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小声的说出呼之欲出的答案,小兽人打开门,一头扑进了熟悉的怀抱。他的阿哥是熊族很厉害的年轻的兽人,这个夏天刚刚和一位雌性结伴,所以就搬出去了。虽然见到许久未见的阿哥很开心,然而为什么阿哥会在半夜回来呢?
森收起阿爸和阿爹给的东西,将它们细心的放在一个竹筐里后,用单手试着掂量一下重量,又开始低头检查竹筐的绳子是否牢固。刚刚低下头,就听见狄的声音。他吃惊的转过头,本能的伸出双臂接住了扑过来的小兽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只手狠狠的压了一下狄的脑袋。
“你怎么起来了?”一旁的阿爸问道,看见两兄弟之间的感情那么要好,又想到森要远行,不禁有些怅然。
小兽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阿爸,想起自己浑身大汗,推开森的怀抱,走到阿爸的面前,问:“阿爸,这天太热了,我可以去院子里冲凉吗?”见到森之后喜悦冲淡了对环境的不适应,此时晕乎乎的脑子里只有冲凉这个想法,至于半夜回来的阿哥,等会儿再细聊吧。
他半眯着眼睛,却没看见阿爸因为这句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入秋之后,红地的河流不知怎么的,越来越浅,最近甚至露出了河底凸出的石块,大有快要断流的趋势。这次,森离开就是沿着河流往源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河流断流。狄没看见,森却看了十分,他揽过阿爸的肩膀,安慰性的拍了两下。
“狄,你是熊族的兽人,所以要和阿爹一起照顾阿爸。”森背起竹筐,不舍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家人,然后留下了这句话,身影便消失在蒙蒙亮的天色中。
小兽人长大后,仍旧将森的这句话牢记在心,还有他当时远行的背影也常常出现在狄不再天真的梦里。
就这样,几个自愿为了红地寻找河流源头的兽人一路沿着河流上溯,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每天迎来朝阳,又在篝火中送走夕阳。德一直走在队伍的后面,他不再像以前那般莽撞不知事,一路来所有的兽人都很佩服他的果敢。
在一次野兽的突袭中,他独自面对三只黑毛兽,都可以表现的游刃有余,而且在野兽不断聚集的情况下,他带着兽人们突围出去,利用火和枯枝烧死了对他们穷追的野兽。如果没有他,森敢肯定他们绝对不会走到这里,更别想回去。
德厚实的兽掌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咔的响声,他抬起头看见了陡峭的山壁有一个很大的豁口,原本应该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丽景色,此时只有细细的几股流水坠落下来,用力的砸在凸出的石头上,散出点点莹光。随行的兽人来自四个部族,但他们都表示以前从没见过这瀑布也没有听说过有它的存在,这鬼斧神工的作品倒成了突然冒出来的,来自四方的部族都没有见过。
奇怪归奇怪,森很肯定这就是红地流淌着的河流的源头,至于断水的原因,他刚抬起头打量,就看见羽族挥动着巨大的翅膀搅动着气流,稳稳的飞到瀑布的豁口处,在一块石头上停下来后,那兽人发出了一声尖锐似鸟兽般的叫声。
“这是?”德偏过头看看站在身侧看似柔弱的羽族兽人,心里却有些不安。羽族兽人听见德问他,有些局促的回过神,不是他不专心,而是他被上面羽族同伴传达的信息震惊了。羽族兽人是以空中狩猎为主,而距离稍远的话,对方说的话就不太可能听到,所以刚才那声尖锐的叫声实际上是他们羽族狩猎时的交流方式,也可以说是暗号。
“他说……”忐忑的吞了吞口水,羽族兽人抬起手指着峭壁上的豁口,似乎是他亲眼所见一般,“那边有许多石头阻断了水流,还有……”众人正要开口问,便听见头顶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接着一滴滴的血落在面前翻红的土地上融为一体。羽族兽人首先抬起头,从他眼眸中倒映出来的是许多凶猛的野兽站在刚刚同伴停留的豁口处,高居临下的看着他们。
他面色苍白,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他说,让我们快走。”最后的一声长鸣是他对兽神的祈祷,可惜兽神并没有听到他的哀叹,让他成为了野兽们口里的食物。
德看了一眼上方,见野兽们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而且也没有巨鸟等飞禽,聚集在那里的是四条腿的凶兽。森化成兽型,警惕的看着上方,对同伴说道,“你们先走,我压后。”鼻子哼哧喷出一口热气,宽大的兽掌此时露出冒着寒光的指甲。微微俯□子,他,森向兽神发誓只要那群野兽赶下来,他见一只杀一只,见一双杀两只!一定会保住他的同伴平安回到红地!
兽人们见森这幅架势,也不打算离开,而是选择和同伴并肩作战,面对数量上是他们几十倍的凶兽。森看看旁边半兽化的蛇族兽人,粗壮的尾巴僵直在空中,还有羽族看似瘦弱的兽人,展开他们巨大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舒展开来,翅尖微微前倾,手幻化出尖锐的鸟爪。德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拍拍熊身后,迅速化成一只拥有庞大身躯的老虎。
森在心里勾起嘴角,看来他们红地的兽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德,怎么了?”奇拉住匆忙从旁边经过的德,初秋寒冷的天气竟然硬是让他跑出一身汗来。话又说回来,自从入秋以后河水就渐渐减少,甚至前几天还断流了,好像德就是去河流上游,侦查此事的兽人之一。
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奇,吞了吞口水,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简单的回答道:“知道为什么会断流的原因了,这件事……”一向属于乐天派的德皱起了眉头,“要赶快让大家知道。”便快步朝着瑞那边走去了。
沈易自从怀上了包子以后,整日除了睡觉就是发呆,虽然身子经过一个夏天变得有些臃肿,小腹也渐渐隆起,但他的表情也一天比一天阴沉。禹端着熬好的肉汤,走到躺椅面前,微微拨弄了一下沈易的刘海,手指划过薄薄的眼皮,笔挺的鼻梁,粉嫩的唇瓣。
“唔……禹?”沈易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不断骚扰他的手,慢慢睁开眼睛,露出琥珀色的眼眸。“什么时间了?”他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他又一次做梦梦见自己生孩子的匪夷所思的场景,该死的,这竟然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上演。沈易扶着隆起的小腹在禹的帮衬下坐了起来,拿着勺子却并不下口。
禹叹了口气,对于沈易的情况,他问过耀和熊族的祭司,甚至连尼亚也时常被他打扰,可是他们都告诉他,这是正常的反应。兽神啊,如果每个雌性都这样,他们的伴侣还活不活的下去?他将沈易低垂的头轻轻的抬起,用指腹轻轻的抚摸着沈易圆润的下巴,“易易,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沈易向后靠,避开了禹的抚摸,“孩子我给你照生不误,好歹我这是第一次,能不能让我担心一下?”以前他班上的女同学常说,男生其实比女生怕疼,当时他还不相信,现在每晚每晚做梦梦见他生孩子都是被疼醒的,这两只熊孩子,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出来吗?
沈易用力揉了两下肚子,像是在泄愤。禹急忙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啄,这是他的孩子们啊,沈易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两人就这样,相顾两无言,一直到夕阳染红了窗台,沈易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易易,你睡一会儿,我去外面拿些东西。”拿东西只是一个借口。事实上,他是每天在沈易睡去之后都要去尼亚家学习,学习如何照顾沈易。当然,这样的事情,禹是不会让沈易知道的,他不想让他有负担,因为现在的情况再加上负担,说不定沈易就彻底忧郁了。
禹离开后,沈易独自躺在床上,由于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不得不采取侧卧的姿态。平时这样不觉得难过,可是故意为之,反而有些别扭,沈易用头蹭了两下枕头,觉得不甘心,又将禹的枕头抱在怀里,这才安心的睡去。
白色的房间,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沈易低头看看自己,也是穿着白色的衣服。不同的是,他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白色的袍子,就跟欧洲中世纪的女人的睡衣一般,宽大的仿佛可以再放下另一个他。自嘲的笑了两下,把肚子都给笑疼了,不……怎么那么疼?
沈易弯腰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引来了周围穿白色衣服的人。沈易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欣慰的想,他们是医生吧,怪不得穿着白色的衣服,真好,他和孩子都可以安全了。
“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问另一个人,沈易眯起眼睛,那是他的孩子吗?黑黑的头发像禹一样。
“天,你看他生出了什么怪物?”还是那个女人,这次她抱着的是一只小老虎,黑色的皮毛湿漉漉的,沈易想开口反驳女人的话,却发现自己不能出声。
沈易突然睁开眼睛,担心的环视四周,看到窗外的夕阳已经被夜幕所取代,不过还是红地的天空,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梦每日折磨着他的神经,不断的指责他现在的样子男不男,女不女,像个怪物。这些梦沈易都没对禹说,他不想让伴侣担心,所以才会选择,一次又一次的醒过来,忍住想叫醒身边的人的念头,又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