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声在茧里瓮声瓮气地喊叫,依稀能听见“本座、崇华、法克”等字眼。
童彤“哎”了一声,还没开口,苏岩眼中已是闪过一抹狠色——素白纤长的两指相搓,“吧嗒”一声脆响,那黑色的茧立即燃起了冰蓝色的火焰。火蛇幽冷,无情地灼烧着,比那三昧真火更炽烈,比那地狱业火更森寒,只短短几息时间,那茧便化为乌有,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嘶!烧得连渣都不剩啊!
童彤愣愣地盯着那黑茧消失的地方,一时间思绪万千。
忽然肩上一沉,她慌忙转头看去,对上一张美艳却苍白的脸,两排浓密挺翘的睫毛柔柔地垂下,嘴角妩媚生姿地弯着,那丝血渍却教她心中猛地一抽。
手忙脚乱地从她怀中脱出,反手将人抱住,童彤忙去探她颈侧——脉搏急促却有力,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却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轻拍她的脸颊,“岩岩、岩岩快醒醒。”
喊了半天却没什么反应。
正焦急着,不料转身之际却一肘将那琉璃匣推翻,摔倒在地碎成了几瓣。
来不及心疼,就听岩壁好似嘶吼咆哮一般,天翻地覆地塌陷开来——不断有石块从顶上掉落,带起大片尘灰,将整个墓室都漫作了危地。
那四根石柱上劈出了一道道裂缝,好似那几条盘龙将要破柱而出。
童彤抱着昏迷的苏岩左右逃窜,东躲西避,十分狼狈。
而这四周的石壁却是牢固异常,无论她用剑劈砍还是用法术攻击都丝毫不损,教她除了暗骂无计可施。
视线来回打转,瞥到那口盖子掀开的黄金棺,童彤眼前一亮,抱着苏岩不管不顾地就跳了进去,还不忘将那棺盖移回了原位。
——算了,暂时避一避好了。
不是有句话叫“生不同衾,死能同穴”嘛!
比起杨过小龙女咱待遇还高一点呢!古墓派那都是石棺!咱可是黄金的!
自我安慰地想着,嘴角的笑意却不由淡了下来。
侧身垫着脑袋,忽视棺外天摇地动的塌陷声,静静地凝视着苏岩。
轻轻用指尖擦掉她嘴角的血,手背从眼角依次划下,在她柔嫩的脸颊停留,最后抵在了弧度优美的下巴。
“可怜我才刚表白,还没听你说一句喜欢,就是死也不瞑目啊……”遗憾地轻喃道,童彤眼神迷离起来,“不行,我要多讨点利息,否则亏大了!”
说着,便撑起身子,准备俯过去,嘴唇刚刚嘟起,还未贴上一亲芳泽,却不知右手按到了什么地方,忽然听到“咔嗒”一声轻响,童彤脸色一变,骂声还没出口,就被堵在了喉咙,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黄金棺中的隔板忽然一分为二断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毫无防备之下她与紧挨着的苏岩双双坠落——陡然的失重感教她心脏骤停,忍不住尖叫起来:“啊——”
慌乱的同时却不假思索地如八爪鱼一般扒住了身边毫无知觉的苏岩,将她牢牢地拥在自己怀里。
看似漫长,其实不过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童彤暗叫一声不妙,咬牙一拧身,将自己垫在苏岩身下——只听沉闷的“噗通”过后,是她压抑不住的痛呼吸气声:“哎呦!嘶——啊、啊……疼疼疼、疼……”
确定身下是结实的地面,童彤这才小心地将苏岩放到一边,托着仿佛摔成两节的腰慢慢坐了起来。
腰椎骨“咔咔”的脆响以及那尖锐的疼痛教她脸色发青,却在触及苏岩平静无恙的睡姿时放轻了呼吸,微微一笑,又在不小心拉到伤处韧带时龇牙咧嘴起来。
她苦笑着摇摇头,转脸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没想到这棺材下面还有机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设计师绝、对、是恶俗电视剧的忠实崇拜者!否则,怎么解释这陵墓里教人无语的机关?
她正没好气地问候设计者的祖宗十八代,目光却凝在了不远处——那是一个圆形的祭坛,周围刻着一圈诡异的黑色符文,带着远古的神秘。
吸引她注意的却是那祭坛后立着的一块方形石碑,石碑上刻着的正是她们在那陵墓之外见到的奇怪图腾。而除了那一个图腾,这石碑两边各有两个小字,线条流畅,隽秀挺拔,她却不认识。
正眯着眼思考时,就听身边苏岩悠悠醒转,慢条斯理地吐出四个字:“望舒,曦和。”
97日月盟
“岩岩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快点让我看看……”童彤欣喜地一把抱住了她,东摸摸西摸摸,一时欢喜一时紧张,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无甚大碍……莫担心。”苏岩微微一笑,抓住了童彤不安份的爪子,杜绝了被上上下下揩油的可能。
——不过是又折损了几成功力压制魔气罢了,的确无碍。
至于修为已经跌落到堪比筑基的事,还是先瞒下吧……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见她神色淡然平和不似作伪,童彤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问道,“你看得懂碑上的字么?”
——话说这两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哎那不是仙剑么!
童彤一脸古怪地盯着那块石碑。
苏岩揉了揉她的脑袋,曼声说道:“嗯,略懂一二……据古籍记载,望舒,乃月之御者;曦和,乃日之御者。分属上古神祇,前者为蚩尤族,后者为黄帝族,世代为敌,后黄帝一统天下,两人均嫁予妖皇太一为妻。”
——神族!
话说御者什么的是驾车的意思吧?
那就是说这俩姑娘都是车夫么?就相当于的姐?
总觉得这工作好苦逼啊……
“照这样算,她们应该是情敌咯?二女同嫁一夫什么的……可是为什么会把名字刻在一起呢?”不懂就问是童彤的好习惯,“难道居中那个图腾表示的是太一的意思吗?”还是为了表示家庭和睦啊?
被她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苏岩耳尖一烧,尴尬地移开了脸,装作认真观察的样子,声音却闷闷地飘了过来:“这个么……咳,我也不知。”
“噗——”童彤忍俊不禁地盯着她羞怯的模样,心里直呼可爱,于是顺从心意一把搂住她的细腰,脸颊贴在她背后直蹭,“岩岩好腻害,人家好葱白你哦~”
“你不必安慰我,我连那图腾的样子都未曾见过,哪里算得上厉害……”苏岩放软了腰身,让童彤抱得更舒服,嘴上却冷声道。
——傲娇了傲娇了!
童彤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搂着苏岩的手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摩挲起她的腰侧和小腹,像是在替别扭的猫儿顺毛一般:“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人啊!长得比我高,修为比我好,字也识得比我多……”
歪着脑袋一条一条掰数着,不知不觉竟是罗列了长长一串。
苏岩默默听着,心里微哂:随便拉个人来都比你强吧……再说,个子高识字多这种事有什么可比性么?
尽管心里不停埋汰着这个喋喋不休的笨姑娘,苏岩的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转过脸瞥了一眼越说越乐不可支的童彤,目光幽深难辨,在她被回视得心里发毛就要松手之前,一把将她的脑袋揿进怀里,像是拍曲奇一样拍了拍她的头顶,眸色柔软,语中含笑:“……还算识相。”
——喂!
角色完全倒过来了啊!
这下轮到童彤郁卒了。
趴在馨香柔软的怀抱里享受宠物顺毛待遇的少女睁大了眼四处乱瞟,注意力又回到之前的石碑上——扭了扭身子从苏岩怀里挣脱出来,在对方的不悦表现之前,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那石碑前。
“岩岩,这两个字是望舒还是曦和?”摸着右侧那笔画温煦的刻痕,童彤问道。
“那是曦和,这是望舒。”随着她的回答,苏岩的指尖也不经意地抚上了另一侧更为清灵的风骨,目光中带着欣赏。
就在两人的指尖同时划过那两个名字时,那字里行间却突然流淌着赤色的光芒,镌刻了笔画,生动了字迹,在一瞬间映照出灿烂耀眼的光辉,竟是将整个石室都笼罩在柔和而异常明亮的华美之中。
早在异变骤起时,苏岩已眼疾手快地将童彤扯进怀里护好,后者则是习惯性地搂腰埋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被保护的姿态——自然流畅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而事实上,也的确已经练习过许多遍,足够达成条件反射的基础了,只是两个当事人恐怕还没意识到罢了。
就在那石碑上的字迹光华流转之际,那居中的图腾也受到了感应似的,绽出了一道华光,然后就见那图腾脱离了石碑,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圆形祭坛的上空,投射下一出纷乱而陌生的影像来。
凭着小动物般灵敏的直觉断定没有什么危险,童彤小心翼翼地从苏岩怀里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她瞠目结舌的场景——这算啥?古代版的imax私人影院?
这特效做得未免也太过逼真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