就会生出一股暖流,将冰冷驱散。
潘挺突然停下脚步,心底有些忐忑。
他已经走了很久。在大雾来临之前,他目测过最近一棵树的方向,就在正前方三步的位置,可他走了三步又三步,却始终没有碰到预料中的树干。
这是复制来的世界设定?突如其来的浓雾,突然消失的树木,或者是……被不自觉送入雪地的自己?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
潮湿冰冷的触感让他设想成真。他的脚下,不再是被断枝、杂草、碎石覆盖住的黄土,而是冰冷的雪地。
潘挺有些茫然。
他实在没想到三天树林野营计划还未兴奋,就濒临流产。尽管他的身体不会感到寒冷,可是白茫茫的大雾剥夺了他的视觉,一想到自己剩下的两天多时间都要困在这片缭绕的大雾中,无能地等待造子结束休眠来解救他,他就心塞得想要造一个特大号地脱排油烟机,把这些烟雾全都给吹散了!
可惜,造子不在。
他懊恼地踢出一脚。
脚尖踢中实物的触感让他迅速收回腿,惊愕又惊喜地伸出双手向前摸索。
率先与指尖相触的是丝绸般的布料。潘挺试探着按了按,布料下的物体有点弹性又很坚硬,推了推,像大树一样难以撼动。他张开手掌,试图用掌心感受,不到两秒钟,左手的手腕就被捏住了。
“什么人?”潘挺脱口而出。
大雾缓缓散去。
烟雾如面纱,一层一层地剥落下来。
一张俊美得超乎想象的脸在“面纱”后渐渐地清晰起来。
随着雾气散尽,眼前面貌完全展露。潘挺呼吸一窒,心脏短暂地停止跳动,随即,又如两军交战时的战鼓,扑通通通通地狂跳起来。
他第一个念头:好帅。
第二个念头:可恶!居然比他帅!
第三个念头:作为造物主的他还没有动手,怎么会有人类在这里?
在造子出差偷东西的那些日子,他已经将创世规则摸了个一清二楚,所谓基础设定是环境制造,不包括动物。所以,只是完成世界基础设定复制的这个世界除了他和造子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生命体。
那么,现在有个问题,这个帅哥是哪儿来的?
他为什么会从树林挪到了雪地里?
潘挺的思绪犹如这片雪地,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
对方冷漠地看着他。绿加红本是很雷的设定,可是他的绿发加红眸竟使整张脸明艳夺目到盛气凌人,无比的出色耀眼。
潘挺看着他,试探着将手腕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来,却换来更紧的桎梏。
“你是谁?”潘挺问。
帅哥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走。
“等等。”潘挺蹲下身,赖在原地不肯动。
帅哥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趁我还没有说出来,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放开我,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帅哥放开他的手。
潘挺松了口气,刚站起,就被一股大力推到在雪地里。他睁大眼睛看着帅哥慢慢地弯下腰,长及腰肢的绿发从脸颊边垂下,白皙修长的手从绿发中抬起,抓住了自己的一只脚……拖走。
……
我屮艸芔茻!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明天有事,停更一天,后天一定更!么么哒!
☆、新病毒(上)
西装外套在拖行中蹭得卷起,单薄的白衬衫贴着雪地滑行,冰冷的寒冷与摩擦产生的热量在后背肌肤角力。但每当他的后背感受到痛楚,一股陌生的暖流就会突然跳出来,帮他将痛苦抹平,使潘挺能够毫不担心身体出现状况,聚精会神地研究摆脱困境的办法。
造子在闭关,很明显,现下的境况只能靠他自救。
指望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闪电劈死对方,显然是不现实的。尽管他计划将这个世界设定为修仙系统,但是,那仅仅是个计划。
动作明星的精彩武打动作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重复上演——先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跳到那个天生戴绿帽的家伙的身上,双腿锁住对方的手和身体,双臂掐住脖子,直至他缺氧窒息到晕过去。
他将每个动作分解、联合、分解、联合,来回五遍,确认万无一失,才孤注一掷地猛然抬起臀部……
不等他靠着臀部下压的反弹力将上半身翘起,力道在持续拖行中化为乌有。
……
远远地看,就像一个头顶海藻的渔夫拽着一条挣扎不休的大鱼回家。
“消极潘挺”:好累,腰快扭断了。果然上了年纪就要认啊。
“积极潘挺”:二十六还是长青春痘的年纪!作为男人,就必须在各种场合无所不用其极地锻炼腰力!挺起来吧,肾好青年!
“消极潘挺”:人都躺下了,还指望用得上腰?
“积极潘挺”:阿基米德只需要一个支点就能撬起地球,而他只需要一个定点,就能站起来!
或许是积极潘挺的积极让绿发帅哥也无法阻挡,半闭着眼睛的潘挺猛然察觉绿发帅哥的速度放慢了速度。他抓住机会,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屁股用力往下撞,臀大肌瞬间传来巨大的疼痛。尽管很快被暖流覆盖,但在那一秒,疼痛是真实的。他下意识地屈膝站起,大脑尚不及领悟为什么被对方抓在手里的脚能够踩在地上,身体已经先一步响应了在脑内循环演绎了数十遍的偷袭计划,扑到对方的身上,抬手去勾脖子……
绿发帅哥抬手挡住潘挺差点亲吻到自己下巴的嘴,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近乎恼怒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
潘挺喉管被捏住,头被迫仰高,正对帅哥差点被轻薄的下巴。
帅哥微微收紧下巴,殷红的眼珠子如冰铸一般,硬生生将暖色调冻得寒气迫人。
喉咙上越来越缩紧的手指让潘挺的自我保护系统全线启动,费力地抬起双手想要扯开那只比老虎钳更凶残的手,但效果甚微。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本能惊惧让他完全忘记按照造子所言,身为造物主的他应该求死不得。现在的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来个起子,把这该死的钳子挪开!
绿发帅哥突然低头看着那只一脚踹在他大腿上的脚。
潘挺觉得喉咙上的手松了松,然后离开了他的脖子,顿时心头狂喜:撩阴腿踢中了?看来他学防狼术的钱没白交。
绿发帅哥抓住他来不及收回的脚踝,用力一甩。
潘挺只觉脚下一滑,身体已腾空飞起,在半空画了个弧线,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狼狈地翻滚在地。尽管身体的修复暖流在最后一刻发挥作用,并没有让他收到太多的痛楚,可是,撞上的那一刹,他生不如死。
听到帅哥挪动脚步,他利索地贴墙站起,戒备地看着对方。
“经过一番亲密的肢体纠缠,我想我们双方彼此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潘挺眼睛死死地盯着双方的距离,脚步慢慢地往右移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坐下来谈谈。”
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洞口很大,像梯形的边,斜削了一刀,上短下宽。绿发帅哥就站在没有被洞顶遮盖的阳光处与被洞顶遮盖的阴影处交界。
光与影同时作用在他身上。
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潘挺趁对方不注意,仔细地打量他。
除去那张巧夺天工的脸外,他的身材也很高大英挺,目测在一米九到两米之间,宽肩窄腰,四肢修长,胸膛结实,后臀挺翘,天生走天桥的人才。只是发色稍嫌诡异,尤其是曝露在阳光下的那一部分,阴影下稍嫌暗淡的墨绿在阳光下如碧草般葱翠,明亮得仿佛成片成片的金粉洒落在发丝上,点点滴滴,闪闪烁烁。他身上穿着造型古怪的雪白修身长袍,前胸后背都是空白,从肩膀开始,两条袖子绣满了奇怪的花纹,长袍只到膝盖处,露出光洁的小腿,竟没有汗毛,白皙细腻得让大多数需要剃毛的女性都要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