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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拆迁队 完结+番外 (太阳菌)



清酒一愣,酒鬼决明子?

清酒番外(九)

清酒还在这边怀疑决明子的身份。决明子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说道:“走,走, 走, 去看伤, 若耽搁了, 伤口发炎, 染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

  清酒被他拉的踉跄两步,要挣脱他的手,却一点力都用不上。  

  决明子将她带到一处草庐前,门前一只小火炉,炉上煨着药,苦涩的味道混入到烟雨中。  

  “周大夫,周大夫在不在?”  

  决明子叫着, 人已经拉着清酒走了进去。  

  屋内立着两排架子,一名长衫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簸箕站在药架前,存放晒好的药材。  

  决明子推着清酒到坐塌边, 按着她坐下, 自己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将栗子放到茶几上, 打开了纸包,毫不见外的剥着栗子吃了起来:“给这小姑娘看看, 她肩上受了伤。”  

  清酒刚想起来,那大夫走过来, 将簸箕放到坐塌上,很是自然的揭开清酒衣服来看肩上伤口。  

  “这伤怎么拖了这么久……”这大夫抬着眼皮看了清酒一眼:“你这手臂怕是不想要了。”  

  “嗯?不久啊,我带她过来没有半个时辰。”  

  这大夫沉吟:“旧伤加新伤。你这旧伤口草草包扎后便放着不管,已经发炎发烂了,要想好全,得先将烂肉割掉。”  决明子倾身过去看,这才明白说的是清酒肩下的一道旧伤。  

  粗灰的布沾满了血迹,因为发炎,与伤口黏在了一起。  

  决明子看的直皱眉:“小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如此不知道爱惜。”   

  大夫轻叹了一声:“我去准备用具。”  

  清酒一直垂着头,沉默寡言,对自己的伤毫不挂心,对决明子和大夫的对话也像是没听在耳朵里。  

  决明子看了一眼周大夫离开的背影,回头来向清酒说道:“我看你方才使得几招剑法是鬼门里的剑法,你是鬼门的刺客……”  

  倘若平时有人突然指出了清酒武艺的出处,她必已全身戒备,但此刻她心中毫无波澜,只是看了决明子一眼。  

  决明子将她神态看在眼中,没有哪一个刺客是这样松懈的,这姑娘确已了无生趣。  

  “动如风雷,随出随止。我当时就心想,这小姑娘资质极好了。原来你还带伤在身,看来你天资再好也没有,只可惜已投入了鬼门,如若不然,怎么也要收在手里亲自教导。”  

  正说着话,周大夫端着端盘回来了,盘中放着清水,纱布,金疮药和一把极锋利的匕首。  

  周大夫拿起那匕首在烛火下烧了烧:“老鬼,我这里麻药用完了,你先将这小姑娘敲晕过去。”  

  决明子双指倏出,要来点清酒穴道时。  

  清酒说道:“不用了。”  

  决明子见清酒抬起眼睛来看他,那双眼睛依旧是那样,死气沉沉,不带一丝光彩。  

  她道:“就这样。”  

  周大夫讶然:“这痛楚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清酒没有改口。周大夫皱眉看向决明子,决明子冲他点了点头。  

  周大夫叹了口气,割开她肩上包扎的破布:“这中途可不能停下来,你若忍受不住,也得强忍着。”  

  周大夫用清水将她伤口冲洗干净,便开始割去外表的烂肉。  

  决明子在一旁打量清酒的神色,见她苍白的脸色渐渐通红,眼眶也变得鲜红湿润,因此眸子有了一丝神采。  

  决明子知道清酒不是不怕疼,许是她习惯了疼,惯于忍耐,她此刻也许在感受这份痛楚。  

  决明子见她满头大汗,问道:“感受到了吗,自己还活着。”  

  清酒回头来看他,痛楚让她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决明子取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她道:“喝口酒,止止疼。”  

  决明子见她不接,便拔了塞子,走过去塞到清酒手里。  

  葫芦中立即飘出清冽的酒香,许多酒的香味是猛烈的,直直撞向嗅觉,这酒味却很温和,不辛辣,只是嗅着仿佛就能尝到甘醇的味道。  

  清酒想起蔺清潮饮酒,特别爱醇和的酒,她若在,一定喜欢这
酒。  

  清酒仰头喝了一口,这是她味觉恢复后第一次饮酒,仿佛每一滴酒液都在刺激味蕾。  

  这火一样的液体流下去,口里觉得辣,觉得苦,也觉得甜,三种味道奇异的和谐。  

  她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葫芦,喝的急了,酒水从嘴角滑落。  

  胃里在烧,身子飘忽,竟将那疼痛变得不真实,就连心上的疼痛也那样虚幻了。  

  决明子笑吟吟的将酒葫芦夺了回去:“没看出来小友还是个小酒鬼,虽投我好,可是这般牛饮,未免太不珍惜美禄。”  

  周大夫已将烂肉割去,敷过金疮药,给她重新包扎好了。  

  她当即谢过了这人,要交付了银钱就离开,一来抢来的钱袋在决明子手上,二来那大夫不准她走,说是从他草庐里走出去的都是康健之人,她要离开,必须得伤好了才能走。  

  她被留在那里歇息了三日,伤口恢复的迅速,已结痂长新肉了。  她坐在后院走廊上,光脚踏在青石台阶上。  

  草庐后院围着几只鸡,一生的乐趣就是啄米。  

  众人大抵要笑它,畜生就是畜生。清酒却有些羡慕它,没有心,不知道疼,只要填饱了肚子就是快乐的。  

  清酒看着那鸡喙将泥地啄的坑坑洼洼,身上一阵发痒,不禁去挠伤口。  

  身后走来一人,按住她的手,说道:“好不容易结了痂,别又弄裂开了。”  

  决明子走到清酒身旁坐下。清酒还是隔着布挠了挠。  

  决明子提了一坛酒到她跟前,笑道:“若是管不住手,不如喝点酒来转移精神。”  

  决明子冲她摇了摇杯子,解开坛封,倒了一杯酒放到清酒手旁。  

  清酒拿起酒杯,望着里面荡起的清波,酒香浓烈,又是好酒,只是不同上次的,该是烈酒:“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清酒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去探究别人要在她身上索求什么,她不过是纯粹的好奇。  

  决明子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到清酒手边靠了一靠,细细饮尽,攒眉啧舌,长叹一口气:“火候到了。”  

  清酒也将酒饮尽,这酒果然烈,她猛然喝进去,呛了几下。    

  决明子很是开怀,又给她斟了一杯,一连与她对饮了三杯。  

  决明子道:“不如这样,公平起见,你问一个问题,我回答,我问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如何?”  

  清酒看向他。这酒后劲大,她已然有些犯晕。  

  决明子道:“权作下酒菜了。”  

  “好。”  

  “那我先问,还是你先问?”  

  “我已问过了。”  

  “嗯……我先前说过,瞧着你合眼缘。”  

  “哪有因为这样没来由的道理就为一个陌生人劳心劳力的。”  

  决明子朗声大笑:“做人莫要太究根究底了,你将一切算计明白,再去做事,有什么意思。我想如此做,便如此做了,无关其他,随心而已。”  

  “你问完了,该我问了。”决明子喝完一杯酒,看着清酒问道:“小友,我看你了无生趣,没了生志,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空壳。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颓丧不振。”  

  “你不懂。”  

  决明子笑道:“你不说,我自然不懂。”  

  清酒抬头看去,院子里母鸡护着鸡崽,一家子圈在一起,她看过去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一家子其乐融融。  

  或许那些事压抑太久了,她需要倾诉发泄,或许也只是醉了,多话而已。  

  对着这么个认识了三日的人,她竟毫不隐瞒,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原来……是这样。”决明子沉叹一声:“蔺家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唉……”  

  “被留下来的总是我……”清酒摸着杯缘,她想哭的,哭不出来,心里只剩下空洞洞的悲伤。  

  说到此处,她眉头一皱,眼里显出更深沉的黑暗,她站起身,怔然望着前方,问道:“是不是我命太硬,所以克死了他们,因为我,所以他们都死了。不然,不然怎么只有我活着……”  她好像发现一切的源头,细想下去,绝望便要将她吞噬。  

  决明子拿着竹棍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八道,瞎想什么。”  “你过来,来,坐下。”  

  决明子返回屋里去,拿了两个大海碗,笑着倒了两大碗酒:“很久不这样牛饮了,今日破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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