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刚把衣服脱下,周胖子就像是充满了电一样的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继而又三下五除二的几步走到了他的房间里,温延听到了拉链被很快拉开的声音,原本以为周胖子也去脱衣服了,可谁知周胖子几步走出来,抬手就扔过来一个银色的小东西。
温延下意识接过一瞧,嘿,就只纽扣大小,外表看起来圆滑的很,这玩意儿眼熟,可不就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被他命名为高科技空气净化器的小东西么?
谢琛嘴里叼着烟,往前探了下身子,他伸出左手在温延的面前,眼睛却没落在温延的身上,也没说话。
一只手的出现,自然让温延下意识地看向这手的主人,可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话也是一个字都没有,只是那样表情很平淡的伸出手,横在自己面前。
虽然知道谢琛可能性格有时候就是这样古怪的,可温延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一下子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他抿着嘴将那纽扣状的东西放在谢琛手里,谢琛接过后干净利落的直起了身子,好像也没怎样特别的动作,就只是摩挲了那小东西两下,然后就把它放到了手边的小茶几上。
他吸了口气把烟点着,又将大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拿到了自己手边的位置,进行着这些动作的时候,始终都没有看上温延一眼。
温延说不上来自个儿是什么感觉,其实要真说起来,谢琛这样的举动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可是为什么他就是那么别扭,心里就是觉得不那么痛快呢……
“我这有一样他毕生所求的东西,他也知道胁迫我一定没效果,所以不可能背叛咱们。不过独留他一个是不够的,那三人多年来早已形成默契,虽说之前做的是死人行当,可每个人都有真本事,带上他们,不算亏。”
谢琛的话让周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稀里糊涂的走到沙发前又坐好,看着谢琛语气不解道:“毕生所求的东西?那狼牙肯定不是,可还有什么东西啊?你说他不会背叛咱们,难道他已经知道你身上有了那东西?!”
谢琛回想着当时自己递过去的,那两瓶没有标签的矿泉水。他下意识地转眼看向温延,却发现温延也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谢琛扫了对方一下就又将眼神收了回去,转到了周胖子的脸上:“没错,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夺不走,也不可能夺走。而且这东西……或许除了我们能提供给他以外,他怕是再也无法在外界寻找到了。”
周胖子见谢琛如此笃定,当下也不去问是什么东西,反正谢琛不说也是有谢琛的道理。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早已养成了无可匹敌的默契与信任。他知道谢琛不会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对他瞒着掖着,事情是怎么回事,彼此心里有个大概的谱子就行,全都说出来摆在明面上,反而不必。
“对了。”周胖子说着这话的时候,转头直直地看向温延,“那个粱昕是个什么来路,现在屋子里就咱们三人,你可以说了吧?”
温延怎么都没想到周胖子会在这时候突然发难,他不是没想过事后这件事会有人问起,可问得这么突然,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其实这件事,现在说出来我自己都有些不信。”说到这里,温延顿了一顿,他微微垂着眼睛,缓缓开口道:“就是韩晟说我腿骨折那之后的一段日子,我做什么事都会不顺。后来有一天走在大街上,一个男人跟在我身后,一直跟我说最近我怎样霉运当头那之类的话。当时心里烦躁,根本就没报什么心思。后来……时不时也会想起。他说这霉运会一直持续到二十七岁,除非在这之前,到一个暗藏杀戮的地方,去解救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温延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当时怎么会信,什么暗藏杀戮,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生活里……直到当时……听卫平和你们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当时那里黑暗无光,又偏巧是那样的环境,我当时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地名,于是就问了你那地方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是刘家村,我就感觉更加肯定了……”
谢琛垂着眼饶有兴趣地听着温延的叙述,他伸出右手撑着右边的额头,声音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刘,本意……还真是杀戮。”
☆、第48章 chapter48
第四十八章
晚饭没有特别夸张,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丰盛,一行人都聚在温延他们的房子里把饭吃完了,中间也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大家伙表现的都有些疲倦了。长久的脱离人群,又加上疲惫奔波,当下终于到了安全区。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有些下意识的放松。因此周胖子就算再想说说明天的行程也还是忍住了。各回各家之后,温延也觉得眼睛发沉,打了个哈欠对那二人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房门关上后,温延终于闭上眼舒了口气,而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抬眼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这还是他自穿越过来起,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好怀念这种感觉……虽然和大家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大不妥,可对于习惯了一个人独居的他来说,还是有好多地方都觉得不自由。自己一个人住,才觉得心里舒服。
本想就这样直接睡一觉的,可是都快要半个多月没有洗澡了,而且这半个多月风餐露宿的,他实在不想污染了那看起来就很干净的被褥。
虽然空间里还有不少崭新的物资,可来日方长,他也不想浪费了。
沉沉地叹了口气,温延走到浴室里脱光了衣服。花洒喷下的水流,既温暖又劲头十足。水流打湿了身子的感觉让温延惬意地吐了口气,右边的墙壁上镶嵌着整面的墙镜,他下意识往那墙镜上瞥了一眼。
起初一眼还没有什么大不妥,可当温延把头发上都抓满了泡沫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似得,也不顾泡沫进到眼睛里的疼痛,猛地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墙镜。
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温延愣愣的下意识将手上的泡沫都给清洗干净了,而后睁着眼睛抹了两把脸,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墙镜面前站定,过了两秒,温延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抚在自己右侧的小腹上。
镜中人的动作和自己一样,而指尖的触感……却是紧实平滑的,原本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痕,没有了。
温延想起来什么似得立马转过身去,他用力地往后伸着脖子,急切地看向后背。
后背那里原本也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那时候养父母还没有弟弟,所以那时的他,性格与普通孩子一样,都是活泼好动的。
那年他刚过完七岁生日,在学校附近的废弃工厂里和小伙伴们爬墙,一不小心就从近两米高的墙上摔了下来。
那水泥墙上正好凸出来一截钢筋,在他后背狠狠地划了一道,他记得当时自己好一阵子都只能趴着入睡,具体缝了多少针也都记不清了,康复之后养父还是气的不行,回过头狠狠地打了他一顿,见养父那样生气,他自然不敢再开口询问这件事。
后来有了弟弟……也就更没有细问了。可是那条他一直觉得难看的疤痕,居然也没有了……
仿佛想通了什么,温延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睁着,可是眼神却是涣散无神的。他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走向花洒下去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他机械般的洗干净了身子,而后几乎连擦都没擦,就囫囵穿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
浴室里水汽朦胧,温延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憋闷了,他快走了两步离开浴室,而后将自己整个人都狠狠地砸到床上。
被褥里有一股崭新棉制品特有的气味,原本在家里时,新买的这些东西都是洗过一次他才会用的,可是现下根本没有这种条件了,他从安稳的现实一下子过度到了这个危机四伏的末世,原本他以为是自己整个人都穿越了过来,可现在看……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让温延在这一刻倍感难受。
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他连长大都是一个人完成的,又有什么是不能独自去做的?
可现在他连自己都不是了……他甚至都搞不清楚他以为的现实,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亦或者,现在的他,正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
怪不得养父母以及韩晟与他见面时丝毫不陌生,怪不得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见到第二个温延。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穿越到第二个“温延”的身体里了。
他不是整个人穿越到书中的,他穿越过来的……就只有他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还是什么其他的鬼东西?
他一直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身体,从来都没想过去验证什么。以往的身形,声音,甚至整个知觉都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他几乎没有理由去怀疑!
以往明明关系不怎么好的同事,在这一刻温延也无比想念他们,又或者他不是在想念他们,他只是想念那个是他存在的地方。
虽然知道这幅身体也叫温延没错,可温延说不出心里的难受。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那些主人公总能那么平静的接受自己不是自己的事实,可他……一时间他真的做不到。
他现在甚至担心,这幅身体里,真的只有他自己吗?会不会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这幅身体自己就控制不了了?然后被禁闭在一个未知的夹缝中?在夹缝中没有人感觉得到自己,只能自己与自己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