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与娇养妻 完结+番外 (三月春光不老)
- 类型:GL百合
-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 入库:04.09
姜槐怔在那,心里五味陈杂,山风从耳边拂过,在经历过艰难的抉择后,她缓缓闭上眼:“不杀他,您心里过不去,对吗?”
“过不去。”宣陵温柔地抚摸墓碑:“荆玄鱼该死。”
“母妃真是好算计啊。”
姜槐眸子睁开,长叹道:“冤有头,债有主,既是你们之间的死仇,纵我能拦你一刻,也拦不了你一世。母妃不如多给我七天时间,就七天,我想陪在父皇身边,尽为人子女孝道。”
“阿秀,你会怪我吗?”
“会。”
姜槐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三岁失去了母亲,唯独父皇对我的爱始终不变,骨肉至亲,你们却要反目相残,谁不想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但我有了阿瓷,母妃却永远失去了她,我劝不住你,更无力劝说。”
她从袖袋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坠:“这是当年站在明煊宫门口黎家长女送给我的。如今,我转交给母妃。”
莹白温润的玉坠,宣陵颤着手接过去,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再也忍不住:“这本来就是她要送给你的。这是阿黎的心意,她…她将你当做了我们的孩子。”
姜槐的心微微抽疼,宣陵亲手为她系在腰间:“你好好戴着,不要拒绝了好吗?她能将这玉坠送你,可见见你的第一眼就格外喜欢。这本来就是阿黎为我们今后的孩子准备的,阿秀,你多陪她说说话成吗?阿黎最喜欢孩子了……”
“嗯。”姜槐应了下来。
宣陵退开几步,迎着风,逼回了眼泪。
阿黎,你看到没有,女孩子果然最是体贴人。等我,最迟半月,我要荆玄鱼血债血偿!
等取了他性命,我再去下面陪你。
你等我……
天边下起了细雨,冲淡午后的温暖,空气中的凉意迎面扑来,锦绣衣衫被打湿,姜槐迈着步子踏入皇宫,守门的侍卫见了她不免讶异:“大将军怎么不带伞?”
说着急急吩咐了人取伞来。
后知后觉将伞接在手里,姜槐从失神里走出来,望了眼漏雨的苍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迈了进来。
得知她拜见,荆玄鱼很开心,特意选在御书房接见。
见了姜槐,看到她双肩沾了层细雨,嘴里止不住心疼道:“这孩子,怎么就不知照顾自己呢?棋圣离城后,没人在你身边,怎么弄成这样子?”
说着他命人取来锦衣常服,姜槐看着他,又看了看大太监。
大太监规规矩矩地行礼退出去,尽职尽责地守在房门,不准任何人靠近一步。
“快,先把衣服换了。”
姜槐唇边掀起天真的笑:“父皇。”
她不再迟疑地跪下去:“秀,见过父皇。”
荆玄鱼惊得倒退两步,难以置信道:“你、你喊我什么?”
“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是荆秀,是三岁那年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荆秀。”
姜槐对着他行了大礼,歉疚道:“一直装作糊涂未能与父皇相认,父皇爱我,我看在眼里,其实很欢喜。”
“阿秀…阿秀!”荆玄鱼激动地将她扶起:“你肯认朕了?你肯做回十一了?”
“父皇不管何时都是父皇,我自然要认。但我不想当皇子。”姜槐温柔道:“父皇,我还记得您对我的好,记得三岁那年您带我观雪赏梅。”
荆玄鱼面色红润,颇有几分踌躇,他紧张地搓搓手:“阿秀…还记得?”
“记得。”姜槐冲他笑:“我都记得。父皇此时心绪翻腾过甚,不如阿秀陪您手谈一局吧,父皇,这些年不见,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三岁小孩了。”
“好,好,那就手谈一局!”堂堂帝王,在自家孩子面前失了章法,姜槐看在眼里,心里传来一阵阵的疼。
她这一生,所得到的,都在失去。
如指间流沙,看过,感受过,却留不住。
前世今生,星沉谷时爹爹曾语重心长的说她命途多舛,那时候她尚且不信,如今亲身体会过,方知爹爹所言非虚。
她的命,的确苦了点。
“阿秀衣服湿了,快去换了吧!”
“无妨。”姜槐稍稍运转内力,呼吸之间便见衣衫荡起浅浅白气。
荆玄鱼看得又惊又喜:“阿秀这身功夫,已臻至化境!”
姜槐不好意思地颌首垂眸:“没有父皇说得那般厉害,我这一身内力,想要入化境,还得需十年。”
当慈父的,自然希望爱子越来越强,荆玄鱼揽着她肩膀到了棋桌:“来,你我父子,今日要痛痛快快杀一局!”
最近这几日天刚亮姜槐就会雷打不动地往宫门走,至亲相残,她有可能没了生父,也有可能失去生母,夹在中间,两不相帮,两份煎熬。
距离宣陵为她预备的时间还有最后一日,姜槐站在御书房门口,忍着酸涩仰起头,即将泛起的泪意被她死命压下,眨眼,她笑靥如花,从容踏进门。
“阿秀?快来!”
荆玄鱼笑得像个孩子,同姜槐站在一处,仿佛他也跟着年轻十岁,眉眼飞扬,极尽洒脱:“快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只猫型木雕,刻得栩栩如生,姜槐下意识看他藏在衣袖的手,荆玄鱼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姜槐把玩着巴掌大小的木雕:“父皇,我手疼。”
“手疼?”荆玄鱼急急接过她手里的木雕,小心摊开她掌心:“哪里疼?朕这就给你喊御医!”
望着那宽大的手掌或深或浅的伤痕,姜槐点点头:“喊御医来吧。”
“是最近习武太累的缘故吗?怎么忽然疼起来了?”荆玄鱼小心捧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所以然,烦闷道:“御医呢?怎么还不来!”
大太监急忙派人去催,姜槐抽回手:“父皇无需为我至此,父皇待我,无一丝亏欠,我晓得。”
“亲生父子,哪能这么见外?”荆玄鱼笑她:“阿秀,朕可等着你的孩子降世呢,朕要封他为太孙!这大好的江山,朕都愿给你们!”
孩子……
一滴泪快速从姜槐眼眶掉落,她背过身心里闷闷的。一旦母妃开始动手,父皇极有可能见不到孩子降世了。
这念头闪过,她心痛地呼吸难继,只觉身在漩涡,身不由己。
缘也,孽也。
前世今生,她都得不到一份完整的亲情。
姜槐难受地想放声大哭,强忍着,直到御医匆忙赶来,她道:“为陛下裹伤。”
荆玄鱼一愣,低头看去,果然十指以及掌心的划伤已经裂开。
姜槐看他一眼,他不好多说,底气不足地由着御医悉心处理伤口。
广弘宫,宫人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
十二皇子冷笑一声:“那姜槐又去寻父皇了?”
小桩子哆哆嗦嗦道:“许是…许是探讨国家大事呢。”
“国家大事?呵。当本宫是傻子吗?父皇如此不避讳,就差点明了那逆子身份!”价值百金的花瓶被他砸碎在地,响亮清脆的声音,听得人心底发寒。
逆子……也就是说……
小桩子打了个寒颤:“殿下……”
十二捏着指节阴仄一笑:“皇兄,就要回来了。”
以前他不敢确定,可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父皇之心,从当初降下煊赫恩典时就已经能窥探一二。又是一品镇国大将军,又是御赐尚方宝剑,他早算好了要为姜槐正名。
十一皇子,荆秀。
他的好皇兄啊。当年既然‘死’了,为何要回来呢?
母妃爱重皇兄,父皇偏袒皇兄,荆彦眸光冰冷,望着殿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下定决心:“很好。你们不仁,我不义,那就动手吧!”
第134章
星月当空, 将军府。
姜槐一如往常坐在外面的青石阶观星, 苍穹星象纷杂,乱得一塌糊涂,她举目看向帝星,却见帝星黯淡, 而属于宣陵的那颗星, 也是摇摇欲坠。
她一夜未睡,不停地推演, 不停地计算,晨光微曦时,已是汗湿衣背。
“将军, 要用膳吗?”
姜槐恍若未闻,半晌开口:“入宫,我要入宫!”
二月十六,御书房。
荆玄鱼一身龙袍气势凛然地坐在御座, 帝王剑在他手里泛出冷芒, 他放下剑, 转而提起御笔, 大太监侍候在侧,目光落在明黄卷轴, 道了声果然如此。
而后, 他又开始写第二封,第三封。
他写得很慢,几乎每个字都是仔细斟酌, 大太监眉心一跳,不解其意。
“封起来。”荆玄鱼吩咐道。
“是。”
那加盖了玉玺的圣旨被妥善封存,荆玄鱼怅然地再次握住帝王剑:“你说,朕错了吗?”
大太监眼圈红着:“帝王行事,哪能说错?”
荆玄鱼轻笑着看他一眼:“你倒是懂。若阿陵也能这般想那就好了。”
他问:“明煊宫那边如何了?”
“已经在准备了。陛下,真要如此吗?”
“这已然是一道死局了。朕,不悔。”
‘不悔’二字从他嘴里冒出来,荆玄鱼眉眼多了分释怀:“阿陵忍辱负重,这场对决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注定。至于她能不能割下朕的头颅,还得看她本事。活着,还是死了,你知道吗?朕早就输了。输了心,也输了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