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拼命磕头求饶,下巴已被血给糊住了,法一却是不再看他。
她审案这些年,自是知晓犯人有没有说真话。
济王虽然不胖,却是与瘦弱二字是没甚关系的。
法一吩咐了看守继续好好寸步不离的看着,几人打算离去,却在这时,从几人的身侧,擦身而过的一支又一支的箭飞过。
刚还听令的看护一个一个倒下,院内顿时就乱了,守卫们都涌向法一这儿,护着法一与刘春熙,法思齐则是跑向了箭发出的方向。
看着法思齐离开的背影,法一心中一动,不好。
“思齐回来。”
话刚完,便听见屋内一声喊叫,法一赶忙冲进房内,只见刘大倒在了地上,面部发紫。她上前探了探鼻息,站起身对着院中的护卫下令,“立马在院中搜查,找一个瘦弱的男子,身上可能带着毒蛇。”
刘春熙还有些被吓着了,她甚少有机会见着这般直接死人的场景,有些没反应过来,“驸马爷,这是凶手直接上门了?”
法一没回她,只是盯着刘大脖子上那两个红点,沉思过后往外喊着“思齐,法思齐。”
法思齐听着了声这才运了轻功回到法一面前,“你现在立刻去吩咐两位武马将军过来,保护那些流民,再让泉州知府带着仵作过来办新案子,我现在须回客栈,你办好了此事便赶紧回来。”
法思齐应下便转身走了。
法一也跑着出了衙门,弃了马车上了一匹马,刘春熙在后头跟的气喘吁吁的,也喊不出声来,只能继续跟着回了客栈。
一到客栈法一本想立马回到房间,却在一进客栈的大堂见着了芃姬。
她正与齐世郎说着什么,看那齐世郎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便知两人是相谈甚欢了。整个大堂除了这两人便只有一个竹香在旁边伺候着。
法一身上已被汗浸湿,那两人的笑意却把她吹得发冷,而后便是一股无名火冲上头顶。
她走至桌旁,面无表情,难得的不是第一时间与芃姬打招呼,而是看向了齐世郎,“齐世子奉命保护殿下,怎的客栈外头一个护兵都无?齐世子该不是带着那些护兵来这睡大觉的吧?”
齐世郎正要开口反驳,法一却是不给他机会,又直言道:“要是齐世子只想找个地儿游玩,还是另寻他处吧。”
那齐世郎生生把话给憋住在喉咙里,见这个不过是因着尚了公主才有几□□份的人竟然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心中更是恨极了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不尊自己。
又顾忌殿下正在一旁,不好出言辱骂,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可终究是出身异姓王这样显贵的家世,又如何能将这口气咽下。他早已没了笑脸,默默咬牙瞪着她,更是在心里想道,待回了京州,他有的是法子整治这人。
法一冷眼盯着齐世郎,齐世郎咬牙瞪着法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正被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刘春熙打断。
“驸马,驸马爷,你可骑得,骑得真快。”刘春熙下了马,扶着客栈的门框,双眼有些泛红,是被坐在快马上被风沙吹得。
芃姬一开始便瞧着法一的脸色,虽知晓她在外头是这般面无表情的肃色,但在自己面前还是甚少会这般的。
“门外的护兵是本宫下令撤了的,客栈在闹市街上,本宫怕影响……”
芃姬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法一“哼”的一声打断。
她哼完了还冷眼瞧了芃姬一眼,便快步走向了楼梯上了楼。
无人搭理的刘春熙:……
驸马爷这是什么个意思?莫名其妙的丢下衙门那个乱子,就为了回来哼一声?
芃姬被当众佛了脸面,更是头一遭的受到法一这般对待,瞧着那个背影,心中不可遏制的痛了一下。
那种痛好似被针刺了一下,正刺中血管,便开始汹涌般的流血,蔓延扩大。
齐世郎更是气愤极了,这时候他更是认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殿下与这商户子在一起根本不幸福,也不晓得因为陛下这道圣旨受了多少委屈。他一定一定要救殿下。
“殿下,这法大人可真是目中无人。”齐世郎瞪着那早已空空如也的楼梯口,没忍住说了声。
他就是要让殿下晓得,自己是与殿下一伙的。
也是在提醒殿下,勿要再被这个狡猾的商户子给骗了。
他刚开始见着两人时,见他们好像夫妻恩爱,那法牢酒更是每日带着谄笑在殿下面前装模装样,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样也好,这下殿下定不会再被这个人给欺骗了。
芃姬却是没回他,愣在原地有一会儿,才起身上了楼。一直在后边默默不说话的竹香也跟着上去。
第68章
回到房间, 芃姬却未见着法一的人,她沉默的坐在茶桌前,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竹香小心翼翼的替主子倒了一杯热茶,而后退到房门口,向守在楼梯口的护卫问了两句, 才回到房间。
“殿下,驸马爷先去了旁的房间里头沐浴了。”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天气炎热,想必驸马爷身上是出汗了。”才会一声不吭的去沐浴了。
竹香真觉得自己这大丫鬟当的心累极了,每回驸马爷与主子有些别扭时, 她都得费点心思替那爱闹腾的驸马爷说点子好话。
芃姬嗯了一声,便挥手让竹香退下了。
一个人待着,无论是多小的地儿, 总有点空旷的感觉。
许是习惯了法牢酒整日黏在身边的日子了,今天半天不见那人,便觉得有些不习惯,有些想念。
可谁知她一回来便是这般冷言冷语的,也不知是在外头发生了何事。
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忘了问问春熙究竟是怎么了。
这般想着,她也坐不住了, 便起身到门口唤人。
那厢竹香还未坐下呢, 便听了吩咐去找来了刘春熙。
刘春熙满身是汗的,却也不敢耽误什么,她总有些感觉,今日里驸马爷与殿下之间气氛不太好。这个当口,万万不能惹殿下的。
芃姬也并未为难自小就认识的伴读, 只是问了今日在衙门里头发生的事,刘春熙也事无巨细的都一一回禀了。
刘春熙与竹香是前后脚退下的,竹香还在房门口遇见了刚沐浴完回来的法一,给了她一个好好保重的眼神,便去了隔壁的房间听候。
法一只像往常一般,只敲了两下房门便开门进了。
她也不说话,进去就坐在芃姬身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瞧着芃姬喝茶倒茶。
芃姬本不想主动说些什么,错的是这个随意发脾气的人才是。可是想着外头的天气那般炎热,想来她在外头跑了半天,又碰上刺客的事儿,难免有些不快。
她毕竟也是个女娇娘,那刚才那事儿便算了吧,想来她也不是有意要给自己甩脸子。
她抬起脸看向法一,“驸马勿要气了,既那刘大已经死了,便再找找别的证人罢”
法一那原本就一直盯着呢,四目正对上,她的眼神中有些难言的意味。
她竟然以为自己是因着外头出的事才会回来这般吗?自己在她眼中就是那种会随意发脾气的?
她就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是在生气那齐世郎吗?
刚才看见刘大的死状时,她下意识就想到在客栈的她会不会有危险,拼了命的赶回来。
结果看见了什么?看见她与别的男人在有说有笑的。
自己出言质疑那齐世子,她竟然还出言帮他。
法一只觉自己要气炸了,胸中的怒火很想爆发出去。
可看着那张脸,她又不舍得开口,生怕自己开口便是控制不住的刻薄语言伤着她。
法一面上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抿着唇哼了一声,重重的拉开椅子起身,大步走向内室屏风的床榻,往上一躺。
她闭上双眼,死死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脑中那齐世子笑的一脸开心的模样就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是啊,那个人是真正出身高贵的异姓王爷府的世子,在她京州贵女中是顶顶好的家世。
五官端正,面上也能说得上一声能文能武。在那些贵女眼中,她法一算什么,只不过是出身商户的孤儿。
她烦闷的慌,干脆起身将外衣除了,滚到了床榻里头,硬逼着自己睡着来。
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了,管它什么案子,管它什么济王英王的,让那些下作的东西统统见鬼去。
她这边不好过,芃姬那头就更甚了。
自己不怪她一回来便那样无礼,理解她一个女子在外辛苦,便放下身段主动开口示好,结果得到了什么?
她气得也想找个地躺着,可偏生那人去了床榻上,自己便得去旁的房间了。
她起身想着去另外的地儿待着,可又一想,自己可是芃姬公主,这房间,还有那床榻原本就是自己的,凭甚自己要出去待着。
便转了念头,也行至内室的床榻前,瞧着那闭着眼皱着眉的人,冷下话来,“驸马要是还气着,便自个找个地儿待着去,勿要在本宫的跟前晃。”
法一果然是清醒的很,她听了声音便一脚将被子踢开,像是为了证明她现在很气似的,便坐起身双手双脚齐动,将那被子扔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