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既然不能负责,那一开始就别生。”说到后面韩华身体前倾,双目猩红,带着手铐的双手在桌上拍打。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她原本还风轻云淡的眸子中满是愤怒。
韩华发现自己情绪过激,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衣服整理好。
“刚刚发现第一个女孩子怀孕了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了,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她不能这么做,但是她犹豫了。”韩华再次吸气,“我耐着性子告诉他,她的生命还很长,孩子会毁了一切。但是她还是犹豫。”
“肮脏,所以我要把这些洗干净,我不能让他们这么肮脏……”
说到后面,韩华因为情绪过激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李言成还是依旧沉默地听着。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男人都已经和她提出分手了,已经抛弃她了,她为什么还要把孩子留下来?”韩华不断拍着桌子,发出啪啪的声响。在门外的安翔顺着墙角蹲了下去,李言成只是沉默地听着,作为一个聆听者。有的时候,案子破了,破案的和凶手却不一定都能得到解脱。
“难道她就不明白,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是不会幸福吗?”韩华大吼,“后来我想,我不能让孩子出生,绝对不能。那样出生的孩子是肮脏的、罪恶的,他们一出生,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苦痛之中,永远无法摆脱。我不能让他们出生,不能让他们作为她爱情的陪葬品……”
趴在桌上,韩华语无伦次地诉说着。
李言成转动轮椅,自己出了门。
出了门,李言成对在门口蹲着的安翔道:“回去吧。”
安翔红着眼点了点头,默默起身推着李言成往回走去。
回到宿舍之后安翔才总算是开了口,他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韩华她一直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学生会有不少人都很喜欢她,为什么?”
李言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句话:“每个犯人都觉得自己是被逼的,每个神经病都觉得自己是正常的。大多数做这种事情的人,都觉地自己是在拯救世界。”
安翔依旧低着头。
对此,李言成从不出声安慰。
有的时候时间能证明一切,也只有时间能证明。
一个人的出生是对是错,只有时间才知道。
但出生之后的对错,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决定。
可惜是,安翔的伤感并没有维持多久时间,两人才进宿舍没多久,张轩就光着上身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安翔看到他就像是见到仇人一样震惊地大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抢劫案还有几个人没抓到,徐局长怕有人报复李言成,所以让我继续跟着他。”回答时张轩还在用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没来得及拭去的水珠顺着胸口滑落到皮带处,然后消失。
安翔扯了扯衣领,道:“我也去洗个澡,热死了。”
八、九月的天气,知了没完没了地吵闹。
两人刚刚从警察局一路走回来,身上早已经满是汗水。安翔也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安翔洗完澡之后换李言成,他脚上受了伤,需要的时间比较多。等他洗完澡撑着墙壁出来时,张轩和安翔已经在地上坐着,旁边还摆着一打冒着冷气的冰啤。
不知道是上次的事情让张轩已经忘了安翔的嘲笑还是因为案子破了他高兴,又或许是因为太过炙热的天气让人愤慨,张轩竟然又开始喝酒。
李言成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然后往床边走。安翔在这时候问他,“要不要来一瓶?”
张轩冷着脸道:“枪伤没好,不能喝酒。”说完他又看向安翔,“大学生也不允许喝酒。”
安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警察当值期间就能喝酒?”
这下张轩不说话了。
李言成没理两人,他走到床边坐下,给腿上的伤口上了药之后打开电脑查看起邮件。
安翔却一把夺过他的电脑,粗鲁地合上屏幕扔在床上,“你是大学生,不是老头子,整天阴沉沉的比老头子还老头子。”
李言成没说话,安翔神秘兮兮地从沙滩裤包包里拿出了一副扑克牌,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一发?”
张轩没说话,但显然是赞同安翔的馊主意。大热天的天气除了能喝冰镇啤酒和打扑克,真的很难找到其他事情可做。
“玩啥?斗地主?”安翔开始洗牌。
李言成道:“我不会。”
“那你会什么?”安翔很惊讶,这年头居然有人不会斗地主,这可是国粹。
李言成看着安翔,很认真地想了想,半晌之后他一脸严肃的说到:“抽王八。”
作者有话要说: ━┳━ ━┳━一脸血泪,肿么那么多人猜到是谁,真讨厌~激光枪扫射bibibibi------
最后一张好多字,是不是很乖,来\( ̄︶ ̄*\))抱抱~个~
☆、012.人体收藏家(1)
年轻人的恢复速度总是让人吃惊,案件结束之后,学校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燥热的天气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份热闹,一天比一天闷热。
空气中满是灰尘和汗水的味道,驱之不散。
好在这一切在下了一场大雨之后,彻底烟消云散,连同这些一起消散的还有那在鼻翼间挥之不散的浓郁的血腥味。
开学两个月左右的时候,李言成腿上的伤总算差不多痊愈,不需要有拐杖或者轮椅也能出门上课。
少了血腥和案子的李言成十分安静,平时上上课,看看书,除此之外便是回宿舍或休息或看看书。
安翔的愧疚很快就被李言成的死宅磨耗殆尽,李言成伤口好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在学生会和社团转来转去忙得不亦说乎。自从那天和李言成、张轩在宿舍抽乌龟抽了一下午之后,安翔再没在李言成面前提过‘打牌’这个词。
安翔的父亲曾经在那件事后提出想要见李言成一面,但是被他拒绝了。他并未跟安翔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安翔到底知不知情。但从安翔闭口不提任何韩华的事情来看,他还是没从那次的冲击中缓过劲来。
张轩在抢劫犯抓到之后就回了警察局,已经有半个月没看到他的人。
不过倒是从报纸上见到过他一次,好像是因为局里弄了次劫持人质的演习但是全给张轩给搅和了,为这事他上了报纸。
具体的内容报纸上没写,只说张轩在演习中扮演绑架犯的时候太过火,不但没让警察一方救走群众扮演的人质,还把特种兵扮演的‘警察’给全部绑了……
为这事情,整个警察局都闹腾了。
这一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李言成乐于如此,每天上课下课,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这样的日子直到他接到一通莫名的电话,才被打破。
李言成本身是基本不接陌生人的电话的,那天是安翔因为多事,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那时候李言成在宿舍抱着电脑在床头回邮件,他看到安翔接通电话,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
“喂,你找谁?”安翔拿着手机大大咧咧地问道。
“李言成在吗?”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之后问道。
李言成对着安翔皱了皱眉,但对方故意装作没看到而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在,你找他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安翔?”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安翔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电话显示上的号码,李言成的手机显示号码是陌生号码。
“我是张轩。”电话那头的人道。
张轩的话音不重,但足以让安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咋咋呼呼地走到李言成身边,把手机开了扩音之后递给了李言成,同时还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嚷嚷道:“张轩打电话给你做什么,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我怎么不知道?”安翔狐疑地看了李言成一眼,“难道你平时就是在用电脑和他发邮件?”
李言成只是沉默地拿过电话,放在耳边,“有事?”
电话那头的张轩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说话时有些压着嗓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很多次。”
李言成翻看了下通话记录,确实挺多,二十多通。
“什么事。”李言成说道。
张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李言成的手机一直开着扩音,张轩这话一出口安翔立刻瞪圆了眼睛,一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的表情。
“没空。”李言成想都没想就拒绝。
张轩不是那种会多事的人,他不会莫名其妙的在事情结束半月之后突然打电话过来请他吃饭,而且还是不依不饶地打几十通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张轩显然没想到李言成会拒绝得这么直接,到嘴边的话立刻梗在了喉头。
倒是安翔把脑袋凑到了李言成耳边大声说道:“请吃饭?你先说说请我们去哪儿吃饭,我们再考虑考虑。”
张轩本想说没请他,但一想到徐局长的话,他改了口,“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