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是什么时候把霍斯收入麾下的?他不是二王子的人吗?!
很多老狐狸都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突然回归的八王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活动的?他到底都在暗地里做了什么……霍斯家族可是二王子最重要的倚仗,他甚至下个月就要迎娶霍斯的妹妹,霍斯怎么会背叛他转投索兰?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这么一想,有人冷汗都要下来了。
而此时,霍斯正抽出长剑直指老皇帝的寝宫,面色庄重,脊背挺得笔直。几个老臣以及宫里的侍卫跪在宫门前,以死相拦,高呼着尊卑不可乱,八王子殿下绝不能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霍斯回头看了一眼索兰,而后高举长剑,面色一凛,“杀进去!”
几个老臣眼里闪过一丝惊惧,没想到索兰会这么狠辣,他当真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光明正大的干出这种事情来。
“八王子殿下!这万万不可以啊!”其中一人趴在地上高喊,干枯的脸上老泪纵横。但索兰看向他的眼神满含着不耐与讥笑,只一眼,就让他身首异处。
于是再没有人敢出声,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这位王子殿下,是回来复仇的!当年他在宫内遭受了多少屈辱,今天就要用鲜血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他不屑于掩饰,也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的求饶!
然而索兰看了一眼老皇帝的寝宫,却没有进去。霍斯拿出配枪指向天空连打三枪,“砰!砰!砰!”
所有听到枪声的人都不禁浑身一颤,跪在地上的,倒在血泊里的,都看向枪响的方向,兰度,要变天了。
索兰迈开步子,继续往里走。沿途都是满满的下跪的人群,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看。
二王子博伦失去了霍斯这个倚仗,顿时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只能在自己的寝宫里怒吼。事情原本不应该这样的,索兰这个杂种应该在栅栏区被人玩弄至死!就算他有幸爬回来了,也应该被自己的人暗杀在那栋破烂的小楼里!
他怎么可以坐上皇位,他甚至连血统都不纯!低贱的人就应该有低贱的活法,怎么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
博伦摔掉了身边能摔掉的多有东西,烛台被掀翻在地,刺中了旁边一位侍女的胳膊,鲜血流了一臂,但她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禁卫军首领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报告了外面的不利情势,以及皇帝寝宫被占领的消息。博伦却忍不住大笑,阴鸷的眼里闪现出一抹疯狂的意味。
“索兰大逆不道,竟然谋害了我父王!按照律例,他就应该被天诛!你,你马上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身败名裂……对,身败名裂,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臣服,怎么可能有人推崇他做皇帝……”
博伦不断的碎碎念,就像疯魔了一样。可是他的脑子却还是清醒着的,他放索兰去皇帝寝宫,未尝不是想让索兰背这个罪名,到那时,索兰就是谋反,而他就是正统中的正统,理应把索兰当场诛杀。
可是最关键的霍斯竟然叛变了,博伦缺少足够的兵力,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皇家禁卫军不是霍斯的对手,而博伦再想要从宫外调集人手的话,已经晚了。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巴塞皇宫里,一场足以扭转整个局面的会议正在召开。巴塞皇帝、几位皇子,以及几位留守帝都的军政两届高管都在席上,长桌的另一端,老皇帝的对面,一面光屏悬在那里,光屏里的人一身戎装,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能坐上兰度皇位的,必定是索兰!”亚瑟难得的肃穆,语气冷硬,“我以我个人名义担保,索兰才是兰度最合适的皇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横加阻拦!”
亚瑟这么强硬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任何人露出不满的表情,只带着一点讶异。他们这位被寄予厚望的三皇子,一直以来都温和有余霸气不足,虽然惊才艳艳,但总归觉得还缺了点什么。但今天的亚瑟,不一样了。
老皇帝心里闪过一丝欣慰,琢磨着看着亚瑟,但却板着脸,一双鹰眼严厉的盯着亚瑟,“你确定?”
“我确定。”亚瑟毫不示弱的直视。
“好。”老皇帝站起身来,背着手,“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记住,你代表巴塞,巴塞说什么,就是什么。”
亚瑟点头,行了个军礼,然后光屏一闪而灭。
巴塞说什么,就是什么,兰度由谁来继承皇位,当然也不能逃过巴塞的干预。于是那些还在为了索兰弑父的狠厉而人心惶惶,害怕自己也被杀头,正在考虑是不是倒向博伦的人,一批一批跪倒在宫门前。
现在是全城戒严,城外都是军队,没有任何人能逃得掉。
博伦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索兰,眼底里的疯狂已经燃至最后,他紧紧握着枪,一动不动的盯着索兰。
“不认得了吗?这张脸还是你给我的。”索兰走近,笑得邪气凛然。
博伦看着他,就像看着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索命恶鬼,愤怒,但却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他举起枪对准了索兰,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不会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会给我陪葬!”
“是吗?那你开枪啊。”索兰越走越近,忽的一声轻笑,不带一丝嘲讽,却极大的刺激着博伦的神经。
“你!”博伦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扳机。
索兰的嗓音却忽然拔高,脸色微沉,“开枪啊!”
“砰!”一声枪响,博伦的枪口冒出了一丝白烟。索兰擦掉脸上划痕里渗出的血,冷笑着轻哼一声,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枪,单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你看,你连枪都瞄不准了,除了废物,你还能当什么。”
博伦怨毒的盯着索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咬牙切齿。但他又忽然笑了,像疯了一样,“我是输了,输在当初就该一枪毙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没了我,你中的毒就永远也不可能解!什么皇位,什么兰度,你得到了也只能失去!”
“谁说我要解毒了?”索兰掐着他脖子的手兀的收紧,冷笑得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痛苦,“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的敌人。”
博伦痛苦的喘不过气来,想挣扎,整个人却被提起离开了地面,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被狠狠甩在旁边的纹龙柱子上,骨裂的咔擦声清晰的在体内响起。
“咳咳、咳……”他没有再挣扎着爬起来,趴在地上笑,“看见那边那个烛台没有,上面燃着的蜡烛全是用毒药做的,你的毒会越来越深,总有一天你会众叛亲离,会不得好死!”
“是吗,我还真有点害怕。”索兰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又抬起头来,脸上一派平静,“不过如果他不在乎了,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你最好趁早去投胎,否则在地狱里,我依旧不会放过你。”
索兰转身走了,没有再看他一眼。殿外的人看他走出来,纷纷低头,而后抬着一句句尸体进去。刚刚索兰吩咐过,悬尸三天,二王子殿下还不到可以死的时候。
喧闹的皇宫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索兰没理会任何人,独自一人往深处走,最终停在一片僻静的杂草丛生的院落前。
霍斯看到那院落的牌匾,伸手让随行的护卫们都停下,默默的等在外面。
荒凉的院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到访过,一股霉味充斥在里面。索兰推开屋子的门,眼前的景象还跟当年一样,连桌角被刀刻出的道道划痕都还在。
索兰伸手去摸,指尖沾染了一层的灰。这是他母亲犯疯病的时候刻的,一道又一道,嘴里还碎碎念,不知道是在诅咒着谁。
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一把镶满宝石的精致匕首还藏在那里,索兰把它拿起来,抽出刀刃,已经生锈了——这是当年那个男人送给他母亲的唯一一件东西,后来看来,算不算得上是定情信物也不一定。
匕首旁边还有一件东西,是索兰小时候的长命锁,银色已经黯淡了。索兰紧紧抓着它,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他二十几年来都没有得出过答案的问题——他的母亲到底爱过他吗?
可是现在人已经死了,答案已经永远埋葬在地底,谁都不会知道。
索兰忽然特别想见到祁连,这样大局落定的时候,心里隐隐的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他需要回去,回到祁连身边去,只有在那个人的身边,他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祁连还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暗自盘算着今晚的事儿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在瞄了门口第二十一眼之后,他想着索兰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于是闷在被子里准备睡觉。
可他刚盖上被子,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祁连讶异,刚坐起来,一双坚实的手臂把他拉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索……兰?”
“祁连……我回来了。”索兰的声音有些暗哑,双手紧紧的抱着祁连不愿松开。
祁连被他抱得有些痛,但察觉到索兰的异样,还是没把他推开。顿了顿,他伸出手拍了拍索兰紧绷的背,缓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