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乔逸航心里非常不平衡,可母亲总说:“你从小就和其他小孩不同,不哭不闹,甚至不会和父母撒娇,你父亲每回想抱你,你总是不愿意,让他非常伤心。”
乔逸航似懂非懂,他有点不能明白,父亲难道是想从乔浩宇身上获得些安慰吗?
等到乔逸航七岁的某一天,他和往常一样,独自在后院玩耍。
这时红革上头开过一台非常普通的军用机甲,乔逸航事后想起来,那台机甲真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造型是最次的军用机甲,内部零件几乎淘汰,长大的他再看见这类机甲,完全找不出亮点。
可在那时的乔逸航眼里,那台机甲,却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存在。
那天,他第一次破天荒问父亲,机甲是什么?
母亲说:“既然逸航有兴趣,那想不想学?”
乔逸航立即点头,第二天,他就被父亲带到了军部的机甲训练地,那天他见识到了不同类型的机甲,有普通的人形机甲,稀有的兽形机甲,还有最常用的军事机甲。
眼前这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令他眼花缭乱,那些机甲挥舞着巨大的双手,互相格斗,身体却如人类一般轻松自如。
乔逸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回去的路上,他和父亲说,我要学这个。
他的父亲是个非常开明的人,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正是最初的擦肩而过,让他和机甲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接下来的日子,乔逸航因为学习操作机甲,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索性住进了军部的机甲室里,没有教练的时候,也在拼命的苦练。
机甲俨然成为了他的一切,就连父亲来了,他也很少会去见一面。
直到他学成归来,那天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乔浩宇抱着乔逸航小时候的毛绒玩偶,和父母一起,站在乔家门口,迎接归来的乔逸航。
乔逸航这才惊讶地发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原本小小的弟弟,竟然长高了不少。
乔浩宇朝他走来的模样,很好玩,一瘸一拐,像是腿脚不利索。
乔逸航知道,他只是学走路比其他人慢。
乔浩宇歪歪扭扭地站在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说。
哥哥,欢迎回来。
小孩特有软软的声音,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
乔逸航忽然发觉,其实自己也没那么讨厌这个小不点。
日子一晃便是三年。
乔浩宇7岁那年,到了该上学的年纪,父亲帮他选的学校,正是乔逸航那所。
彼时,乔逸航已是学校里的小霸王,打遍上下无敌手,没人敢惹。
开学前,父亲不放心,把乔逸航叫来身边,嘱咐道:“浩宇还小,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他。”
乔逸航得意忘形地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你让他来,哥罩着他!”
于是,乔逸航又挨了顿胖揍。
乔逸航就闹不明白了,怎么自己挨揍,都和乔浩宇有关系?
这么想着,对他仅存的一丝好感,又变得荡然无存。
上学的日子,两兄弟几乎都是各过各的,在外人眼中,乔浩宇和乔逸航一点也不像。
乔浩宇从小就被家里上下宠着长大,来了学校没人肯依他的,自然不干,闹得开学没几天就和人闹矛盾,被孤立,受欺负。
再加上,乔浩宇一直学不好走路,一紧张走路就拐,被惹事的那几个看见,逮着机会就笑话他是瘸子。
乔浩宇自尊心又强,总是说不了几句就动手打起来。
这样来回几次,学校老师看不下去了,把乔逸航找来,起先乔浩宇死都不想让他知道,后来实在瞒不住,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乔逸航领回了家。
乔逸航只知道自己弟弟被人欺负了,却不知道原因,气的七窍生烟,就差没回头把那几个欺负乔浩宇的给揍了。
在他的思想里,乔浩宇即使再讨厌,那也是他乔逸航的弟弟,要揍也得自己来,哪儿轮的上其他人!
两人回家后,乔逸航一边给乔浩宇包扎伤口,一边咬牙切齿道:“你有没有揍回去?”
乔浩宇沉默地点了头,乔逸航说:“你记住,下次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使劲打回去知道没?不要怕,打不过还有哥给你撑着!”
原本以为要挨顿教训的乔浩宇傻了眼,平时和他最不对盘的乔逸航现在反倒帮他说起了话,这让他很不习惯,却又莫名的感动。
乔逸航见他没反应,使劲一拧伤口,疼的乔浩宇倒吸凉气。
“听见了没?!”
乔浩宇默默地点头,心里升起股暖暖的感觉。
乔浩宇受伤的事,很快就瞒不住,晚上吃饭时,父亲见到他左脸一块淤青,当即明白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拉过乔逸航又是一顿揍,说他做哥哥的,带弟弟不学好。
乔逸航心里叫苦,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
不过两兄弟经过这一出,关系终于好了些。
后来重新回到学校,有人问乔逸航:“听说你弟是个瘸子?”
乔逸航当场就火了,翻了东西和那人干架,要不是电子巡警及时冲进来制止,恐怕还要闹出人命。
那人被立即送了医院,学校高层碍于乔逸航父亲的身份,只做了简单的批评处理,当然,事情还是通知了乔逸航的父母。
莉莉丝知道乔逸航从小性格难驯,但做事很有分寸,没有像自己丈夫那样暴跳如雷,而是耐心地问:“逸航,你老实回答母亲,你为什么打伤同学?”
乔逸航捏着拳头,像头愤怒的幼兽:“他说乔浩宇是瘸子!”
莉莉丝一愣,乔逸航又说:“他说我弟是瘸子!”
这回连乔逸航的父亲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乔逸航生气将人打进医院,竟然是因为这个。
事后,乔家付了很大一笔赔偿金,才将事情堪堪压了下去。
乔逸航这起打人事件终于渐渐平息。
可无论莉莉丝如何劝说,乔浩宇却是再也不想踏进学校。
他知道乔逸航为他做的一切,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说谢谢,可是他也不愿成为别人的拖累。
乔逸航为此守在乔浩宇门外,寸步不离。
他说:“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我就什么时候离开。”
乔浩宇不吃东西,他也滴水不进。
两兄弟较劲,最终的结果,就是一起脱水进了医院。
莉莉丝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就是生了对活宝。
医院的二人间病房里,乔逸航和乔浩宇背对背躺着,病床里只有滴滴的仪器声。
两人各有心事,先开口的是乔浩宇,他问:“你为什么想让我回学校?”
乔逸航道:“因为父亲母亲想让你回去。”
乔浩宇又问:“你在学校里为什么帮我出头?”
乔逸航道:“因为父亲要我好好照顾你。”
“那你讨厌我吗?”
乔逸航几乎想也不想:“讨厌,非常讨厌,只会给人惹麻烦。”
乔浩宇:“……那你还帮我?”
“废话。”乔逸航转了个身,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也转了个身,两兄弟面对面躺着,一点不觉尴尬。“你是我弟,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你!”
乔浩宇翻了个白眼,将睡姿换成了仰躺。
乔逸航笑道:“生气了?”
乔浩宇:“我没你那么无聊。”
乔逸航也改成仰躺,自言自语起来:“其实,你刚出世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来着,当时你皱巴巴的,可难看了,我就想这么丑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弟。”
乔浩宇不服,反驳道:“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还不是一个模样!”
乔逸航不理会对方,继续说:“后来你长大一点了,会跳会蹦会走,还会和我抢东西,那时候我更讨厌你了。”
乔浩宇又是一个白眼,“那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你始终是我弟弟。”乔逸航头枕在手上,“父亲说,血亲是这世上最无法割舍的存在。”
乔浩宇转头看向窗外悬在空中的月亮,许久后,才说:“我也想学机甲。”
话题跳的有些快,乔逸航一下没有回过味:“什么?你说什么?”
“我想学机甲。”乔浩宇又说了一遍,更肯定的语气。
乔逸航问:“你不是很讨厌机甲吗?为什么忽然想学了?”
“就是想学,没有理由。”乔浩宇翻了个身,道:“困死了,晚安。”
这是乔浩宇对乔逸航说的第一个晚安,也是最后一个。
这个夜晚静谧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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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明想,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注定了他们兄弟在日后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他非常后悔,后悔不该让乔浩宇接触机甲,更后悔答应乔浩宇进入军部的要求。
乔家虽然是军事世家,但自从乔逸航进入军部以后,他们的父亲就极力反对乔浩宇踏上与他相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