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祁连支着下巴越想越不得劲,想回短信过去问问,可打字打到一半,嫌烦,干脆打电话。
可是斐尔的电话却迟迟打不通,要知道平时,通常响三五下就接了。
“卧槽,哪个朋友那么重要敢霸占老子的人……”祁连恶狠狠的揪了一片花瓣,正想再拨,斐尔的短信又来了。
斐尔:少爷,什么事?
祁连:╭(╯^╰)╮什么朋友啊,少爷我也想见见!
斐尔:下次介绍给少爷认识。
祁连:哼,快点回来啊,不准喝酒!这是命令!
斐尔:好。
祁连盯着这个‘好’字盯了半天,终究没有再发短信过去催。不管斐尔以前在白云城经历过什么事情,他离开家乡那么多年,总归有些朋友需要重聚,有些事情需要缅怀。即使再亲密,祁连也没有想太强硬的插到那中间去。
斐尔不想说,祁连就不问了,反正他相信总有一天斐尔会告诉他的。宁夭常常打趣祁连这种极度强大的自信,说穿了就是自恋,但祁连觉得自己看人一向很准,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统共就对那么几个人交过心,还从没遇到过白眼狼。
只是干等着实在无聊,祁连让厨房把饭菜都保温了,就自个儿跑去电脑上玩游戏。玩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被自己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残打发给虐得心肝疼,以往这时候都是拉斐尔来给他镇场的,这时候斐尔不在,他也就没心情完了,下了游戏开始处理起夏亚总公司那边的事务来。
这一等,就又是两个小时,祁连揉揉脖子往墙上一看,靠,都八点多了。
放下手头的工作,肚子就咕噜咕噜开始乱叫,祁连一路小跑跑到厨房里拿了瓶酸奶一仰头猛灌,差点没把自己给呛个半死。厨房里还在待命的佣人们看到自己主子被酸奶呛得满面通红的囧样,额上都不禁挂满了黑线。
喝完打了个饱嗝,祁连一边又拿起几瓶酸奶往怀里揣,一边回头吩咐道:“把刚刚那些菜撤了,你们端下去自己吃吧。再过会儿做一顿宵夜,嗯……就按斐尔管家的口味来。”
“少爷你不吃啊?”
“再等等~”说着,祁连抱着酸奶蹭蹭蹭又上了楼。
半个小时后,祁连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被酸奶撑大了的肚子,打开电视消磨时间。可刚打开电视没多久,祁连的终端机就响了。祁连一喜,还以为是斐尔给他打电话,连忙拿起来看,却没想到是个陌生号。
撇撇嘴,祁连接起来,“喂,谁啊?”
“祁少?”
“废话,你不知道我谁还给我打电话啊?”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以免弄错了人。祁少听起来心情不太好,在等人?”
“心情不好跟等人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没事儿别浪费我电话费。”祁连说着就要挂电话,暗自嘀咕这谁大晚上的来消遣他。可那人又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话,让祁连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祁少,你真的知道你在等的是谁吗?”
“你什么意思?”
“呵呵。看我给你发的资料,你就会明白了。”
祁连皱眉,正想追问,可那边却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祁连还不信这个邪了,回拨过去,却被告知用户不在服务区。
“今天特么是四月一号愚人节么。”祁连被这么一搅,心情顿时变糟糕了,一看终端机的屏幕,果然有人给他发了一份邮件。想着反正没事干,祁连又一向好奇心重加胆大包天,毫不犹豫的点开来一看,可刚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倏然大变。
瞳孔猛地一缩,脸色一沉,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划过,急切的往下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禁喃喃的反复念叨,心里的波涛排江倒海一般的一重接着一重。然后他飞快的丢下终端机,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电脑前,利用他的身份权限进入总公司最核心的数据库,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操作着。
他曾经就读于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辅修电子兵,电子实力虽然只能算得上是红笺的一根小指头,但也还算可以。
屏幕上的数据一条条闪现,祁连紧张的几乎不敢大喘气,摁下最后一个键时,他的手指甚至都是颤抖的。
怎么可能是这样……他的斐尔怎么可能背叛他?!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铁证如山,总是祁连想罔顾一切去相信他,心底也总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嘲讽。他忽然想起刚刚电话里那人跟他说的话——你真的知道你在等的是谁吗?
那会是谁?他不是我的斐尔那又会是谁!
祁连腾地一声站起来,椅子被他这么一带,重重的往后摔在地上。不,他不能就这么下判断,他要去见斐尔,没有当面对峙,就算是铁证他也不信!
于是他立刻转身,拿起终端机就往外走。每一台终端机都有自己独立的信号源,对于祁连来说,通过追踪斐尔的终端机找到他并不难。
一刻钟后,白云城五号码头。
夜风微凉,带来江水的咸湿。两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站在栏杆边,临江看着月色。两人大约已经站了许久,其中一个金发微卷的终于耐不住沉默,转过头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摊牌?”
“很快。”
“很快是多快?时间已经不多了,早点断掉对谁都好。”
闻言,他的目光倏然冷凝了起来,转头看向同伴,“我说过,我不会放他走。”
“可是这样并不会有好结果,索兰,你……”金发的语气带着无奈,企图劝解。
他却冷硬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在乎。”
“可是他呢,你也不在乎他的感受吗?”
他沉默了,那泛着森寒冷意的眸光似乎因为这句话有了一丝温柔的涟漪,可很快,这丝涟漪又重新被阴冷决绝所取代,“我不会放手,无论如何,绝不。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金发张了张嘴,心里的叹息像是要连成片,可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
这时,大约五六个黑西装的人走到他们身后,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事情都办妥了,五天后就可以动手。”
他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几个黑西装也听见了,立马警觉的回头看,同时右手摸上了腰间的枪。
脚步声近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他穿着一件精致的红色双排扣礼服,高高的扎着马尾,眉清目秀,像那张西洋画里跑出来的贵族少爷。
这人的脸并不陌生,于是所有持枪的手都不由顿了一下,然后他们纷纷回头,看向自家主子的脸。
他的表情僵住了,像是寒冬腊月里的湖面,整个儿冰住,不得动弹。祁连看到他的表情,一颗心又是重重的一沉,但他还是很坚定的,一点儿也不退缩的大步走过去,目光扫过那些枪,再扫过那个金发的脸时,一抹讥讽的笑意攀爬上他的眼角。
“原来是亚瑟王子殿下,我还以为是哪个狐朋狗友呢,斐尔,你怎么也不早跟我说一声。”
祁连语气轻佻,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情绪有多起伏不定,斐尔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我说了要等你回去,你不回去,我当然要来找你。”祁连深吸一口气,攥着拳,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你都发现了?”
“发现什么?发现你利用祁氏,出卖夏亚的军事情报?发现你挪用祁氏的资金,发现你一直以来都在背叛我?!”祁连在笑,也不知道在笑谁。他质问,可是每质问一句,痛得却是自己。
然而对面的那人却似乎已经归于平静,“我不否认,那些确实是我做的。”
“为什么?”祁连指向亚瑟,“因为他?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祁连,你听我跟你解释……”亚瑟看情况不妙,立刻想站出来解释,可祁连却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扬起眉,丝毫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太子,“我跟斐尔说话,你给我闭嘴。”
亚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表情有些愣住。斐尔及时伸出手把他拉回去,摇摇头示意他站在一旁不要插手。他知道,祁连的情绪依旧临近暴走的边缘,谁都不能预料祁大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跟你解释。”斐尔的声音很沉,碧色的眸子里深沉的谁都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祁连看着,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
事实也正是这样,他根本,就不认识他。
“我叫索兰,索兰……莫顿。”
“莫……顿……哈,原来如此……你是……兰度的八王子殿下啊。”祁连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下一刻就会哭出来,可是他用尽所有力气忍住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斐尔,“我只问你,当初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是故意隐瞒,还是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