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最近可是怕了茶茶眼睛亮亮的样子,自从自己拒绝出去后,茶茶也完全没闲着,只要有时间就守着常念,用尽各种办法逗他说话。一旦常念耐不住烦说了一句,就会引起茶茶后来的十句八句。
所以这个时候常念没有回答他而是自己行动起来。
常念跑到屋后的小间翻翻捡捡找出一堆东西,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动物骨骸。半圆形看起来应该是头骨,这是泰格的战利品,现在常念想把它洗洗涮涮用开水煮煮当成一口大锅。
常念用爪子勾着锅的边缘往外拖,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拖动一点点。难道真要用嘴叼吗?想到这个就觉得牙酸。
“让我来,让我来!”茶茶一直跟在常念屁股后面,这时候看到儿子为难,无比谄媚地上去帮忙,“毛毛你说放到哪里?阿父这就去放好哦!”
“屋子外面空地上。”常念干脆地吩咐,毫不客气。
茶茶屁颠屁颠地去了。
常念自己找了个兽皮,裹着调料火石之类的也跟了出去。
茶茶把锅放好,反过来追在常念屁股后面问道:“毛毛,毛毛,接下来做什么呢?”
“嗯……”常念用嘴巴指了指屋后,“把那些柴拿过来,做一个篝火——就是像部落聚会时那样的火堆。”
“啊?”茶茶为难地看看那堆柴禾,“恐怕不够呢!”
“只是说样子像那个,不用那么大。”
茶茶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地去做了。
后来泰格从外面回来,得知父子两个想要做的事,也加入其中。
有了泰格效率就高了很多。
很快,他们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做好了一个支架,下面燃着火堆,上面放着骨锅,既确保支架不会被火烧坏,又能让骨锅充分吸收热量。
常念指挥着茶茶把水烧开,然后把骨锅里里外外刷洗了好几遍。这件事本来泰格做更合适,他力气大,不怕烫。但因为是自家儿子吩咐的,茶茶才不会让给别人——对于脑抽阿父的奇怪想法,常念表示不理解也不感兴趣。
常念给泰格安排了其他的事——把肉切成大枣一样的小块丢到锅里,放入适量食盐。过一段时间就搅动几下,以免肉块沉底粘锅。这个活儿确实适合泰格做,因为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根本不怕蒸汽。
很快,肉软了些,盐味渗了进去,香气在空中飘散开来。
泰格和茶茶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常念的用意。如果说之前两人只是单纯纵容儿子的“主意”,不忍打击的话,现在却是积极主动地在做了。
对于常念异乎寻常的聪明,茶茶只是很单纯的自豪。反观泰格,看向常念的眼里又多了些东西。
等到肉有八分熟的时候,常念往锅里丢了一串红红的果实。
“咦?”茶茶惊呼一声,“毛毛怎么把灯笼果丢进去了,那个吃起来很热的,还会肚子痛!”
茶茶一边说一边拿着骨勺在锅里搅动,打算把灯笼果挑出来。
常念用爪子勾了勾茶茶的脚——这里必须要提一下,兽人们一年四季都是赤脚走路,草鞋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别急着弄出来,味道不错的,待会儿你尝尝。”常念说着,又加了句,“我吃过。”
即使常念这样说,茶茶还是将信将疑。他小时候受过灯笼果的苦,那时候觉得好看就吞了一颗,那种火烧肠子的痛苦经历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泰格走过来拍拍茶茶的肩膀:“不如试试。”
茶茶终于点了点头。但是皱着眉头看骨锅的表情还是很担忧。
常念没再解释,待会儿做好了自见分晓。灯笼果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味道和功能类似于地球上的辣椒,只是热度比普通辣椒提升了好几百倍。
没过多久,肉煮软了,空气中的香味更浓郁,除了单纯的肉香之外,还加了股清香的味道,异常勾人食欲。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只只小爪子踩在雪上的声音,在静谧的黄昏异常清晰。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没有晚饭可吃的兽人们,在饥饿的状态下鼻子会变得更加灵敏。成年兽人可以忍受得了如此诱惑,幼崽们可不行。
这就是常念的打算,让肉香飘散在空气中,把小兽人们吸引过来,让大家分一碗羹汤。他找的锅很大,肉量也足,特意加了辣味十足的灯笼果,一碗肉羹足以安慰空荡荡的五脏府。
披着各色皮毛的幼崽们陆续出现在空地上,大家不约而同地与骨锅保持了一段距离,只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丝毫没有上前讨要或者哄抢的意思。
茶茶用勺子舀了口汤,尝了尝味道,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听到外围一圈吞口水的声音。
茶茶不由得窃笑一声,随即又感到阵阵心酸。平复下心情,快速舀了碗汤递到离得最近的幼崽面前。
那只幼崽瘦瘦的,红色皮毛,个头比常念还要小很多,估计生下来还不到一年。
他并没有像常念想象地那样迫不及待地吞下汤水,而是看看常念一家,又看看身后的同伴们,最后视线放在面前的骨碗上,犹豫不决。
第22章 重大发现(捉虫)
茶茶指指那口大锅,鼓励道:“放心吃吧,还有很多。”
红毛小幼崽这才放心地喝了一口,然后,无法抵制诱惑地又喝了一口。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把碗让给了另外一个更小的幼崽。
就这样,幼崽们从小到大有秩序地喝着肉汤,稍小的幼崽会喝得多一些,那些大点儿的已经非常懂事了,或许是害怕不够,有几只只是舔了舔,尝尝味道就让给了下一个。
带着微微辣味的暖暖肉汤,在饥肠辘辘的冬夜无疑是最大的慰藉。小兽人们很珍惜,却并不贪婪。
看着这一幕,常念一家三口鼻子都酸了。
常念拼命压制住眼底的酸涩,故意恶狠狠地对茶茶说:“就不能多拿几个碗吗?!”
“哦哦,对对!我这就去拿!”茶茶慌乱地转过身,偷偷擦掉脸颊的泪水,然后便急匆匆地跑到屋里去了。
泰格皱着眉,语调低沉而严厉:“对你阿父说话客气点儿。”
常念一愣,抬头看看泰格,乖乖地应了声:“知道了。”
似乎是第一次,常念有如此强烈的认知,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茶茶是他的阿父,是一手把“他”带大的人,相当于母亲的存在。
在此之前,常念一直把茶茶和姜鸿归为一类,定性为性格率真、关系不错的朋友。
而现在,泰格严厉地提醒他,茶茶是阿父。即使和姜鸿再像,他也不能像对姜鸿那样随意调侃、没大没小。因为,茶茶是阿父。
常念突然就有了种归属感——他们是家人。
家人啊……久违的称呼。常念的心似是被那锅热汤煨暖了,很舒服。
茶茶把家里的碗都找了出来,有骨头做的,也有木头做的,甚至还有两只沉甸甸的石头碗。它们有大有小有粗糙的也有精致的,都很好。
常念睁大眼睛看着,觉得稀奇无比。
“这可是我的陪婚品呢,当初你兽父就是看上了这些东西才和我结成伴侣的!”茶茶把各种碗具丢给泰格,让他去刷洗,同时还不忘向常念显摆一下。
常念对这话持九分怀疑,下意识地看向泰格,恰好看到对方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不解释一下吗?”常念挑挑眉。
泰格叹了口气,无奈道:“都说了多少次不是这样……”
“怎么不是?”茶茶叉着腰,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当初你在我家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每天用不同的碗帮你熬药,你早就走了!”
泰格头疼地揉揉额角,埋头干活。
很快,三十来只各具特色的碗都洗了出来,每只碗里舀两勺肉汤、几块肉,一一放在小兽人们跟前。
这时候,小兽人们早就自发地排好队、等投喂。但是,尽管他们之中有些很早就有了食物,但是没有哪只先开始。等到每只幼崽面前都摆上了碗,大家才兴高采烈地放开肚皮吃了起来。
一时间,整片空地只能听见“啪嗒啪嗒”的喝汤声还有“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期间有几对成年兽人循着自家幼崽的足迹找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由红了眼眶。
茶茶打算让他们也吃一些,无一不被拒绝。
自家幼崽能喝上热汤,兽人们对茶茶夫夫已经感激万分,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在心里对茶茶夫夫的认同度提升了好几分,同时默默发誓等到明年开春,如果能熬下去的话,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
当这些兽人和泰格站在一起的时候,常念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泰格不只是又高又壮,而是特别高、特别壮。常念隐隐觉得泰格不是狐族,却也从见过他的兽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