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就被丁叮拉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好教自己能够晕过去不至于面对这么令人无语的一幕,抑或是能够一巴掌扇在丁叮脸上打得他清醒一些好教他别再丢她们天朝人的脸——拜托啊叮少!快收起你那一脸猪哥相吧!这是几百年没见过妹子还是春天到了呀!这么盯着人家姑娘家谁受得了啊!
无奈地摇摇头,收回放在丁叮身上的视线,却对上苏岩的眸子——幽如墨潭的瞳深邃得好似能吸取人的魂魄。
尽管细微,但那眉峰微蹙的表情还是被童彤尽收眼底——为什么要皱眉?
又为什么,自己也会跟着心尖一颤,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抚平那褶皱的心情呢?
童彤眼中浮起了迷茫。
15我教你
“小六和小七年岁尚轻,经验不足,底子也薄,你们五个作为师兄师姐要好好照拂才是。”叶知秋吩咐完几个徒弟后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回她的寝殿了。
——身为崇华的掌门,叶知秋在处理完门派事务后都会呆在九寒宫的寝殿之中修炼,若非她主动传召,是不允许弟子擅入的——就连一向宠爱到几乎有求必应的苏岩也不例外。
领命的五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按以往的规矩来。
一般来说,都是由排行第三的秦子期负责教导秋叶峰的小白衣们剑法,排行第四的晏子楚负责术法,而老五莫子明则是执法弟子——跳脱不羁又爱整人的性子在惩治犯戒的弟子时可谓花样百出,同时又是点到即止赏罚分明,这也让叶知秋非常放心地将执法的大任交予他。
至于在修真界的青年才俊里声名赫赫的大师兄苏岩和暗地里仰慕者颇多的二师姐何辜,却相对自由的多——引用一句小弟子们私底下的笑言:前者惯于惹事生非,后者常常闭门谢客,一个张扬得万众瞩目,一个低调得无人愿惹,这两人反差之大,何不结成道侣,也可成就一段佳话?
当然也只是在漫长的修炼途中借以纾解的一个顽笑罢了,若是敢在当事人面前提起,那可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了!
得了师父的口谕,教习小白衣们的秦子期不由觉得几分头大——丁叮也就算了,即使当初进境慢了些,二十年的磨炼让他在修真的道上渐入佳境,隐隐有了筑基之势,修为低也只是一时的——可这新加入的小七却是个烫手的山芋。
青云院的传闻他早已听说,也知道仅凭五个月便炼气成功的童彤资质不佳,胜在有贵人相助,对于她天真烂漫的性格也是喜爱——修炼至今,已经很少能碰见心思单纯的人了,丁叮算一个,而她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实话,这样的性子,在竞争激烈的崇华,极有可能被人啃得连渣都不剩……看起来,小七这孩子,还不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啊!
好好先生秦子期强忍住抚额的冲动,看向眼前一排白衣弟子的眼神温和而平静,只有转到最后一个袖口绣着金丝秋叶纹的少女时划过了一抹深切的担忧。
——只有嫡系的弟子才有资格在袖口纹上本峰的标志。
今天是童彤次在秋叶峰的武场上亮相——攥着碧光湛湛显得比她还要兴奋百倍的碧灵剑站在一群白衣翩然的弟子之中,除了那柄宝剑之外,没有半点出彩的地方。
若论长相,童彤在现代也算得上是人见人夸的小美女一枚,但是放到人杰地灵的崇华,特别是群英聚集的秋叶峰,在一干灵气涤荡后清逸绝伦的修士面前,只能算清秀而已。
再说修为,恐怕是秋叶峰中垫底的存在了——作为崇华主峰,秋叶峰的门槛之高,就连普通扫洒的青衣弟子也是筑基期的——你问灰衣弟子?很遗憾,灰衣弟子还没有资格上秋叶峰。
试问,无论内在还是外在看起来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童彤少女,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霸占了秋叶峰的嫡系位置并且将这扇康庄大道的门给堵死了——这得拉来多少仇恨值啊!
这也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平日里谦逊有礼的众白衣在见到这个横空出世的小师姐时眼中熊熊燃烧的羡慕嫉妒恨了——谁能不恨?
更何况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师姐空有一把灵气四溢的宝剑,却配了一手惨不忍睹的剑术和令人糟心的悟性。
——指哪儿呢?这招“皓月当空”是让你往上刺,不是让你往边上人臀部扎!
——哎呦!小师姐,我求您了边上去点成么?这是您第五次踩到在下的脚背了!
——救命!我的头!啊啊啊我跟你拼了!还我乌黑亮丽的秀啊……呜呜呜……
童彤将剑背在身后,一脸无措地看着双手双脚都被其他白衣拽住却还死命挣扎着要扑将上来的女子——被削去了大半的秀参差不齐,狰狞的脸色将原本秀美的五官破坏殆尽,好似地狱爬出的索魂女鬼一般——教人难与几刻之前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联系到一起。
“对、对不起……”童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唯唯诺诺地道歉,心中忐忑:完了完了,把人家头毁了……古人不是常说什么身体肤受之父母,毁伤不得吗?她会不会被拖去剃光头理赔啊!不要啊……
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谁叫她刚才靠那么近?而且似乎是她在自己练剑的时候凑过来的啊……自己只是条件反射挡了一下嘛……不过,那个型其实蛮好看的,以前杂志上有看到过,洗剪吹经典造型,做一次几百块呢?她们这些人什么审美嘛……
自恋地吹捧了一下自己无师自通的理技术,童彤继续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一边不着痕迹地后退,生怕这些小白衣一个没拉住,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也因此,她错过了这些人脸上或猜忌或惊怒的表情,更错过了被削的女子眼中的怨毒。
她没有看到,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教习秦子期就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虽然心里有数,却不准备出手。
一边是潜力无限天资聪颖的明日之星,一边是插科打诨不学无术的空降废柴,而且是一群对一个,站在哪一边,本就无需考虑。
哪怕是掌门钦定的最后一个嫡系,也并不代表就能成为无上特权阶级。
——即使他看见了那些小白衣故意靠近伺机而动的意图,洞悉了他们无事生非要给童彤一个下马威的心思,他仍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并不适合待在修真界,若是得不到庇护,她在崇华根本活不过一天。
如果这点小挫折可以让她明白过来,那他秦子期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好了,都散开各自练剑去,荣妙音,你先回去休息吧。”秦子期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上前挡住了童彤的身形,温和可亲的脸上有几分严肃,教那还待作的女子只好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童、彤!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她恨恨地瞪了一眼从秦子期背后探出头偷看的童彤,浑身冒出的黑气好像看见小燕子的容嬷嬷,教童彤害怕得缩了缩脖子,立马躲回了秦子期身后。
待那些骄傲的小白衣们各自散去后,秦子期叹了一口气,对着躲在他身后怯生生的童彤微笑道:“小七,上午教你的玄清剑法第一式练得如何了?”
童彤刚收回对那容嬷嬷的背影扮的鬼脸,愣是挤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用以博取同情,却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脸上的苦闷倒是真的自内心了:“还、还行吧……”
她现天赋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
那些小说、电视里面看一遍剑法就能不差分毫演绎出来的绝对不是天才,而是外挂!
苦着脸回想第一式的七个动作,勉强完成了七七八八,童彤像是小时候考试没及格一样低着头静静等待秦老师的批评,内心腹诽不已:要不是天朝义务制填鸭教育的熏陶,就是这几个动作她也记不下来呢……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够聪明——只是一点点而已!
良久没有等到秦子期的训话,正当童彤以为逃过一劫而欣喜地抬头时,却见温和的好好先生捂着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挺直的双肩无力地垮下,就连声音也带着暮秋的萧索:“小七……不若,你还是先跟着小四学术法吧?”
十一遍啊!他今晨一共教了她整整十一遍啊!不过是玄清剑法的第一式,只有七个动作而已啊!就算没有基础依葫芦画瓢也该会了吧?
这套入门弟子必学的玄清剑法共有十二式,每一式七个动作,悟性高的弟子三天就能学会,慢一点的也用不了七天,可是照她的度来看,许是一个月都学不会——这套剑法由浅入深难度递增,连最简单的第一式都要花掉一整天的时间,更别说后面的招式了!
师父啊师父,您真是交给弟子一个大难题呢……秦子期暗想。
以他的性格,说不出什么直接的话,但也足够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嘶——”童彤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不要自己了?
她有些委屈,随即却忍住了,咬了咬嘴唇,还是对着一脸苦笑的秦子期鞠了一躬,朗声说道:“多谢三师兄的指导!我、我……”她想说我走了,不会再麻烦你了,声音渐息,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