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树海若不是有经验的兽人带路,在季这种现代人的眼里每一片林子都长得一模一样,而从他进到里面起,声音就不见了,但是他和伊却迷路了。“伊,我们是从这里进来的对吧?”季挠挠头,胡乱的指着一处看着眼熟的地方。
“不是,我们进来的地方有一棵很粗的树。”伊摸摸下巴,他在进来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季叹了口气,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灵敏的鼻子判断一下方位,但由于兽人和野兽厮杀的太激烈,所以浓浓的血腥味掩盖住了一切气味。
“季,我们不如化成兽型吼一声,说不定禹就听到了。”伊正要准备化成兽型,却被季眼疾手快的拦住。开玩笑,这一声的确会让兽族听到,可是这也意味着野兽也会听到。不如……就在这里等着禹来找好了,季放弃的拉着伊坐在了一条老树根上,手指无聊的在地上画着圈。
“禹阿哥会找到我们的。”季情绪低落的低着头,伊却笑得一脸轻松,还安慰他了几句。真是让人嫉妒的乐天派!季忿忿的瞟了一眼伊。这时,他的手却不受控制的用力挖着地,甚至幻化出兽掌来,尖锐的指尖狠狠的插入土层,一下一下机械的动作,不仅季惊呆了,就连一旁的伊也手足无措,只能仍凭这只手自己动作。
没过多久,季的手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是指尖已经被土层里细小的石头蹭起一层皮,十指连心,心里有种无法言表的痛楚。伊好奇的凑过头,看看季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有一尺宽的坑,挖的时间不久,所以坑不算很深,就在这中央放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兽人之地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白色的东西表面有深深浅浅的坑,月光一照,阴影便现出来了。
“季,貌似你挖出了一个头骨。”伊缩回身子,用手指指坑里白色的东西。每个肉食动物都很熟悉动物的骨骼构造,这样的东西大小可能有个成年的野兽的头部大,而再看上方凹陷的部位,伊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这这……”
季不耐烦的打断漫长的重复,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他看过之后也肯定了伊的想法,至于是什么动物,那还要拿起来仔细观察才能判断。说时迟那时快,他双手伸进坑里,手指一勾,头骨便放在了双手之间,像是拿着橄榄球一般,几根手指支撑着。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了。
“兽人之地只有兽族,怎么能像你们这样胡闹?!”那声音不同于兽神的声音一般柔和,而是很苍老,语气却很是威严的声音,而他在林子外面听到的正是这个声音。脑子飞快的转动,一幅画面缓缓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伊焦急的神情变得模糊不清,声音也像是隔着一扇大门一般,季努力的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身子却越来越沉重。
“祭司!”一个年轻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膜,季刚想问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先他一步问了。在环视四周,这哪里是他刚才待的位置,分明就是红地嘛。到底怎么回事?季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堵在胸口的感觉十分不爽,但是还是耐下性子,做这个异常真实的梦,兽神说过他需要知道他是谁,那好,他倒要看看除了张季和季,他还有什么身份。
黎明的曙光渐渐洒满大地,远处的红地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却被一声痛呼惊醒。这声惨叫不是别人,正是安安分分呆在家里,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沈易。从禹走之后,沈易再也没能睡过一个安心觉,一来是牵挂着远处的战况,二来是他的兽神儿子不分白天黑夜的骚扰他,而且说话的内容都是极其无聊的,比如沈易今天睡的好不好?沈易知道兽神儿子在他的肚子里当然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于是白了天一眼,都被吵醒了,还问睡的好不好?但是,今天清晨,他却是被肚子里的绞痛弄醒,肚子里的孩子闹得很凶,和以往比起来简直就是真枪实弹和小打小闹的区别。
他疼得滚下床,胃部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的想要吐出点什么来。沈易皱着眉头,嘴里呐呐道:“难道小爷真的要因为生孩子死掉吗?说出去大牙都要笑掉了!才……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奇迹般的感受到了一团温暖的光包裹着自己,沈易咬着牙齿艰难的爬起来,一手撑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找旁边的邻居求救。
看见熟悉的面孔,沈易做出一个自以为很轻松的笑容,便抵不过之前阵痛消耗的体力带来的虚脱,昏睡在了院子里。梦中一个苍老的雌性正在背对自己朝着另一个年轻的雌性说着什么,沈易还没晃过神来,所以只觉得语气很强烈,沈易想要努力的看清老雌性的脸,却始终不行,最终沈易只能靠着墙角听他们说的内容。
“虎族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快!叫人拦住他们!”老雌性将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摔,年轻的雌性便吓的退了出去。
“兽人之地最终葬送在我的手中,兽神啊,你会如何惩罚我?”老人长叹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当沈易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了急的眼眶发红的尼亚,他扯动干裂的嘴角,试图以此来安慰生性敏感的阿爸,可是还没看到成果,就被下腹的阵痛打断。
“唔……阿爸!”沈易像是溺水的人死死的揪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尼亚的手臂生生抓出了一道道红色的痕迹,不用说光看就知道有多痛。在门口听到沈易痛呼的诺亚匆匆跑进来,由于被尼亚的背挡住了视线,他只看到了沈易双腿之间的床单变得一片血红。呼吸一滞,诺亚转头向默默站在一旁的祭司求救。
“祭司!易易、快救救他!”沈易的身子在雌性中算是比较强壮健康的,但也禁不住血这么流啊。
闻声祭司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易,慢悠悠的回答:“你们这些小雌性没经历过繁衍的过程,所以不怪你无知。”打断还要开口的诺亚,祭司指指面前已经凉了的水,“比起在这和我闲聊,还不如去给未来的小兽崽和小雌性准备热水。”说完这句话,祭司便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诺亚。
诺亚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生孩子这种活计的知识完全取自电视上的画面,所以他在此时还是选择了看起来经验丰富的祭司,端过面前的陶盆两步作一步的走了出去。
而此时扶着沈易的尼亚也不再慌张,正在教导沈易用力。眼看两腿之间已经出现了黑色的一团东西,尼亚脸上随之浮现出欣喜的笑容,连忙捧住这个小兽崽,转身递给了在一旁等候的祭司。
诺亚端水进来,“这就是易易和禹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类生出一只小老虎的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奇特,祭司扶住小老虎的头部,用水给它洗了洗身上的粘液,抱着走了出去。诺亚呆呆的望着这一幕的发生,还没回神,尼亚就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一同走了出去。
门外响起一阵欢呼,沈易虚弱的半躺在床上,问:“诺亚……我想喝水。”被点名的人“哦哦”两声,麻利的跑到桌子边,端来一杯水。
在瀑布下方,禹盘腿坐在巨石上,看着面前熟睡的季。倾泻而下的水为夏天带来一丝清凉,禹抬眼看看上方,看来河道已经疏通了,等队伍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回到红地。只是……禹紧抿着嘴唇,看来还需要有几个兽人留下把守他们争夺回来的水源。突然,耳边有一个柔和的声音笑嘻嘻的说,“阿爹,我们红地见。”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那么久⊙﹏⊙b汗真的对不起大家。。。另附消息:兽神将在【4】章之后完结。。。
第76章 原因
禹被突如其来的耳语惊得站起身,一件东西顺着他的腰间滑落,禹低头一看,是来前沈易送他的羊角刀。乳白色的刀身被兽皮刀鞘隐去了大部分,留出刻着“易”字的刀柄。禹弯腰捡起羊角刀,刀柄落在手里细细抚摸,仿佛可以透过冰冷的刀柄感受沈易的温度。再有一天,就一天,他就可以回到红地紧紧拥抱日思夜想的沈易。
想的入神,他却没留意睡在巨石上的季已经悠悠醒转,听见一声细微的叫唤,禹迅速的反应过来低下头。季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但拼死咬着嘴唇克制自己,说:“我是兽族最后一个大祭司。”禹不明所以,就连听到声音醒过来的伊也弄不明白。
“我是兽族最后一个大祭司,所以我见证了兽族的分裂。”他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兽神说的的确如此,他还有一个很厉害的身份,但在这个身份背后包含着太多他不能承受的东西,比如兽族的分裂。一旁的禹瞬时明白过来,之前他也帮过沈易将季带到树海中寻找记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
“兽族?”伊揉揉眼睛,向季问道。
“对,很久以前的兽族还没有分裂成今天看到的四个部族,甚至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部族。”季仿佛还没从睡梦中走出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讲述着他在梦里见到的一切,以及祭司的悲痛。
很久以前,兽族生活在红地附近,但是有一天本来按照兽神旨意共同安居乐业的兽族开始骚动。先是以虎族为首,由于地处的位置导致虎族无法施展能力,甚至还要靠各族的兽人的接济过活。于是虎族陆陆续续开始有一些声音提出要离开,当时群虎无首,所有的兽族都服从于大族长和祭司的管制,虎族便从三三两两的小打小闹,变成了日复一日闹得部族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