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童妮笑得贼兮兮的,挽着郑因,把车停在离家不远的停车场里,两人绕着河边慢慢的走。
这条路很僻静,很少会有人过来,倒是野战约会的必备之地,只是现在是大白天,就寥寥的几个人,郑因和童妮手牵手走着,温馨的很。
为了防止被人骚扰,童妮还刻意把手机关了。
“这么要紧的时刻,有人找你的。”
“没事,就这么几步路,到家了再开,我们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你病了,我又忙。”童妮紧紧的挽着郑因的胳膊,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这段时间你也累了。”
“嗯啊,所以你要好好的补偿我,嘿嘿。”
郑因停住脚步。“你是为了我?”
“难道不是吗?”
童妮背着手,抬头趾高气昂的看着郑因。“我可是照顾了你很久的,足可见我对你的爱。”
“爱吗?”郑因嚼了嚼这两个字,抬脚继续走。
童妮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使劲蹬了两下脚,又眼巴巴的跟上去。
“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觉得值得就好。”
“值得......吗。”
“嗯!”童妮握拳。“也许你还没有我这么喜欢你,但是我想终有一天,你会像我这么喜欢你的。”
“哦。”
“你就哦一声?摆脱,再给多点反应吧。”
“哦。”
“喂喂喂。”
郑因任由她在耳边噪聒,左右打转,慢慢的走在前头,最后童妮受不了郑因不理不睬,安分的挽起她的手,跟着她一起走。
在拐弯的时候,童妮瞅准一个时机,把郑因拉到一边的草丛堆里。
“嗯?”
话没完,嘴唇上的温度,代替了所有的话。
夕阳西下,羞人的情人间互动惊得路边的野花野草都枝桠乱颤,两人的背影交叠在一起,在路上拉起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么多的瞬间里,童妮只有这一刻,希望时间永远留在这里。
亲密相闻间,童妮正热情似火,郑因耳朵尖,听见周围有人走来,立马拉拉童妮。
童妮正在兴头上,被郑因扒下来,笑容马上僵了。“你......怎么了?”
这样的动作,是不是就代表,果然那晚上,是她太心急了。
郑因看出来童妮的落寞,走出绿化带,轻轻咳了一句,道:“有人来了。”
“啊?那我们快点走吧。”
“嗯。”
郑因偏头看了童妮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和童妮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前面童妮明显僵硬了许多的背影,消失了的热情洋溢的笑,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可避免的,她想起付馨。
从前和付馨在一起训练,出任务的时候,她就从来不会想这么多。
付馨......
低头,手上的拐杖,突然变得特别沉重。
对比起付馨,童妮真的好太多了,这样做,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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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正是因为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很像当年夜色中无穷无尽的山林,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郑因努力奔跑,却是无用之功。
等到筋疲力尽想要回到原点,她发现早也找不回原来的方向。
她想放弃了,又不想放弃。耳边有个声音不停的和她说,要坚持,要努力,我在等你。
可是究竟是谁在等她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有人在等她吗?
脑海里一闪而过付馨的脸,郑因甩头。
不会是她。
那就没有了。
但是......
还有一个人。
会是她吗?
郑因歪着头想了想。
还没想好,眼前的画面一转,郑因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她十岁。
酷暑难挡的夏季,正午。
郑因一个人在太阳下面奔跑,额头上一滴滴的汗像不要钱似得往下掉,大腿酸胀到麻木,手臂因为长时间的挥舞而变得僵硬,胸口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一下比一下还要高,有种不跳出嗓子眼不甘心的劲头。
终于,这是最后一圈了。
眼前的景象慢慢的变得虚幻,郑因像一头垂死的牛一样喘着粗气,做最后的拼搏。
到了!
郑因直接倒在了地上。
脚底下的砂石被太阳晒得滚烫,一躺上去,皮肤发出滋滋的尖叫声,投诉主人对自己的虐待。
但是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她只能这样躺着,身体的麻痹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郑因闭上眼,汗滴从额头掉到水泥上,马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阳光从灼热变得凉快,阴凉迫使她睁开眼睛。
“起来!吃饭!”
简单而又冷酷的几个字。
眼前的男人,即使在这么炎热的夏天,依旧穿着厚厚的军装,带着帽子,手套,捂得严严实实,穿着一丝不苟。
郑因艰难的坐起来。
背部的皮肤和地面水泥一分离,皮肤撕裂,一点一点,像是她仅剩的力气。
眼前一黑,她倒下了。
“郑因郑因!”
“郑因郑因,你为什么还不醒!”
“郑因郑因,我今天去见爸爸了,他憔悴了好多,在里面过得肯定不好。”
“郑因郑因,我今天去公司上班了,我马上就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人了,你快点睡醒吧,然后给我动力,我才会很努力很努力!”
女声带着担心和伤心,絮絮叨叨的说着每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厌倦。
声音很年轻,很稚嫩,不是男人,更不是那个女人,那是.......
是她吗?
郑因笑了,原来还有人担心她,真好。
能被人依赖着,真好。
那至少证明她的存在是必要的。
从前也有人对她好,可那都是需要代价的。
所有的好,都是等价交换的。
大院里的小孩对她好,是希望庇护。
付馨对她好,是希望她对付馨更好。
为了这些好,她非常努力的学习,训练,努力成为自己不喜欢的人。
虽然不知道值得不值得,毕竟是得到了一丁点的好。
在得到这方面,即便是远远不够,还是满足。
郑因不知道这个人对她的好到底是不是真心,但是至少现在感觉到是真的,这就够了。
她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混混沌沌的,在记忆里游荡,看不清所有,想算了,又怀着一点执念,不愿意放弃。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回到了那一间书房。
永远紧紧拉住的窗帘,挂满墙壁的照片,勋章。
那是她童年的噩梦之源。
拆枪,装枪,这是她去书房里做的唯一一件事。
流利的拆下装好,郑因看表,时间还没看清楚,斥责声已经到了。
“太慢了!”
“对不起!爸爸。”
看不清脸孔的男人,郑因站在他面前,身高甚至不到胸口。
那个男人话非常的少,少到让郑因觉得,即使一个月不说话,男人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但是每次一开口,说出的都是伤人的话。
“下次我回来,如果时间不比这次少一半,中午十二点,二十圈。”
“是,爸爸!”
“叫我将军!”
“是,将军!”
那个男人,甚至连爸爸,都不让她叫。
对于那个地方,那个家,郑因有的,除了恐惧,就再没有了。
不能玩,睡觉不能超过七小时,每天训练不能少于六小时,一餐不能少于一碗饭,不能求人。
她的世界里,最多的,就是不能。
唯一能的,就是为国家奉献自己的生命。
那样的生活,过了很多很多年,多到后面她都麻木了。
做好了,没有夸奖,做错了,加倍惩罚。
大院里的小伙伴也有和她搭讪,也有对她好的,可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庇护。
打架,没人能打赢她。
朋友,没人一个人是。
这让她形只影单。
她唯一的温暖,是她外婆家那个小小的山村,对她好的人都在那里。
第一次的温暖,是她站在破篱笆堆成的大门口,她的外婆坐在院子里的一个烂摇椅上,朝她招手。
“你就是郑因吧,过来,给外婆好好看看。”
满脸皱纹的老人,经历过多年的雨打风吹,身体早就不如从前,每天能做的,就是坐在摇椅上,晒晒太阳,翻翻别人帮她打好的谷子,等待有一天油尽灯枯。
郑因可以看得出来,从她的眼睛里,她看出了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的真心。
那是第一个,对她真心好的人。
郑因走了过去,拉着老人的手叫了一声外婆。
外婆笑了,笑得连眉眼都模糊了。
也许是郑因给了她新的希望,又或者是她给了郑因从未有过的温暖。原本以为马上就要去世的人,倒是挨到了郑因离去。
那段岁月,永远的留在了郑因的心里。
她在那里呆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父母双双身亡的通知,让她回家处理后事,跟随这份通知一起到来的,还有她的入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