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种事情都说谎的话,很容易被戳穿,他只要划破对方的黑袍,便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说的实话。
一旦被发现是假话,对方就可能少了他这么一个可以合作的小伙伴。
清凰如此想了一番,也就把其中能信的挑出来,不信的放在了一边,反正他肯定是要和对方一起合作才能出去的,之后有的是机会找出事实。
“那我怎么样才能帮你?”清凰开口。
“我告诉你这地方如何出去,将意蕴石借给你,你背着我一起离开,到了林子外,找一处把我留下,我们便可以分道扬镳。”柳千寂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这点忙,小兄弟还是愿意来帮我的吧,毕竟这林子有些大,你们在里面乱绕,也是不容易找到出口的。”
清凰还是踟蹰了一下,还是直言问了:“这林子外,是不是有你的仇家?”
果然,柳千寂的瞳孔缩了一下,不再开口。似乎是在想如何才能不露出更多的破绽。
看来是不擅长撒谎了,清凰心中微微叹息,手心渗出的汗也凉了,比起初见之时,安心了许多。
要说鬼可怕,人心比鬼神更恐怖,这自称柳千寂的人虽然比较诡异,却看得出是性子单纯的。
他和自己开口说的话,不知道酝酿了多久,又反复推演了多久,才让自己一时间生出对方很聪慧占据主场这样的错觉,此刻被忽然反转,竟然一时间找不出话来。
“你若是少讲一句,我们的危险便多了一分。”清凰浅笑,“柳兄不必担忧,我手无缚鸡之力,况且有小朋友在旁边,也跑不远。这想必你也看的出来,你我如今算是在一处拴着的蚂蚱,没有你的帮助,我离不开这里,没有我的帮助,你想必全身也就和这树融合在一起,成为木头人。”
他一边思忖,一边缓缓开口,想着如何才能和对方合作愉快——这并不是什么难题,谈判是他的专长,他一向喜欢和人聊天,主动些,会让自己带起话题。
“柳兄如今的身体,想必和这树分开,也保持不了什么清醒。我初来此地,也少不得要柳兄相助,柳兄不欺我,我才能以诚相待。柳兄不知意下如何?”清凰眼神和柳千寂相对,努力散发自己的全部真诚。
柳千寂还在犹豫,果真是单纯的人,害怕自己被骗。
看来他被骗了不止一次,清凰心中推测了一下,果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抛出了自己最后一个条件,也说出了自己的弱点,“柳兄,想必一起出去,我也是要背着你的,你的腿虽然无甚大用,双臂还是好的,到那时候我脖颈必然要受制于你的手,我也轻易逃不掉,像我这样容易控制的,短时间,怕是再寻不到第二个了吧。”
慕凛看自己如今像是拖油瓶一般被当成弱处处理,心中百般的不是滋味。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未来的徒儿很可能是个眼神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吐槽柳千寂的名字啦~
他是我我一个基友,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写个同人给他,就塞进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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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人为刀俎
又被强加“眼神不好”这种人物设定的清凰显然是没有听到团子对他的评判。
在他的眼中,团子知道的再多,也是个五岁的小孩,他两辈子加起来都四十岁了,要说他还活着,若他不是个基,儿子想必都这么大了,所以对团子也就多照顾了些。
“好。”柳千寂显然是被他说得心动了,这句话刚出口,似乎也破釜沉舟了,“那便请小兄弟助我。”
“叫我……顾凰就好。”清凰想到团子说他叫顾淮,自己顺势就用了对方的姓,顺便腆着脸把团子介绍了一下,“这是舍弟,顾淮。”
“顾兄,”柳千寂默默的拿出了一把细而长的刀,看起来有些像是雕刻用的手工刀,交给了清凰,“待会,便请顾兄将我和这树分离,之后朝着东北方向走,每行百步,向右走一步,再前行,如此走上十里,遇见这森林的边界,拿出意蕴石,便能离开此地。路上我再与顾兄说这一方小世界的规矩。”
这么简单?清凰有些不敢置信,“那你的仇家呢?”
说到这里柳千寂略苦笑,“我那仇家……从前在我身上种了死咒,威胁我不得远离;只是如今我死气已然弥漫,泯然于众,倒是不怕他那咒语。他轻易寻不得我,倒是你二人须得小心。”
他说的云里雾里的,清凰觉得琢磨人说话真累。
“你那仇家,是鬼修?”团子忽然开口。
柳千寂看着团子的眼神倒是添了一份惊异,“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倒是不少。不错,我那仇家,魂体分离,行夺舍之法,求长存之道。”
觉出对方有小觑之意,慕凛也没有分辨。
说出年龄吓死你。
他并没有多话,只是淡淡的提醒柳千寂,“你三魂七魄与身体契合不够,再过不了三个月便要魂体分离。”
“啊,这么快?”柳千寂似乎是对于自己的死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也让清凰多了一个猜测,他宁愿这样在森林里呆三个月,也不愿意惊动森林的主人;他宁愿出去死,也不愿意死在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为了躲仇家?躲仇家躲的自己命都不愿意要?
团子凝重的点头,“这森林倒是可以让你活得久一点,也算你误打误撞。”
被发现有点单蠢特点之后,柳千寂似乎也放弃了掩饰自己,简而言之就是放弃治疗了,“这样啊,那也好,总之能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原来闹半天是情伤,清凰了然,那就是逃避仇家&情人,相爱相杀,背负血海深仇还是爱上了对方,不得已离开,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有了种子,骨上生花,与树相容,宁愿默默的死,也不愿意对方看到伤心……
说不定种子都是仇家兼前情人给种下的……
慕凛发现自己刚问了几句话,清凰已经开始神游了,他将自己身上的冰寒之气分出一点,输到了清凰身上。
关键时刻神游掉链子,清凰也是蛮拼了。
还在脑补一场狗血剧情的清凰被一阵冷意给冻醒了,团子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他毫不怀疑其中包含着无数的鄙视,内心有点小受伤。
“你怎么这么消沉?”清凰一边被冷的打哆嗦,一边拿起那把刀,将自己挪了个位置,划开柳千寂背部那块,一点都不镇定。
柳千寂被他这么粗糙的动作割肉弄的没办法了,脸色又苍白了一分,却忍着痛,一声不吭。
清凰也是第一次割人肉,手不稳,不小心割成了阶梯状。
慕凛简直受不了他这副弱鸡样,虽然手比对方小了近乎一半,夺刀子,弯手腕,刀风一动,倒是干脆利落的劈开了脊背与树干融合的部分!
柳千寂闷哼了一声,额上却是汗也全无,只是手抓着地,黑色的泥土嵌入了指缝中,白骨和黑土的对比又是一番惨烈。
然而这干脆利落的一刀,比方才清凰那拖泥带水要好上不少。
钝刀子慢割肉,最痛。
清凰看着他的背,话也说不出了。
何止没有流汗,血也没流。
他的背,可以清楚的看到骨头有多少,血与肉几乎全无,也不知道这树到底是哪里邪门,竟然会这么凶残。仿佛靠在上面,就会被吸走生机。
关键是,柳千寂身上全部都是不科学的地方。
清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自己试图用科学的态度了解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强迫症习惯给按捺下来,开口道,“痛吗?”
问出来就后悔了,他这不是废话吗?刚才都闷哼了一声了,这时候上赶着问别人痛不痛。
柳千寂摇摇头,“不痛。”
清凰:“……”
他忽然觉得这对话真的好很废,他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吗?
对两人的话唠无语的慕凛开口:“清凰,你且背着他。”
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们这是三人行必有幼弱残,柳千寂是个残,他是个弱,团子算是个幼,清凰也就只能任劳任怨的背起来柳千寂,按照之前说的走。
大概是真的元气大伤,柳千寂一路无话,一直都呈昏厥的状态。
然而或许是离开了那棵树的缘故,他身上渐渐散出一种生的气息,清凰离他的头很近,闻到了那种带着一丝甜腻的味道。
慕凛比他更早闻见,两人脚步就是一顿。
刚数到第九个九十九步而已。
百步就是八十米,九百步就是七百二十米,他们的路程走了不足十分之一。
慕凛听到一阵弱弱的,仿佛蚕食桑叶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耳聪,听得到,清凰却是听不到的。
死气,比这片森林更为强大的死气。
团子停步,面色严肃起来,示意清凰不要再往前走了。
“前方有人。”
清凰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厉害,背着的人倒是不如何重,毕竟柳千寂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跟医学院的骨骼标本一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