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心怀不满的及涯在见到众人如鸟兽状逃散时,顿时觉得心里莫大的满足,耀武扬威地昂嘶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一甩头,落下了崇华主峰——秋叶峰。
偏殿九寒宫外立着一溜儿青衣弟子,见了及涯,忙不迭低了头,生怕这活阎王肚子饿了找上他们,因而也就无人注意到它背上的女人。
崇华与其他玄门一样,历来看重尊卑长幼,阶级观念根深蒂固。
门下弟子分为灰色麻衣的记名弟子,青色绸衣的入室弟子,以及白色锦衣的亲传弟子。
至于几名峰主及座下最疼爱的嫡系真传弟子,代表着最高层权利集团,自是不在这些严格的等级划分中,穿衣也是各凭喜好。
这些青衣弟子,已经是步入崇华中层的入室弟子,只等被师父看上收作亲传,便是前途坦荡,无可限量,然而见了苏岩的爱宠坐骑,却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可见其在崇华地位之高,威名之盛,几乎无人敢拂。
九寒宫为秋叶峰偏殿,是历任崇华掌门的居所,比之议事的主殿清明宫也是不遑多让,守卫森严,闲杂不能靠近。
而对于及涯来说,进九寒宫根本不需要通传,就像是进自家一样轻车熟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抵内堂。
才进了庭院,就听自家主人清冽如泉的声音:“及涯。”
“嗷~”听出隐隐的不悦,及涯卖乖地低吼一声,立马撒开蹄子屁颠屁颠地奔进声音传来的厢房。
惯会察言观色的及涯瞥见主人淡淡的眼神,小心肝一抖,把背上的女人撅到了地上,连蹦带跳地向着主座上的清雅女子扑去,又是蹭又是舔,惹得那人不由轻笑一声。
堂堂上古凶兽,却把自己当成了撒娇卖萌的小宠,使尽浑身解数讨好着,让身为主人的苏岩万分嫌弃,不忍再看,低叱一声:“休得放肆!”
及涯听得主人恼怒的喝声,却是有恃无恐,只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主座上的女子,生动似会说话。
那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眉目如画,气质如仙,嘴边噙着一抹淡然和煦的微笑,风华内敛,真真应了那句“人淡如菊”。
她伸手摸了摸及涯的耳朵,在它享受地从喉咙里出咕噜噜的声音时,对着苏岩柔声说道:“岩儿,莫怪及涯。”
冷冷的眼刀狠狠扎向大难临头尤不自知的及涯,苏岩却是乖顺地颔,恭恭敬敬地低头:“是,师父。”
这座上的女子,便是苏岩的师父,崇华的掌门——叶知秋。
“那这女子……”余光瞟了一眼趴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女人,苏岩蹙着眉头请示道。
“嗯……留下吧。”叶知秋温和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了一会,慢慢漾开了一个优雅的笑,她的食指轻叩了一下扶手,对着门外扬声道,“把丁叮叫来。”
2入崇华
“嘤……”童彤慢慢睁开了眼睛,“唰——”地阖上,又“唰——”地睁开,像是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又反复几遍睁眼闭眼的动作,这才有些郁闷地眨巴着眼睛望向眼前正对着她微笑的男人,嘴里嘟囔着:“没道理啊……我明明记得看到了一个极品大美人,怎么变成了一个x丝呢……”
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男人嘴边的微笑瞬间僵硬了,忍住抽搐的嘴角,以自认为最温和爽朗实际上在对方眼里狰狞扭曲的表情说道:“美女你好,我叫丁叮,你可以叫我叮少,从你的穿着打扮基本可以断定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天朝。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当然叮少我会罩着你的,不必太感动!我是2oxx年穿来的,本来是个富!二!代!”微笑的男人特别强调了最后三个字,似乎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美女怎么称呼?”
童彤被他一连串的招呼炸得晕头转向,本来就不甚清醒的脑子更迷糊了,她阖上了双眼叹息地说道:“原来是在做梦么……我就知道,那么美的人,怎么可能真实存在……可是为什么梦里还会出现x丝呢……还是个话痨……唔我还是再睡一会吧……”边说着作势又要睡过去。
费了半天唇舌却被无情打击的丁叮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给本少爷醒过来你这个白痴!”一边说一边扶住她的肩膀狠命摇晃了起来,大有不把她晃醒就不收手的架势。
“啊啊啊!轻一点!别、别晃了……我头晕……呕……”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吐出来,童彤敏捷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虚弱地阻止道,“叮、叮少是吧?我知道了……松手,冷静……有话好好说……”
顺着她的力道放松了双手,丁叮临近暴走的理智也很快回笼,装作整理衣襟,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爪子拿开,深吸一口气,露出八颗牙齿爽朗地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别着急,我会一一回答你的。”
在丁叮心里已经拟定好了腹稿,准备向这位初来乍到的同乡好好介绍一下自己这个前辈的丰功伟绩,然而没等他释放出自认为具有震慑一切追随者的王霸之气场时,只听本来还一脸虚弱半倚着床头的童彤一骨碌坐了起来,像是找到组织一般紧紧拽着他的双手,泪眼汪汪地说:“太好了!有吃的吗?我饿了……”
“……”丁叮脸色泛青,愣是将满肚子谦虚大度的托词咽了回去,吩咐伺候在外的青衣弟子端些吃的来。
于是在童彤狼吞虎咽地扫荡着桌上几碟精致而美味的糕点时,还是勉为其难地分出了一小点精神听着丁叮摆开阵势,像个说书匠一般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事情了来龙去脉。
“所以,这里是另一个时空?我穿越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童彤拍了拍有些饱腹感的肚子,迟滞了的小脑袋恢复了正常地运转,不可思议地问道。
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正常的表现啊!丁叮手上“唰——”地摇开了一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折扇,故作风雅:“然也。”
“天哪怎么会这样!你说你一个丧尽天良的纨绔被雷劈过来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小白领也会莫名其妙被送到这里来?我明明是在爬山啊……对了,阿溪呢?她会不会跟我一起穿过来了呢?”想到这儿,童彤右手握拳,一击左掌,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丁叮——却被对方青黑的脸色唬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脸色这么吓人,谁惹你了……
“怎、么、了!你这个女人……你说谁丧尽天良啊!本少爷虽然贪玩了一点但是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好吗?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了啊!你敢说你不是仇富!啊?”折扇呼啦呼啦地摇,丁叮死命控制着自己不要像个泼妇一样尖叫,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真是后悔在美人师父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女人的,实在是他没有那些前辈能掐会算,完全没有料到居然碰上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真是再好的脾气也要被她活活气死了!
“唔……对、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了……别生气……”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童彤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试图博得对方的同情。
“哼!”嫌弃地瞥了一眼她不停抽搐的眼角,丁叮撇了撇嘴,还是决定原谅她,谁叫他是如此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天上地下最体贴的叮少呢!
“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先介绍一下你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听美人师父说是大师兄把她救回来的……一想起他那个冷冰冰的大师兄,丁叮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想不到那个大冰山也会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哦、哦。”像个乖宝宝一样端正坐好,童彤扯了扯自己的衣摆——这衣服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不过穿起来很舒服,就是不知道是谁帮自己换的,不会是他吧?
丁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立即明白了她的顾虑,傲娇地一撇头:“换衣服这种小事只要掐个诀就好了,没有人非礼过你啦!”再说,这幅平板身材前不凸后不翘撑死了是个a本少爷才没有兴趣呢!当然为了女士的尊严,这句话还是藏在心里吧……他叮少可是个绅士!
“嘿嘿……”傻傻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她转移话题道:“我叫童彤,今年二十三啦!在一家私企做文秘,本来是和同事一起旅游,不知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哦对了,我记得好像是踩到了一个遗迹,然后是掉进了一个湖里……”皱起眉头回忆着,童彤单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昏迷前好像看到了一个大美人啊……虽然雾气迷蒙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那肩膀、那锁骨……凭我女人的直觉那一定是个级、级大美人啊!”
“什么大美人?”丁叮狐疑的盯着她冒着红心的双眼。
“没、没什么啦……”偷看人家洗澡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自己不是有意的——童彤支吾了一下,转而问道:“对了,你说这是一个仙侠世界,真的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