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小黄鸡登时吓得一头扎进了被褥里,躲在自己身体的臂弯下,周围被棉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它这才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
紧随着大猫进来的,还有昨天晚上那个胆大包天的明教的身影。
原本守候在院落里的弟子去蹲茅厕,趁着这个空当,明教才偷偷跑了进来。
“真主在上,我发誓我昨晚明明只对他洒了一包盐,今早怎么就会中毒病倒了呢?”明教男子一边完全无法相信地轻声自言自语,一边学着医师拉出连铮的手腕把了把脉。
他没能摸出脉象,却蓦地发觉入手的肌肤竟然极其细腻顺滑,他低下头望去,只见床上的年轻男人衣服单薄,容貌昳丽,那只被他捏住的手更是素白修长,骨节分明,明教男子的脸倏地就红了,赶紧重新将那只手又塞进了被褥里。
被褥里躲藏着的小黄鸡简直又惊又怕,哆哆嗦嗦地不敢发出一点声来,而外面找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小鸡身影的大白猫彻底郁闷了,耷拉着脑袋摸回明教男子的腿上,可怜地喵喵叫起来。
“嘘,噤声。”明教男子心不在焉地揉了揉胖成球的猫脸,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连铮好半晌……
就在小黄鸡快要憋死的时候,只听见闷闷的被褥外面竟然令人难以置信地传来了无比熟悉的男人低沉的嗓音,“你是谁?”
“叽!!!!!”
明教还未答话,倒是小黄鸡激动地立马就从被褥里用尽吃奶的力气钻了出来,然后彼时突然来找连铮的渊九重却脸色一沉,他和明教男子撞了个正着,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戒备和杀意。
唐门擅长用毒和暗器,接手的也是杀人的活计。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做派明教也算有所耳闻,更何况不久前还打过一次交道,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究竟为何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来者不善!
明教男子心下有了结论,默不吭声地看了床上中毒不醒的人一眼,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抽出腰上双刃。
渊九重一身唐门破军战服,肩上腕上皆装配着铁甲,背后扛着千机匣,面容阴冷肃穆。在他眼中,可怜的小鸡宝宝明显被明教和他身边的波斯猫吓得瑟瑟发抖——一出猫吃小鸡的人间惨剧脑补完毕,于是他也扯了扯嘴角,千机匣发射准备就绪。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瞬间,伴随着大白猫对小黄鸡发起的进攻,战事一触即发。
渊九重第一反应就是猛退数步,一箭朝着扑倒小黄鸡的大白猫急射而去,然后举匣格挡明教的近身白刃。
大白猫好险差点没能躲开,吓得不停叫唤起来,而且这一箭若是再偏一寸,躺在旁边的连铮也肯定要当场见血。
明教男子彻彻底底被激怒了,双刀祭出,一时间房间里白光刺目,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渊九重其实并无意伤害躺在床上的连铮。
事实上渊九重今晨上线听说叶一也就是GM001昨晚遭人暗算的时候心跳跟着漏了一拍,因为他的小鸡宝宝还跟在GM001身边。
本以为那是最稳妥的地方,谁知他不过是离开一天一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等他好不容易使了手段打听到叶一身在何处,却不曾想,翻进窗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曾经偷过他的小鸡的意图不轨的明教。
倒是明教在接连出招后惊骇地察觉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明明自己近战职业应该对唐门有所克制才对,可是在施展不开的内室里,没想到这个唐门的身手竟然还如此了得……而且打斗动静那么大,外面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渊九重拆招的时候看见自家的小鸡宝宝明显被吓坏了,而那只白猫也蓄意逼近,他脸色顿时起了变化,杀心越盛。
就是这一念之差,在渊九重攀上房梁与他拉开距离重新放出一箭追命的时候,明教男子冒着被射中的危险忽然转身扑向床边,掀开连铮身上厚重的棉被又挡下了一片密集的暴雨梨花针。然后他就在渊九重惊愕的眼神中,臂弯夹起了床上陷入沉眠的年轻男人,毫不恋战地从来时的窗户几个纵越逃了出去。
大白猫自然也跟着蹿了。
脱战!
渊九重一时怔愣住了,他从房梁上下来,手中的千机匣里还绞着一枚弩箭未发。
而小黄鸡则被掀到了床脚,等好不容易晕头转向地爬起,还没来得及委屈地扑到渊九重怀里嘤嘤两声,它就突然极度惶恐地发现——他原本好端端地睡在床上的真身不见了啊啊啊=口=!
“叽!!!!!!”
小鸡宝宝惊恐的叫声传来,渊九重看着它在床铺不停地寻找张望着,在始终没能发现年轻男人的身影后它伤心地小眼睛顿时湿润起来,“叽叽……叽……叽……”
渊九重显然也有些愕然而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小院守卫们这才大喝着闯进外室的门来……
当然,等他们冲内屋,哪里还会有贼人的影子?包括原本躺在病人也跟着不知所踪。
26
明教抱着连铮陷入昏迷的身体一口气跑了山庄十里地,本想行船直接离开,只可惜藏剑山庄沿岸自打昨夜起就守备森严,即使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赛事的盛况中,他也几乎不可能带着一人一猫全身而退。
明教略一犹豫,干脆召出一匹白色高头大马,抱着连铮和大猫直奔藏剑的九溪十八涧去了。他明白,他不可能和怀中的年轻男子始终一起行动,更何况他的包裹里还装着一个赃物,而年轻男子看过他的样貌……
可是自己若不救怀中男子一命,只怕年轻男子当时就要在黑甜的睡梦中死去了……明教现在脑子清醒过来又觉得自己十分小题大做,怀中男子应该也是玩家,不过重生一次,哪有那么可怕?
明教低下头,看着此时横坐在马背上,并被他揽入怀中的人,仅穿着一层薄衣,大概是侍女怕他睡得难受,衣服选得尤其轻透,这会儿年轻男子坐于马背上,胸膛已经裸露了一片白皙细致的皮肤,锁骨隐约,而腰际的细带也因为座下马匹剧烈的跑动而松散开来,两条修长光泽的长腿没有任何遮掩地随之一下一下地蹭着明教的膝盖,那磨人的感觉……真是……
明教瞬间绷紧了脸,好在沿途根本没人,别说入庄拜谒的江湖侠士了,就连藏剑驻守的弟子都没见,他便没有停马,只从身上解下了那件兜帽的白色外衣,往年轻男子身上一盖,继续赶路。
这会儿没了白花花的皮肉的诱惑,可是明教发现自己竟又控制不住地朝男子的眉眼上看去……然后不禁疑惑,是不是江南水乡的人都是这般昳丽清秀?
明教顿时陷入了关于鱼唇的中原人的长相的莫名纠结中……直到大白猫忽然照着他暴露的后腰狠狠来了一爪子,明教这才大惊失色地嗷了一声抬起头来,只见自己的大马前蹄已经踏入了溪潭中,潭水冰冷湿滑,要不是他及时勒住马缰,指不定连人带一马一猫都得摔出去。
“就在这吧。”明教一把捏起大白猫的后脖颈将它扔进草丛里,而自己也抱着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从马上下来。
藏剑的九溪十八涧,草长鹤鸣,浅潭水里虽没有肥鱼,但不远处的沿岸上有很多能够下口的野物,他们可以在这里躲上两天,等明早公布了赛事成绩,大会一结束,他就可以混入人群中不知不觉地离开,而年轻男子他也并不强求必须和自己一道离开,男子可以重新回庄寻他信任的人。
明教主意打得很好,但以防年轻男子提前醒来以为自己趁人之危,他最好先采取一点措施……
枯黄松软的草堆上,连铮依然悄无声息地沉睡着,他身上盖着明教的衣服,而明教则干脆赤裸了上身,歪歪靠在旁边的石壁上,一边吃干粮,一边用脚逗弄自己的大白猫道:“去去去,你个傻猫,刚才逃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把那只小鸡仔叼上,这样等会儿我就不用打鸟喂你了,你知道你有多能吃吗?”
“喵~”
“喵你个头。”
“喵喵喵!”
“大胖子。”
“喵!!!”漂亮的大白波斯猫虽然不懂两脚妖怪的语言,但那个鄙视的眼神它还是看得懂的,于是登时怒不可遏地一爪子挠在明教小腿上,即使隔着布料,明教也依然感觉到了它极端愤怒的力道。
明教卧槽了一声。
大白猫理也不理他,径直就跳到了年轻男子的身边团成团睡下,于是明教又郁闷了。
这边终于安顿下来不提,小黄鸡和渊九重自然也从那处被围攻的宅院中偷跑了出来。
好久没有躲到男人的怀里过了,亦如之前那般温暖,可是小黄鸡还是伤心得厉害,尤其在被渊九重上下检查搓揉了一番之后,它一直不停啼叫的嗓子已经开始有了嘶哑的迹象。
渊九重皱着眉,只好先行远离了人群扎堆的地方,等好不容易飞到一处僻静的山崖上后,他这才把小鸡宝宝拎到眼前,又冷又凶地教训道:“哭什么哭,不许哭。”
它……它才没有哭呢QAQ。
“叽叽叽……”小鸡宝宝眼睛湿漉漉的,委屈伤心地回望着渊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