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下了门铃，不消片刻，黑貂开启了可视对话模式，十分谨慎地打量着徐子泰：“你哪位？”
“白鹭。”
对方安静了片刻，然后“哈”地一声笑了：“别逗了，你要是白鹭，我还是黑鹰呢！”
徐子泰早就料到黑貂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取出手机，在手机里输入一串文字：“两只黑貂爬翠柳。”——这是黑貂的专属暗号。
他将手机屏幕对向可视探孔。果然，黑貂轻轻抽了一口气之后，声音里逐渐透出一丝不确定：“白……白鹭，你怎么……”
“黑貂，”徐子泰面色十分平静，“此事说来话长，我知道对你来说或许会有很大的冲击，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心平气和地与我面谈一次。”
对方又沉默了片刻，然后低低说了一句：“进来吧。”
话音刚落，宅院的大门便缓缓开启。
徐子泰才刚踏入门内，眼前的景象立即发生变化，原本惟妙惟肖的仿古庭院，突然变成了方方正正的四面金属墙，前后无门，无路可退。
但是徐子泰神色很镇定，似乎这样的变化早在他意料之中。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谨慎起见，我必须严格核实你的身份。”黑貂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我问你五个问题，如果你都能答对，我便相信你是白鹭。”
徐子泰点了点头：“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一个问题，白鹭原名叫什么？”
“白鹭没有原名，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名字就只有‘白鹭’这个代号。”
两秒钟之后，徐子泰发现正前方的那面墙壁渐渐显现出一扇门的形状，“嘀嘀”两声过后，门自动徐徐开启。
徐子泰走进去，发现这又是一个四面金属壁的封闭空间。
“第二个问题，”黑貂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最后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徐子泰回忆了一下，回答：“3000年4月1日，那是我们五人分别的日子，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他顿了顿，调侃道，“外面那个门牌号你是怎么搞到手的，费了不少心思吧？”
黑貂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第二道门的自动开启。
徐子泰走进去之后，发现又是一个四面金属壁的封闭空间，他已经有点视觉疲劳了。
黑貂继续问：“第三个问题，我们五个人当中，谁说了算？”
“战略上，我说了算；战术上，红雀说了算。”
第三道门徐徐开启，徐子泰继续往前走。
黑貂又问：“第四个问题，老师走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徐子泰眉心轻轻颤了一下，神色平静地回答：“上个世纪，最后一天。”
第四道门开启。
此时黑貂的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生硬紧绷了，听得出来，他的防备心已经逐渐瓦解，问话也渐渐随意了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哈，”徐子泰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说，黑貂，你这是存心诱导我巴结你么？我如此费尽心思地跑到V星球来，你说我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黑貂哈哈大笑起来：“巴结得不错，你过关啦！”
话音未落，最后一道门也已经打开，一个衣着十分随便的年轻男子从门内大踏步迎出来。
黑貂作势想要与他拥抱，却在走到徐子泰面前时生生顿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嘶了一声：“白鹭，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这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我还真看不习惯，你真的是白鹭么，快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于是徐子泰将近三个月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灵魂迁移？”黑貂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这实验可真够新鲜的……这么说来，你这是借体重生了？”
他说着，出其不意地在徐子泰脸上摸了一把：“哎哟这嫩滑的手感……老大，你这算是因祸得福了么？突然年轻了好几岁不说，还跟‘迁徙者联盟’的当家人联了姻，这运气……啧啧。”
徐子泰眯起眼看着他：“在你看来，跟陆家联姻算因祸得福？要不我跟你换换？”
“别别，”黑貂赶紧摆手，“这等艳福我可消受不起，而且人家陆总也未必看得上我呀。”他说着，凑近徐子泰问道：“说起来，这陆总对你可真不错，为了帮你查出死因，他居然尽心尽力到这份上，要说他跟你没什么交情，打死我都不信。”
徐子泰仔细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凭他们俩那点微末的交情，陆昭明确实没有义务帮到这份上……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原因呢？”
黑貂猜测：“该不会……他真看上你了吧？”
徐子泰反问：“……你是说徐子泰还是庄宁？”
黑貂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
徐子泰觉得此时深究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于是岔开了话题：“对了，我托你帮我伪造的那个身份证，做好了吗？”
“好了，进来跟我拿吧。”
黑貂歪了歪头，然后转身往里面走去。徐子泰随后跟上，此时他发现，周围的景物又从金属墙变回到仿古庭院的风格，而细节构造上显得更精致逼真。
他不由心中感慨，黑貂这一手虚拟编程，真是玩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第20章
第20章：你迟早会被哥夫甩的。
黑貂带着徐子泰进了他的个人工作室，在堆了一堆杂物的桌子上翻找了片刻，才将一张伪造的身份证递到徐子泰手上：“你看一下上面的个人信息，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可以现在告诉我。”
徐子泰用手机上的识别功能扫描了一下身份证，顿时有一大串信息罗列了出来：
姓名：余子虚
性别：男
籍贯：V星球
出生日期：2989年4月1日
然后下面是一大段杜撰的学历和社会经历。
徐子泰看着那个出生日期，忍不住吐槽：“黑貂，你这又是变相地纪念我们当初的分道扬镳？”
黑貂解释道：“4月1日是古地球时期的愚人节，至于我们散伙的日子，那纯属巧合好吗。”
徐子泰无语了，愚人节什么的，倒确实挺配余子虚这个名字。
黑貂又说：“你当初让我把年龄设定得稍微年轻一点，我以为给你设定个二十五岁已经够年轻的了，哪想到你完全换了个身体，现在看来……”他看了一眼庄宁的皮相，啧啧摇头，“还是把你的年龄弄老了。”
“这个无所谓，”徐子泰说，“庄宁今年也二十三岁了，两岁之差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我在装扮上稍微往成熟方面靠一靠就行了。”
黑貂终究没忍住好奇心：“老大，你搞这么个□□，到底想干嘛呢？”
“我想通过正常的员工招聘流程，潜入‘迁徙者联盟’，探探他们的底。”
黑貂皱眉：“探什么底？”
“陆昭明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他没有道理毫无怨言地接下‘巅峰遨游’这么个烂摊子。现在并购协议还没有最终确定，庄老爷子口风又紧，只字不提他和陆昭明谈判的具体内容，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查了。”
黑貂挑起一边的眉毛：“你到底……不，庄宁到底是不是庄老爷子的亲孙子啊，庄老爷子为什么不肯跟你透露谈判的内容？”
“哎，没办法，”徐子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只怪庄宁以前太扶不上墙了，庄老爷子压根就没指望他这孙子能插手公司的运作，帮不上忙还是好的，就怕会越帮越忙。要是我，我也不会对庄宁放心。”
黑貂有些担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再过不久你就要和陆总举办婚礼了，到时候只怕你想潜入他公司，也是分身乏术吧？”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徐子泰似乎不欲多谈，岔开了话题道，“现在迫在眉睫的，是查出谋害我的凶手。我总觉得，我的死和‘巅峰遨游’的破产脱不了关系，我怀疑何金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
他说着，一手拍在黑貂肩膀上：“所以，黑貂，还得麻烦你，想办法帮我把何金引出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老大，你又来了，”黑貂故作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能帮你的忙，我义不容辞。”
“可是当初……”
“虽然当初我们做过约定，分道扬镳之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都被人害成这样了，我要还袖手旁观，那像话么我？”
徐子泰正要表示一下感动，却听黑貂继续道：“不过老大，小弟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你之前不是说，你家陆总也跟过来了，就在外头等着呢么。”
“是啊。”
“那就让他进来吧，别在外头等了，堂堂一位总裁，居然被你委屈成这样……”
徐子泰皱眉道：“你们职业骇客不是有行规的么，不随便见陌生人什么的？”
“那是针对陌生人啊，”黑貂笑着冲他眨了眨眼，“这陆总都快成我哥夫了，自家人见个面，很正常吧？更何况，我对他也挺好奇的，‘迁徙者联盟’的崛起速度之快，在我们V星球都是有所耳闻的，我也想见见这位白手起家的商业大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