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莎道:“郡主,不管怎么说,事情因我而起。我还是请你喝酒赔罪吧。”
慕锦笑道:“那多谢郡主美意了,改日郡主选个地方。我一定赴约。”
卓莎笑道:“别改日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也好些年没见到桓慧郡主了。就今天吧。”
慕锦:“……”
她开始莫名觉得这个小萝莉说话做事的画风有一丝丝眼熟。
慕锦干干一笑:“那……那好吧。却之不恭。”
迟音酒楼。
慕锦想到了,卓莎八成要来这个地方。毕竟宇文公子是她看上的人。为了他居然和京都最有权势的长公主叫板。可以说十分真爱了。
俩人一进大堂就看到一个熟人。
荆唯坐在靠窗的位置正表情悠闲的听着曲子。
慕锦抬头望二楼的高台一望。宇文迟在弹琴。
荆唯看到俩人进来,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大咧咧招手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卓莎郡主回京了。也不打声招呼。”
卓莎走到人对面坐下,语气有点鄙视:“我一回来本来想听个曲子,结果就要碰到你,怎么哪里都有你?”
慕锦在一边坐下,忽然觉得这话huo.药味十足。这俩人看起来十分相熟。
荆唯挑眉:“先来后到听说过吗?明明是我先来的,要说碰,也是你往我边上凑对吧。”
眼瞧着这说话越来越不客气。慕锦连忙打断两位:“点菜吧点菜吧。”
荆唯桌上只一壶茶,看来也刚来不久。
卓莎噼里啪啦点了一堆。荆唯听着,在一边闷笑道:“唉,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在西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点的东西都这般没条理。冷热素荤茶点要都有,卓莎郡主这个全晕的吃法怕是要腻死了。”
因为刚刚经历过长公主的冲击,所以慕锦对卓莎是有点忌惮的。能让长公主吃瘪的人不多,这个卓莎郡主算一个。
然而眼前的一切,又突然让她有些恍惚。荆唯好像完全不忌惮她。
卓莎毫不相让:“那又怎样,本郡主爱这么吃!”
荆唯点点头:“那郡主随意了。”
慕锦有时候听的有些绕,卓莎看起来没有特定的封号,荆唯有时候叫人她总觉得是在叫自己。
因为卓莎点的实在有点多,菜上来了,桌子有些放不下,没办法,又拿来一张桌拼到了一起。
两张八仙桌一拼,地方瞬间大了。
荆唯坐在长桌一头,吃的津津有味。卓莎坐在长桌另外一头,面对全荤的肘子鸭翅兔肉也吃的开心。
慕锦横在侧面的中间部分,不偏不倚。
她现在有些尴尬,今天是卓莎请她来的,她应该坐卓莎那边,然而荆唯又是她朋友,她也不能冷落了朋友。
于是她不尴不尬的正好坐到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桌子缝中间。吃的异常艰辛。
店小二上来泡茶。卓莎叫住人。塞了一锭银子:“小二,烦请你们公子奏一曲秋水赋。”
小二接过银子道:“好咧,大人稍等。”
没等转身走开,却又被荆唯叫住:“小二,一曲忆故人。”说着抛过去两锭银子。
小二有些为难道:“我家公子只剩最后一曲了,不然二位商量一下?”
卓莎:“秋水赋。”
荆唯:“就忆故人,别改了,价高者得。去吧小二。”
小二更为难了,道:“二位大人还是不要争了,公子要歇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曲。”
荆唯道:“郡主,你说,听什么?”
卓莎道:“当然是秋水赋。”
荆唯不客气道:“没问你,我说的是桓慧郡主。”
慕锦被拎了出来,真是尴尬至极。
她讪笑道:“其实我觉得平沙落雁挺好的。”她上次听司徒君给江策弹了,是真的挺好听的。
宇文迟最后弹了平沙落雁。然而慕锦听的心力交瘁。她要被身旁两位给瞪死了。
鹬蚌相争,便宜了她这个渔翁。她想着以后俩人同时出现的场合,自己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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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明泰长了一岁,身量不知不觉高了一些。在滑梯上一圈一圈乐此不疲。
慕锦坐在一边的小石桌上发呆。
她真的要被烦透了。荆唯和卓莎俩人见天吵的不可开交。上官那边她又理不明白,天天躲着人走。平时里最爱在亭子边听八卦的爱好也吸引不了她了。只能闷在宫里,自己生自己的气。
忽然脑袋被不轻不重敲打了一下。一人从身后绕到自己对面坐下。
慕锦看人一眼,没好气道:“你总是这么突然出现。”
江策笑嘻嘻的:“因为阿锦最近总是发呆,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会视而不见。”
慕锦双手托着下巴,表情愁苦。
江策道:“你怎么了?有心事?是不是太想我了。”
慕锦瞪人一眼:“想你早点回梁国!”
江策委屈:“阿锦不要我了!”
慕锦恶寒,她怀疑江策脑子有病,无论对谁都能肉麻兮兮的,偏偏还特别纯情,一点邪念都没有。
江策道:“阿锦,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八岁去了梁国以后就一直很想你,那边没有和我一起玩的玩伴,只有涂山止那个讨厌的家伙。我们天天打架。每次一打架,我就对他说,我最好的朋友是大景国的慕锦,等我回了大景,我才不要和你玩。”
慕锦听的噗嗤一笑,然而忽然觉得涂山止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喃喃念道:“涂山止?”
江策道:“就是那个家伙,梁国十七王爷,很臭屁。不就琴弹的好点,整天拽的不像样。”
慕锦想起来了,梁国涂山止,大景宇文迟,这俩琴艺是出了名的。没想到涂山止是皇族。
江策哼了一声道:“那个家伙现在不在梁国了,来了咱们大景,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躲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慕锦笑道:“阿策,你以后不可以这么说十七王爷,梁国国主听了,是要生气的。”
江策臭屁道:“生气就生气,谁生气还真不一定呢?!”
看来隔壁女王是真的很宠他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是……嫁得好啊嫁得好。
江策眨眨眼睛看人道:“阿锦——”尾音拉的老长。
慕锦随意的嗯了一声。
江策道:“我们来玩抓阄吧。”
慕锦道:“怎么抓?”
江策吩咐宫人拿来两张纸,神神秘秘走到不远处的大石头旁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团成团走了回来。
“呐,给你。选一个吧。”他把纸团放到石桌上。
慕锦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就让我抓。”
江策笑的胸有成竹:“试试不就知道了。”
慕锦突然心有所感,在心中想起运河舟中上官那温润的眼睛,又忽然想起自己被紧紧扣住侵袭过来的湿软的唇。心中定了定道:“好,选一个。”
于是拿起了一个,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了四个字“上官承政”。
慕锦顿时慌了,又拿起另外一张纸条打开看。
第四十七章
上面依然还是四个字:“上官承政。”
慕锦气道:“你骗人!”
江策笑眯眯道:“怎么能说是骗人。我不过是给了你你想要的结果。”
慕锦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江策忽然凑近, 哦了一声道:“原来阿锦不喜欢上官大人?那阿锦喜欢谁?”
慕锦突然回想起那个湿热绵长的吻。脸红了。她挣扎着辩解道:“才不是!”
江策笑的有点邪气, 意味深长道:“阿锦以为另外一张纸条上写的谁?”
慕锦霍然起身, 冷冷道:“谁也不是!”随后急急地走了。
慕锦开始躲着上官。这是显而易见的。
上官借口往礼部跑,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日,上官又扯司徒君谈着些闲话。俩人站在树下, 天气转凉, 几片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
司徒君道:“睿贤君?”
上官回了回神,“啊”了一声,继续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对,广开言路, 我觉得这很好。”
司徒君样子有些无奈, 回头往厅堂望了一眼,又回头道:“睿贤君……不谈政事,说说你吧。”
上官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好说的?”
司徒君看人一眼,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自觉自己身份和立场有些莫名尴尬, 于公,慕锦是她的下属,于私, 慕锦和女王关系又千丝万缕。
可是他偏偏和上官又关系不错。司徒君叹了口气道:“大人,万事莫强求。”
慕锦这几日看见上官打个招呼就走,或者干脆躲着不见。司徒君看在眼里。却不方便说。
上官听人说完, 愕然了一会,随即明白过来,正色道:“大人,我知道的。”只怕是知道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司徒君心道。
慕锦挨的没法子了,她今天要出衙门办趟差,不得不从正门走出去。
一出房间就在院子里看到了上官,她顿了顿脚步,又状似自然的走上前:“上官大人来了。”
上官的表情里仿佛含了秋水,波光潋滟但是有种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平日里乐观的他此刻样子有些失落。这还是那个自信的永远侃侃而谈玉树临风的上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