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他记得余林是很喜欢睡懒觉的,只要他睡着一般人很难把他吵醒,估摸着就算是地震他也能睡的人事不知。偏偏余家老爷子在家里一向贯彻军人作风,最讨厌睡懒觉的人,所以余林三不五时就要和老爷子斗上一场。
“唉,那还用说,我家老爷子自从见到你大早上出来送报纸,几乎每天都要在我面前夸奖你几十遍,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怎么,你现在缺钱到要早起送报纸牛奶了?”余林有些诧异,他是知道子澈家情况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能算是个小康之家吧,他外公外婆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平时还会帮衬些。
“我勤工俭学,我想,”子澈抬头看着他,“很快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唔……那我能和你一起吗?我现在在外面晃悠,苦逼死了。”余林愁眉苦脸的对他哀求。
他不会寻根问底,因为他知道子澈能解决好,他也不会对子澈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因为子澈不会需要,自己越是自然子澈才会放下心结来和自己交往,在这一点上,他非常讨厌肖凯。在他看来肖凯纯粹是因为同情和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对待子澈的。
子澈被他搞怪的表情逗笑了:“可是你看到了,我恐怕无法带你。”他的车子后面都是东西。
“这个我有办法,我还可以帮你分担掉些。”他对子澈眨了下眼睛,迅速从一棵树后面拖出一辆山地车,然后利落的把子澈车上的东西拿下来些。
“噢,这些可不轻。好了,我们走吧。”
有了余林的陪伴,这一路子澈也不用那么沉默,光是听余林如何苦恼他爷爷每天早上骚扰的吐槽也让子澈心情变好。
“最近很少看到你啊,子澈,难道你不爱我了?噢,我的心都要碎了,难道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吗?”余林表情夸张的演绎着琼瑶片,还手舞足蹈的松开了手柄看的子澈有点担心。
“你要摔了。”子澈提醒。
果然,在子澈说完的下一瞬,余林车头一歪,差点撞到树。
“噗……”子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余林被吓出一身冷汗来,见小没良心的在旁边幸灾乐祸,忍不住哀怨起来。
“讨厌啦你,居然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余林,我们要来不及送了。”子澈看了眼手表说道。
余林不再恶搞,站起来骑上自行车回头对子澈说道:“那我们就骑快点,还剩没多少了,很快的。”说完就骑在子澈前面。
“每天这样好像还蛮有趣的。”余林若有所思的一手扶腰一手食指勾着摸下巴看着子澈说道。
子澈白了他一眼,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工作有什么有趣的。
“嗯,我决定了,以后我就早点起来陪你送报纸好了。”这样还能让子澈远离开那个肖凯。
子澈闻言对他直接没话说了。
“余林,上次我听你爷爷说要把你送进军营?”
“这你都知道啊,老爷子跟我说本来想让你也进去的,但是被你拒绝了,为什么呀?要是你也在日子或许还会有趣些。”余林黑黑的眼珠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的未来恐怕要不好过了。
“因为我要打工,实习,上班。”子澈按实说道。
“但是去军营不是更加有前途些吗?谁不想当兵啊现在。进来都困难。”早就忘了自己死也不想去这件事,反倒在劝子澈进去。
子澈瞥了他一眼:“既然这么好,那你就去吧,我很期待看见几年后的你。”
“你不去我去干嘛呀?”余林嘴上嘟囔着,其实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余林这次是逃不过的。
“喂,你看那边。”两人选了地方停好车子,刚走到拐弯处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人脸。
子澈闻言看了过去,发现那人是很久没见的肖凯,说到肖凯,难道他真的和自己绝交了吗?这段时间一直没遇到他,幸好方余琴事先已经说了让他少接触肖凯,他这也算是有了正当理由。
子澈看见他身边站着的是他们班的班花,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根本没发现他们。
“走吧走吧,别理他,我饿死了,子澈,陪我去吃早饭吧,我可是没吃早饭就陪你去送报纸呢,请一顿早饭不为过吧?”
他们进学校的时候还够时间让他们坐在那里吃一点早餐,子澈没有吃饱了继续填的习惯,出门的时候路上买了馒头吃了,现在不饿,看他点了豆浆面包鸡蛋,两个人挑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
“唉,子澈,最近我爸从马场挑了几匹马,这个礼拜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骑马吧?”
子澈刚还在出神,听见马这个字立即就回神了。
“你爸现在喜欢玩马?”
“其实是我喜欢,嘿嘿,上次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正好这次联系他的有一个马场的老板,你知道我爸是做食品加工的嘛,他们好像要配饲料什么的就找到我爸了,我就拜托我爸去弄两匹马回来。”余林讪笑着摸着头说道。
子澈这次想都不用想,直接点头:“我礼拜六上午有空。”
“那就周六吧,不许半途毁约哦。”
“嗯。”子澈又开始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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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无情
白天上完课,下午继续去森之林上班,晚上走在回去的路上,子澈这才记起早上的事来。居然也没人来通知他吗?
想到这个,子澈骑的快了些,把车子丢进车库就闪身到了自家门前。
大门安静的关着,子澈拿出钥匙开了锁,里面的一切保持的跟早上一样凌乱,活像个杀人现场。
子澈脸色平静的把这些东西扶起,扫掉地上摔碎的玻璃制品,一一归整好,然后进厨房开冰箱给自己做点吃的,可吃着吃着就吃不下了,秉着不浪费的态度,他找出个保鲜盒弄了丢进冰箱,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大厅里双眼发呆,银蓝色的月辉静静撒在沙发上,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层光亮。
这次他没有一回到家就进空间,反正今天晚上家里不会有人回来了,他也不用为每天晚上会不会被惩罚而担心。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觉得整间屋子冷清无声的可怕,寂静一时间成为了最恐怖的怪兽,正张着嘴一点一点吞噬掉他。
什么时候养只宠物吧,他想,或许只有宠物才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三点半的时候他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然后四点半出门,这次他没有在半路上遇见余林了,他是故意早一点起来的,这次他只是想让自己有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早早送完,他刚准备去吃点早餐,半途接到电话,要他去警局问一些事情。
子澈只能半道改路,一大早空着肚子就被弄进去问话,任谁也不会开心的,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早的时候看见舒海,还是这么清醒的。他好像一年四季从来就不曾清新过。
头脑清醒时候的舒海,显得颓废又苍老,佝偻着背。其实子澈知道他并没有外表所看上去那么老的,他今年也不过四十多。
他垂着头,常年未剪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额头和大半眼睛,一副不敢看子澈的模样,眼睛也是半合着的,没有了以往的凶气和霸道,看上去就像只落水狗。
他知道子澈进来了,却什么也没说,仿佛进来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是你爸吧?你爸昨天晚上把你妈打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我听说昨天晚上你也在?”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大男孩一脸正色地问道。
子澈点点头。
“那么你也在场?为什么不阻止?你难道不知道你爸喝醉了很可能失手打死你妈吗?”大男孩厉声问道。
——或许自己原本该是这么想的。子澈的心里突然闪过这种念头。下一秒又讨厌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
如果家暴已经成为常事,如果你常常被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十几年,恐怕你也会麻木吧。但是此刻,子澈不想和一个永远不会理解自己处境也无法理解的外人说这些。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现在已经很难堪了,子澈不想再要这人的同情,这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不关我的事。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子澈冷淡的回答道,仿佛在这件事上看得很平淡。
子澈的回答大大超过男孩理想的回答范围,他以为对方会震惊,失落,难过或者自暴自弃,又或者大吼大叫,像一个还在学校里不经世事的学生那样。
可这些情绪他统统没有,只是很冷漠很冷漠的站在那儿,仿佛事不关己,那坐在那儿的并不是他的父亲。
他的血液里突然涌入一股冰冷,仿佛冻结了血管让他的四肢不能反应。这孩子……这孩子简直是冷血!他就像一个无血无泪的怪物,任由父亲残害母亲吗?……
仿佛那一幕就在眼前,青年看向子澈的眼睛里有了怒意,甚至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从他的脑袋里钻了出来——他这么冷静,不会是因为他也参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