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挣了两下,撑不住,在她怀里压抑的哭了起来:“姑姑,他们杀了爹,爹死了,他们都还不放过他,将他斩首,娘就倒在他身边,身体冰凉,姑姑,他们不是人……”
蔺清潮心疼的窒息,她知道清酒是从厮杀场中逃出来的,必然看见过一些事,却不知道她看的那样仔细,将一切都瞧在了眼里。
蔺清潮将她抱到床上,一遍遍安抚她,觉音过来时,她也没有放开她。
觉音把过脉后,眉头紧皱,沉吟一番,叹了一声,才开了两幅强药,喂清酒喝下去,让她昏睡了过去。
清酒睡的不安稳,蔺清潮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问询觉音病况。觉音将症状告知。
清酒未服鬼门解药,醒来之后,仍是难受,睁眼之初,觉得手上握着东西,顺过去一看,却是蔺清潮的手。
那双手很柔软,手掌上有薄薄的茧,只是握着便觉得踏实,春风徐徐,竟也能一时忘掉身子的疼痛。
直到蔺清潮唤她,担忧的望着她:“肆儿,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入了鬼门?”
蔺清潮之前便有怀疑,清酒知道这次蛊发就瞒不住了,便不再隐瞒:“我没想好怎么说……”
“姑姑知道你当初有许多难处,并不会怪你。”蔺清潮摸了摸她脑袋,说道:“只是肆儿,鬼门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清酒何尝不知,鬼门收银杀人,亦正亦邪,可她不愿听别人说师门不好:“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把肆儿从虎穴里救了出来,收留了肆儿,教授肆儿功夫!”
蔺清潮因她身子不好,顺着她说,不想触怒了她,惹得她又不好:“好。知恩念恩,是该如此。不知到是鬼门中何人救肆儿出来,又收了肆儿为徒?姑姑来日若有机会,好好谢她。”
清酒道:“我不知道师父名讳,只知门中都唤她琴鬼。”
“原来……原来是她……”蔺清潮神色几度变换,末了无奈怅叹一声。
“姑姑,你认得师父?”
“我与她曾是师姐么,怎会不认得她。”
蔺清潮心底揣测,不知琴鬼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才故意收了清酒为徒。
蔺清潮思来想去,不能安心,忽然间心生一念,她向清酒道:“肆儿,鬼门如何我们暂且搁置不提,只你身上这蛊毒,姑姑必须要给你除去,让你不再受人挟制,经受此种煎熬。”
清酒每每蛊发,都痛不欲生,她确实不希望身上有这么个折磨人的东西:“可门中都说这蛊毒只有判官的解药能抑制毒发,别人解不开。”
蔺清潮笑道:“这世间有一处地方叫虚怀谷,集天下医道之长,宫商宫主与虚怀谷的玄参谷主交好。年前我去了一封信,求他为你的味觉想想法子,昨日他回信已到,说是有些眉目了。”
“我带你走一趟虚怀谷,让他医治你的味觉,也请他顺道看看你这蛊毒。玄参谷主不仅精通医理,而且熟识蛊毒,应当有些头绪,若是能解最好,就是不能解,也能恢复你的味觉,不多走这些路。”
提起味觉和蛊毒,清酒有几分雀跃,问道:“真的么?”
“姑姑何必骗你。”
待过了几日,清酒能下床走动了,蔺清潮便安排着同她去虚怀谷。
动身那日,宫商前来送行,说起:“我想给你派些人手,你又不愿,路上怎么也能照顾着些你俩。”
蔺清潮道:“师兄你已破例让她修习七弦宫心法,肆儿她到底还不是七弦宫中的人,我怎好让你为她一而再的改变门规。不过是去一趟虚怀谷,也用不了什么人。”
“好罢,你路上小心。”
“知道。”
两人告别宫商,往虚怀谷去,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锁龙城内。
再往前便是虚怀谷了,蔺清潮没急着赶路,在城中与清酒用了午饭后,又去逛街,买了许多吃食。
蔺清潮怀里抱着两袋蜜饯,甜枣,又拿着肉脯,还要伸手去取那包栗子,清酒见她实在拿不下,伸手接在了手中。
清酒知道她姑姑喜爱这些吃食,但没有到这种贪嘴的地步,不明白她为何在要拜访虚怀谷前买这些东西。
问她时,她笑道:“这些虽是小东西,但是美味,天下美食,这不止百分之一,姑姑想让肆儿味觉一恢复就能尝到,你定会喜欢。日后肆儿便陪姑姑去尝这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好不好。”
清酒心里很欢喜,却颠颠那栗子,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见得喜欢这些东西。”
蔺清潮笑道:“姑姑也不是孩子了呀。这些也不全是买给你的,我听说玄参谷主收了个关门弟子,年纪与你差不多大,第一次相见,总得给人家带些礼。”
清酒听说这并不全是自己的,又不大高兴了,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到了虚怀谷前,需要渡湖。
清酒望着那茫茫湖面,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待到上了船,她身上便开始出冷汗。
蔺清潮发觉她的异常,问道:“肆儿,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清酒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一船血腥,明明那些人的脸都不记得了,可他们的死状和满地鲜血却分外清晰。
清酒奔出船舱,趴在船边呕吐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蔺清潮跟了出来,拍抚她的后背:“莫不是吃坏肚子了,怎么好好的就吐起来。”
那船家递了水来,说道:“看小姐这模样,倒像是晕船。”
蔺清潮道:“怎么可能,她生长在水边,自幼便跟着族中乘船游湖,都是好好的……”
一话未了,蔺清潮神色遽然一变,拦在了清酒身前,望着船顶。
船顶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一身黑衣,手握两把峨眉刺,眉眼凌厉:“鬼门琴鬼首徒清酒,久不归门,门中弟子举报你背叛师门,与七弦宫勾结,意图暗害师尊琴鬼。
今日捉你回鬼门受刑,莫要抵抗,徒增皮肉之苦。”
清酒回眸一看,见是鬼见愁,什么背叛师门,什么与七弦宫勾结暗害师门,简直莫名其妙。
她张口欲辩驳,只说了一个:“我没有……”到后边心里泛恶心,胃里直抽搐,她趴在船边直恨不得将胃吐出来。
她视线落在湖面上,看到水波漾漾,船边不远处有一竹筏,那撑杆的人不是刀鬼是谁。
竟这样大阵仗,对付她需要劳动两鬼么。
不对,不是来对付她的,是来对付姑姑的!
刀鬼将竹筏撑过来,笑道:“琴鬼是不在,若她在,就是抢也要将这任务抢过来。”
鬼见愁一出手便要来捉清酒。蔺清潮反身一剑将他挡开。
鬼见愁并不意外,声音平静无波:“外人莫要阻拦,否则后果自负。”
“等等,在下七弦宫蔺清潮,并无敌意。只是对于阁下词中这孩子背叛鬼门一事有异议,确实,她这段时日在七弦宫内,却并非有背叛鬼门之举。”
“没有?”鬼见愁始终淡淡的,他又问道:“那你带着她去虚怀谷做什么?”
蔺清潮一愣,解蛊一事是不能说的:“这孩子味觉缺失,玄参谷主说能解救,因此带她前来。”
“你迟疑了。”鬼见愁道:“我记得她说她只是蔺家一个家仆,也能劳你如此挂心?”
蔺清潮半晌无言。清酒已对她说过鬼门里的事,清酒谎称自己是家仆,躲过多少人的追杀。
她离家多年,对封喉一事知晓不多,且又身在七弦宫,便是如此,这些年都有不少人来骚扰。
若是清酒的身份暴露,不论是鬼门,还是其他人,对清酒都是极大的危害。
可若是没有一个可靠的关系,又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消去鬼见愁的怀疑。
刀鬼已没这耐心给蔺清潮想托词,拔了刀:“管她如何,既然已经与蔺清潮绞在一起,对于琴鬼来说,那就是叛门,毋须分辨太多。”
刀鬼一点竹筏,飞身上船,朝蔺清潮攻来。
蔺清潮不敢大意,取下长剑迎敌。
刀鬼忽然提到琴鬼。蔺清潮更不敢让他们带走清酒。
她知道琴鬼对自己的恨意,她怕清酒一落到琴鬼手上,琴鬼要将恨意转到清酒身上,那时这孩子不知要受到多少折磨。
蔺清潮以一敌二,她虽然功力卓越,鬼见愁和刀鬼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又要顾着清酒,渐感吃力。
那船家小哥避祸,已跳到了水里。
蔺清潮心念一动,叫道:“肆儿,你快跳到水里,游到对岸去,到了虚怀谷边界,他们便不能奈何你!”
清酒吐得眼角浸出眼泪,她张了张口,费力叫道:“我不是叛徒,你们不要打了!”
鬼见愁和刀鬼哪里罢手。清酒想要过去帮忙,一站起来便脚步虚浮,扑在船上,顺势一把抱住刀鬼的腿。
刀鬼长刀一挽,顺势下斩,这一斩伤的不是要害。
然而蔺清潮护清酒心切,长剑还是抵过去拦阻。
刀鬼这刀是神刀白虹,普通兵刃哪里能抵抗,蔺清潮只拦了一拦,长剑便此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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