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射击场地用的枪都是训练用的虚拟枪，枪体末端有一根线直接与中央电脑链接，方便记录数据，每个位置还配了一台专用于切换虚拟场景的眼镜，戴起来像是把半个头盔扣在了脑门上。
陈启明一直觉得眼镜的设计极不符合人体美学，在学院期间，因为这眼镜没少逃过射击课。
陈启明戴上眼镜的时候，眼前扫过一道蓝光，场景立即被切换成了标准的打靶模式。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旦开始训练，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陈启明冷静地观察着眼前快速移动的靶位，举枪射击，动作一气呵成。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完全不被外界影响，肉团无意间从屏幕上抬起头看见他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禁一愣。
这，这个人还是他原来认识的陈启明吗？
虽然陈启明很久没有进行过专门的射击训练，但还没忘记最基础的东西，以前怎么说，好歹他在学院的射击排名也是第一。
专注训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
随着机甲比赛下午场结束，射击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由于陈启明位置旁坐着一个圆乎乎的小孩，特别吸引人的注意，一些刚进门的女选手看见肉团，忍不住跑到这边，有些甚至给了些甜食，肉团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他瞟了眼还在专心打靶的陈启明，心里既骄傲又担心，骄傲是因为自己比陈启明更受欢迎，担心的话——拜托，虽然你已经有了希尔，可是只知道训练的男人怎么可能讨人喜欢！
肉团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连在专心训练的陈启明也听到了声音。他奇怪地摘下了眼镜，转过身发现肉团位置上已经围了一圈女生。
陈启明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果然女生都是一群母爱泛滥的生物吗？
一名女生最先注意到陈启明的视线，她看见对方的脸时，小心地推了推旁边的人，轻声道：“你看那人，好像是电视上的那个……”
“恩？你一说还真的挺像的。”
另一名女生目光被吸引过来，她放下小孩，仔细打量着陈启明，“啊”了一声。
“什么好像，分明就是！”
陈启明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生忽然放弃了肉团，跑过来把他围成了包子，他总不至于自恋到以为自己长得非常可爱。
“请，请问，你是缪启航吗？”
陈启明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其中一个女生指着自己的身后毫无预兆地尖叫起来：“你们看，竟，竟然是满分！”
女生指着陈启明身后的计分屏幕，无论什么模式，后面显示的分数，全是满满的一百。
“太厉害了！”另外几名看见分数的女生女生附和道，一脸崇拜地注视着陈启明。
那眼神看的他全身一阵发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哼，得意什么！”
站在陈启明左侧的两人不屑地朝地上碎了口唾沫：“妈/的！协会竟然让他直接跳过初赛，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就报销了台B等机甲，即使不被炸碎，估计也不能用了，正好，现在可以邀功领赏，说不定协会还会送他一台好的，啧——”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被陈启明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原本还在为怎么摆脱这群女生焦头烂额的陈启明，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为首的男人感觉到了陈启明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迎上来。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坐在一边的肉团，冷笑道：“来训练还要带个小孩，果然是希尔家的保姆吗？”
男人没等到对方回话，倒是那个肉呼呼的小孩先位置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冷哼道：“谁规定了来训练不能带小孩的？”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肉团虽然外表看着肉呼呼像个包子，但绝不是一颗软柿子，自己是成年人，和小孩子计较未免太丢脸，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应付。
“怎么？你哑巴了？”
肉团见男人不讲话，更加嚣张了，站在位置上叉着腰，鼻孔朝天：“我就是喜欢跟着他，你有意见？”
陈启明好笑着将他从座位上抱起来，朝已经目瞪口呆的男人说道：“小孩不懂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两人立即救命一样将矛头全指向了他。
“真是没家教，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东西！”
原本还准备息事宁人的陈启明脸立刻沉了下去，说话的语气没了原先的和气：“请你们把刚才的话收回。”
他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刚才这群人的话，他可以全当是放屁，可是现在拖上了肉团，这是他难以忍受的。
他养的人，特么他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射击室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周围不断有人围上来。
人群里有人已经认出陈启明，有几个同样看不惯他跳过初赛的人故意吼了两嗓子，有的在指责男人的刻意挑衅——要不是陈启明，他们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剩下的人纯粹只是来看好戏。
起先那几名女生自发加入了陈启明的阵营，本来就对这群人讲话的态度看不惯了，竟然还连带着拖上小孩，真是越看这群人越不顺眼！
“你们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道歉！必须道歉！”
几名女生战斗力满值，这里的人都是机甲师，谁都不准备让着谁，尤其是女生。
肉团朝男人哼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陈启明，故意大声说道：“这年头，有人自己没本事成天就知道妒忌别人。”
对面两人的脸明显白了不少，看向肉团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怒火。
被这么一闹，陈启明已经完全没了训练的心情，他见男人的位置就在自己左侧十米不到，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位置上的虚拟枪。
陈启明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径自戴上了眼镜，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幅度很小的给肉团打了个手势。
对方立即会意地跳到了陈启明的肩头，不知道在和他低声说着什么。
有些同样想看陈启明笑话的，在背后嗤笑道：“还以为他真有本事，原来是个缩头乌龟！”
陈启明冷静地举起枪，瞄准了目标。
瞬间三发子弹射出，可当系统显示出成绩后，为首的男人大小一声：“草，原来是个菜鸟！”
屏幕上三个大大的“0”意味着陈启明这三发子弹连靶边都没打中。
身后的人哄堂大笑，这样的数据一出，除了原先看到陈启明打靶成绩的几名女生，剩下的都认定了他被协会直接晋级到半决赛，的确是踩了狗屎运。
说不定连救人，也是为了这个——
枪在手上转了一圈后，陈启明把他放回到桌上。
他摘下了眼镜，冷冷地扫了眼对面的男人，抱着肉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启明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男人明显感觉自己背脊一凉，好不容易止住发抖的双手，却见陈启明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切，什么东西，没意思！”
男人悻悻地扒开人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准备戴上眼镜，他注意到面前屏幕上的数字，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旁边位置的人探过头来。
男人看着系统新显示的三个满分，挠了挠头，喃喃道：“奇怪，我刚刚没开枪啊。”
旁边的人一听，目光也转到了男人面前的屏幕上，当看见那三个红彤彤的满分，忽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
“刚，刚刚那人不是正好打了三发子弹吗？”
男人的脸色变得很差：“别乱说，都是虚拟场景，他怎么能看见我的靶位！”
那人想想也是，都是虚拟靶位，在没戴上眼镜之前，对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模式，仅凭记忆确认靶位根本没用。
可……这也太奇怪了，刚刚对方开了三发子弹，这边偏偏出现了三个满分，如果真是他打得，那得有多变态的瞄准性才能做到！
相较于那两个人一脸纠结的表情，出了射击室的肉团则露出了一个笑脸。
“不知道待会那两个傻子看见屏幕上的分数会是什么反应？哼，小瞧我可没好果子吃，别以为虚拟模式我就看不见他的靶位！”
陈启明面无表情地进了升降梯，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很差，他甚至考虑要不要回去给那两个找茬的一人补上一拳。
要不是身份的原因！
要不是身份的原因！！
陈启明懊恼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升降梯的墙壁上，肉团能感觉到升降梯在微微发颤，可见他这拳用了多大的力。
陈启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微微闭上眼睛，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稳定了情绪。
当升降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个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陈启明。
肉团心有余悸地看着升降梯墙壁上那个微微凹下去的地方，他现在该庆幸刚刚陈启明没有抡拳头直接扑上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