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台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黑发女人的照片。这是唯一一张被摆放在房间内的真人照片,沃伦本能地觉得这个女人对亚历山大*卡文迪许很重要。
总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我把咖啡放在这儿好吗?”
“可以,就放在那儿吧!我能闻到。”
沃伦坐回椅子上,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你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吗?”他皱着眉问。
“相当糟糕。没有人类可以在这种情形下继续存活,除了我之外。除了头部,我的四肢和身体机能几乎全部坏死。要不是怕那样做太吓人,我甚至可以把头部以外的部分全部切掉。是范赛因人在用他们的力量维持我的生命。我无法进食,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入睡,你大概无法想象这种头脑永远保持清醒,只能一遍遍想着怎样向银盾复仇的感觉。”
“我只能说人各有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许我在遇到像你一样的事情时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亚历山大*卡文迪许笑了笑:“我很欣赏你。你比我更有自信,而且你的自信完全源于自身。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相当自信,但我的信心却都是来自于那个盒子。好了,让我不要再浪费时间,早一点把这个老套的故事讲完吧!”
卡文迪许的自白*上
我出生在星际旅行途中,一生下来就拥有异瞳。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商会职员,因为找到一份新工作带着全家移民去了新的星球。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我很可能会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
在我十七岁那年,银行来信通知父亲去取一个保险柜里的东西,保险柜已经被运送到了我们所在的星球。保险柜的寄存年限到了,根据当年寄存人签署的协议,里面的东西将自动转赠给寄存人的直系亲属,而父亲就是目前血缘和寄存人最接近的人。
由于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突然得到这么一个保险柜让我们全家都对里面的东西充满好奇。父亲特意请了一天假去银行拿保险柜。保险柜的大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那竟然是一个五米见方的立方体铁盒。盒子的制作工艺在当时来讲算是十分精良,即使经过了数百年的时光,看起来依旧和新的一样。
银行职员用一套复杂的工具将盒子打开。盒子上的锁好像是一次性的,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使用。虽然本身的体积很大,真正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却不多。父亲只在盒子的底部找到了大约五百块深空晶体。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父亲的月薪是2500银河盾,他十年的工资才相当于一块深空晶体,可想而知保险柜里的钱对我们一家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了。父亲在看到那些深空晶体后简直乐晕了。
当时还出了一点小插曲。为了证明银行没有动过盒子里的东西,按照程序会有一个称重的环节。奇怪的是,保险柜去掉铁箱本身重量之后的净重只有它寄存时的千分之三。也就是说,以保险柜里装的都是深空晶体计算,那刚刚寄存的时候,里面可能有将近17万块深空晶体,体积差不多是整个铁箱的五分之四。
这可是个天文数字。银行的方面坚称从未动过这个保险柜里的东西。保险柜是前天早晨从总金库运到我们所在的星球的,根据货运记录,当时的重量就已经少了。为了查明这件事,总金库对所有保险柜的重量做了一次核对,并未出现其他错误。也就是说,假如真的有内部的人动过这个保险柜,那他只动了这一个保险柜,而且没有拿走全部深空晶体,还留下一小部分作为证据。深空晶体虽然值钱,但是总金库中不乏比深空晶体价值高得多的东西。所以这种案件发生的概率是极小的。再加上铁箱上的锁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被人取走过里面的东西。最后银行方面以当年的测量数据有误结案,并给了父亲一笔差不多相当于一千百深空晶体的赔偿。
我们全家都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整整一千五百深空晶体啊!靠这笔钱父亲完全可以买上几个星球,建立自己的商会,再也不用替人打工了。在领回了银河的赔偿和保险柜里的深空晶体之后,我们一家人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来计算怎么花这笔钱,消息传开后我在学校里甚至都能感受到周围嫉妒艳羡的目光。
不过保险柜里并不是只有深空晶体。这些漂亮的深红色晶体太过值钱,让人忽视了余下的东西。保险柜里还有一封信和一个黑色小盒子。那封信的字体非常幼稚,就像是出自一个幼儿之手。信的主要内容是对卡文迪许家的某位祖先表示感谢,并将一样东西托付给他保管。至于那个盒子,父亲搞不懂那是什么,就把盒子随手交给了我。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盒子才是保险柜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我更加不可能知道,那封信是范赛因人花了极大的功夫用地球人的文字书写而成的。我只是将这个只有五厘米见方的盒子当做是一件幸运物带在身边。
也许是卡文迪许家和范赛因人特别有缘,我显然继承到了我那位祖先的能力。在带着那个盒子之后的几个星期中,我渐渐接收到了范赛因人传来的信息。
一开始只是模糊的片段,就像是一个个白日梦,只在白天晃神的时候出现。后来这些信息渐渐清晰起来,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惴惴不安,以为自己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最后,一位范赛因“长者”联络上了我,我才知道我手中掌握的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东西。
如你所知,范赛因人的体积只有地球上的病毒那么大。他们个体的生命有长有短,但是最长也不超过地球人的几个小时。他们通过一种特殊的共享方式延续记忆,无论是有用的记忆还是没用的记忆都会在种群中一直延续,直到他们这个种族灭绝为止。
所谓的“长者”就是负责将记忆归档的一小群范赛因人。长者告诉我,我手上拿的是生命之盒。范赛因人便是在这个盒子中诞生的。
一开始我并不理解这句话。一种有智慧生命怎么可能是从一个盒子里诞生的呢?不过长者告诉我那的确是事实,即便是一个五厘米见方的盒子对范赛因人来说也是相当大的空间。世界上的第一个范赛因人正是在这个空间中突然出现的。
范赛因人在盒子里生活,吸收他们周围的零星思想。那个时候他们还无法理解那些思想的内容,他们把当时读到的思想称作是“史前的智慧”。至今还有一部分“史前的智慧”被保留在他们的共同记忆中。
有一天一个意外让他们突然来到盒子外面。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十分惊奇,并开始了对外界的探索。在差不多过了数千年之后,他们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旅行,在宇宙中寻找其他有智慧生物的思想作为食物,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差不多遍布了半径超过两万光年的区域。
我问长者到底是什么意外导致他们突然走出盒子。长者解释说那是一场灾难,超过九成的范赛因人因此死亡。盒子被强行打开,生命之种落出了盒子外面,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生命之种是被范赛因人视作圣物的另一样东西,长者对生命之种的解释十分含糊,我大致理解那是一颗什么东西的种子。
生命之盒在被打开之后又自行关闭了起来,但是却留下了一条可以让范赛因人出入的缝隙。范赛因人在四处旅行的同时还必须为生命之盒带回足够的能量。那个盒子和他们的本源息息相关,如果盒子缺少能量,每一个范赛因人都会感觉难受。
范赛因人从来不正面和其他有智慧生命打交道。唯一的例外是和地球人有过一次不太成功的合作,而我的祖先正是在这次合作中取得了范赛因人的信任。长者告诉我,我的祖先对范赛因人有过极大的恩惠,这件事已经被作为集体记忆保存在每个范赛因人的记忆中。所以相对的,他们对卡文迪许家的成员都抱有好感。
我的祖先曾答应替他们保管生命之盒,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之盒又面临了新的能源短缺。长者恳求我能够成为下一个保管人,因为人类的体型远比范赛因人更加适合保管这个盒子。
这一点很好理解,尽管范赛因人能制造飞船和机械,但是搬运一个相当于自身体积无数倍的盒子,对他们来说毕竟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在和地球人合作之前,他们最头疼的问题就是如何保管生命之盒,以及如何为生命之盒提供足够的能量。
生命之盒所需要的能量很简单,那就是深空晶体。我的祖先为了完成和范赛因人的约定,将盒子和十多万块深空晶体放在一起,并寄存在银行中,一下子让范赛因人在几百年中不用为保管盒子的问题发愁。保险柜中之所以只剩下五百块深空晶体,就是因为其他的都被生命之盒“吃”掉了。
长者告诉我,假如我愿意接受范他们的委托,我的任务就是将生命之盒藏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并在那里堆满深空晶体。相对的他们也会给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对长者说,我还没成年,也许从父亲那里搞到几块深空晶体并不困难,但是更多的就很困难了。生命之盒一个月就要吞下超过百块深空晶体,我完全无法胜任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