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用一种明显的敷衍口气说:“乖,小宝宝。”
岂料曙光闻言后却在自己脸部的位置浮现出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小少年你好温柔的,将军从来都不喊人家小宝宝或者小宝贝儿的……”
夏佐好笑地看了它一眼:“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这么喊你。”
“因为他欠缺一位将军夫人的调.教啊!男人都是要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后才能真正地走向成熟!”光球激动地说,“……言归正传,当年凯恩还在做近卫营的副营长的时候,我们俩的关系就相当之好,是整艘星舰都交口赞誉的铁哥们儿!”
“你刚刚还喊他老不修。”夏佐不客气地指出。
光球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所以,如果你愿意和将军在一起的话,那可真是亲上加亲了!我保证:如果凯恩蜀黍现在在这里的话,明天就会把你嫁给将军的!”
“诶?医护舱到了。”夏佐加快了脚步,直接走进了没有关门的舱室里。
然后,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鲁道夫。
尽管没有把光球那些乱七八糟地、迫不及待地拉红线和跟跳楼大减价推销人一样的胡言乱语放在心里,但是在它连日来几乎不间断的言语轰炸下,夏佐在刚看到鲁道夫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已经梦到了具体春梦内容的鲁道夫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微妙。
一时间,医护舱里竟然出现了一阵无人开口的静默。
而卡特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目光对视了一眼便即转开,同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两个人。
至于光球,在做出了目的如此明确直接、手段如此简单粗暴的作死举动后,已经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消失在了星舰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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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军团长,他瞄了一眼夏佐的身后:“曙光呢?”
他如此平静的语气,反而让心中有些小别扭的夏佐很快调整了过来。
——只是那个蠢球的一面之词而已,要是因此便对根本毫不知情的军团长产生什么偏见甚至隔阂,用老爹的话说就是:“也太不爷们儿了”。
于是,夏佐坦坦荡荡地看向了鲁道夫的眼睛:“刚刚还在呢。”
鲁道夫却在和他视线相交不到1秒钟之后,转而看向了卡特:“等下去我房间里找我再说。”
卡特会意地点了下头:“是,大人……不知道我方才的提议?”
“不怎么样。”鲁道夫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他在和夏佐擦身而过的时候,却非常短暂地停步了一下。
夏佐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男人异常挺拔、强壮的肩、背线条,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他停步在身侧的时候,心跳的速度有一点点……奇怪。
“受益”于凯恩那种往好听了说叫“放任自由”,往不好听了说叫“不靠谱”的教育方式,夏佐在适宜性上相当的强,凡事都很有一种随遇而安的自在从容。
把刚刚的不解抛到脑后,他向正在端着水杯看热闹的医生说:“打扰了,但是我最近晚上休息得不是很好。”
“噗——”卡特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部喷了出去。
夏佐稍微错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站立的方位,避开了喷溅而来的全部水花。
“咳咳……对不起,咳咳咳……”卡特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俩要不要连开场白都这么的相似!难道相配度高的话,连说话的方式都会趋于一致吗?
夏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今天第二个向医生寻求睡眠难题的人了,还伸手接过机器人助手送上来的一块软巾,递给了咳嗽得惊天动地的男人:“以后喝水要小心。”
卡特听了他这句话,咳得更严重了。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之后,卡特拿起一支喷剂,朝自己的嗓子眼处喷了几下。
夏佐同情地看着他,这是得被呛了多少次才会连喷剂都准备好了,而且动作还如此地娴熟:“你以后喝水真的要小心。”
不知道他这句话背后意义的卡特先是谢过了他的关心,接着让他在小指上带上了一个信息素监测仪,并用光脑打开了与仪器的数据连接。
在经过了十几秒之后,光脑上一连串的数字和符号由慢到快地跳动起来,在铺满了整个屏幕之后“滴”地一声停了下来。
卡特认真地看着其上的数据,同时又打开了另一个光屏,眼睛不停地在两个屏幕上逡巡对比,还时不时地在手中的平板光脑上计算着什么。
等到他皱着眉头但却舒出了一口气之后,再次看向夏佐的时候,差点儿没把自己的眼球瞪出眼眶去。
如果现在他在喝水的话,一准一地又会喷出去。
“住住住手……你在做什么!”卡特紧张地盯住了夏佐的手指:
那支小巧的、圆柱形的信息素监测仪像一只生命力旺盛的蝴蝶,正在少年的指间上活泼非常地翩翩起舞,随着他的动作轻盈地跳跃在指尖上方,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掉地的境况简直岌岌可危。
夏佐还有余力回答他的问题:“练指法和手速啊。”——凯恩没少教他这种虽然山寨但又却实用性很高的小手段。
“Omega维促会严禁私下对Omega进行研究,所以你知道这个监测仪是我费了多大劲才搞到手的吗?如果摔坏了的话……”卡特的眼睛随着监测仪上上下下地移动着,一口大气都不敢多出。
“如果摔坏的话,也不能报警说我损坏个人财产的吧?”夏佐轻弹了一下食指,监测仪立刻高高地跃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因为他这个动作,卡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珍贵无比的监测仪。
夏佐稳稳地摊平手掌,准确无误地在掌心接住了仪器:“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他把监测仪还给了卡特:“对不起,不知道它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卡特把快从嘴巴跳出来的心脏塞回原位,因了少年如此坦率的道歉,反而发不出什么火气来。
“从上次的检查结果看,你现在信息素的分泌水平有些偏高了。”卡特收好仪器后说,“这说明是有外因导致了这种结果的出现。”
“外因?”夏佐仔细想了想,“比如什么?”
“比如你是不是对什么人有了好感?情愫的萌发是会促进荷尔蒙分泌的。”卡特重复着几分钟前刚刚和军团长说过的话。
“没有。”夏佐摇了摇头。
“或者接触到了某位正在发情中的Alpha的信息素?”卡特接着说。
“没有,”夏佐继续否认着,“我很少离开自己的舱室……Alpha也会发情?”
“是的,虽然和Omega的发情会有所不同。”卡特向他耐心地解释着,“简单地说,就是Omega的发情更偏向生理性一点,而Alpha的发情则或是因于强烈的爱意,或是被发情中的Omega所引动。”
——只是不知道将军的发情缘由,会是哪一种?
夏佐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去寻找什么原因,还不如先找到解决之道。我的信息素水平偏高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虽然有些惊讶于他这样说,但卡特还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是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影响……根据你前几天的检查,你的身体其实正处于一种势均力敌的平衡之中。”
医生随手点出了一个光屏,上面有一个幼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Omega的发育应该是从12岁或者13岁开始,这时候身体所产生的信息素并不会引来发情期,而是会对身体进行潜移默化的改变。具体说来,就是为以后的受孕和生产做准备,让身体的柔韧性更佳、敏感度更强……直到第一次发情期的来临,通常在17岁左右。”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一般抑制剂被用作第一次发情期到来之前,为了方便选择Alpha和确定婚期。可你却是从12岁就开始使用的,这让你的发育阶段远远落后于同龄的Omega。让我惊讶的是,你此前因为两次发情失控和注射了过期的抑制剂,居然在你身体里形成了这个平衡:既不会让信息素分泌得太过汹涌而立刻引来发情期,又让它分泌的含量恰好可以循序渐进地刺激你的身体进行二次发育。”
“但是,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卡特最后总结式地说。
对他这一大段理论弄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夏佐秉承着自己一贯的实用主义态度,直接问道:“解决办法呢?”
他对医生这几天来研究成果的无视,闪得卡特很是失落,但还是尽职地回答他:“接受一名Alpha的标记,或者继续使用强剂量的抑制剂。”
“你把标记放在了第一位,并且着重提出了‘强剂量’三个字。”夏佐敏锐地发现了这两个办法间的差距,“是有什么原因吗?”
卡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如果使用第二个办法,不仅有很大的可能会抑制失败,而且有更大的可能会给你的身体带来一些不可逆的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