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诺亚第一次见耀那配色、质感近乎完美的蛇身,就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就连耀叫什么名字他都没有听见。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的你比现在这幅睡不醒的样子可爱多了。”诺亚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正在行进当中的族人,一个拖着长尾的兽人旁边跟着一个像普通人一般的雌性,这幅情景现在是见怪不怪了。
耀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有吗?你那时还不是天天追着我的尾巴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阿哥。”想起当时诺亚对自己的尾巴那幅爱不释手的模样,胖嘟嘟的小脸上还带着红晕,而现在呢,对阿哥爱理不理的,整天一幅死样子。
诺亚听了这句话后,无奈的笑了笑,回忆起当初开心过后的失落。
“诺亚,你的阿哥回来了。”小小的诺亚却听不见阿爸说什么,兴奋的拉着门口耀的尾巴,手似乎还有一些颤抖,和平时没有喜怒的样子完全不相同。
“诺亚,这就是耀啊。”从青色的过渡,再配上冰冷的蛇皮,突出了冷艳,最后的暖黄是个点睛之笔,这个配色真是精彩。如果是在现世绝对可以掀起一场时尚的伟大变革。
“诺亚,我是你阿哥。”就连声音和蛇尾都是如此冷艳,就像画家爱上了自己的画作,诺亚在耀出声的那一刻彻底沦陷,尽管他是爱上了他的外在的一切。
“什么?”小小的诺亚放开手,讶异的看着耀,似乎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你是我的阿哥?!”
“诺亚,诺亚。”旁边的耀试图叫醒陷入回忆的诺亚,但是明显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突起的树根绊住脚,一头栽了下去。
耀无奈的笑了笑,化成行动方便的人形,刚刚的蛇尾一瞬间变成了瘦长的双腿。向前跨了几步,将雌性扶起来,暗叹了口气,忽略了自己声音中的宠爱,“诺亚,你这个小脑袋里装的是些什么?连走路都会摔跤。”低下头看看怀里的雌性,伸出手帮他拿下了粘在头上的一片落叶,又用手擦了擦诺亚擦伤的脸颊。“我去找药草,你跟着大家好好的走。”说罢,便迅速离开了,诺亚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的跟着大部队继续走。
在耀的身后,在诺亚不知道的地方,一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感情正在悄悄发酵。他们有相同的发色,有相同的瞳仁,也有相同的血缘。
诺亚抬起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刚才耀擦过的地方,炙热到可以灼伤他的皮肤。在现世里他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可以潇洒的混迹于男男女女之中,不知道今夜睡在哪里,也不知道明天会什么时候苏醒。抬起头看看周围的风景,郁郁葱葱的树林,低矮的灌木丛,盘踞在树上的藤蔓,原始的画面只有在tv上才能看见。诺亚不由的想,是这里的环境改变了自己一向的生活作风吗?
耀一回来就看见诺亚发散无神的双眼,唉,他又没听自己的话了。耀只好再次出声提醒雌性,一边鼓捣着手中的药草,将它捏碎后挤出一些汁液,一边扶住他的脸颊,轻轻的将汁液抹在伤口上面。
细腻的指法在诺亚脸上来来回回,明明是在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偏偏他做的就像是一个钢琴家在弹奏高难度的乐曲,认真的表情让人忘记了他平日里的慵懒。如果此刻就此定格,是不是他就可以爱上耀?当然,是他的外表。
耀的目光渐渐移开了伤口本身,在诺亚的脸上游离。颤动的睫毛,在薄薄的眼皮下面乱动的眼珠,微张的嘴唇吐出一口热气,两侧的鼻翼都是洁白无瑕,诺亚在耀看来有着别样的妩媚。不知不觉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越靠越近就在快要触碰到嘴唇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
“诺亚,耀,快来。看我们找到了什么?”他们共同的好友——胜匆匆跑过来,打断了这一暧昧的局面。
耀不着痕迹的离开了诺亚,恢复到以往慵懒的状态,说道:“嗯,我这就去。”说完,没有再理会站在原地发呆的诺亚,带着胜走了。诺亚睁开眼睛,不适应强烈的光线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刚刚耀离他近的仿佛只要他一前倾就可以亲吻到耀的嘴唇,可是他却偏偏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因为心跳动的都快要出来了,因为他怕这一切只是美妙的错觉。算了,诺亚终于迈开步子,胡思乱想也没有用,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胜带着耀穿过人群,来到一条河流的旁边。胜有些不安的搓动着双手,小心翼翼的问一旁看不出神色的耀。
“这是兽神书上说的进口吗?”兽神书上的东西从第一次异变以后就被耀公之于众,再也不是他和诺亚的秘密了。所以所有的人看到红色的泥土以后,都在急切的寻找兽神所指的那个入口,换句话说是适合他们蛇族的入口。
河流一眼可见底,没有他们蛇族领地上的河流那么湍急,平静的河流对善于游水的蛇族来说,不过是小事中的小事。只是……耀抬头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毫无意外诺亚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见他走上前,前所未有的肯定,“耀,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入口。族人们,逆流而上,便是兽神赐予我们的希望!”淤泥沾满了裤腿,诺亚也没有顾及,兴奋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周围的族人们楞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一声欢呼高过一声,耀在兴奋的人群中静静的看着脸泛红晕的诺亚,一个念头自心里慢慢占领了他的理智。
记得小时候祭司告诉他的宿命,苍老如干燥的树皮一般的手抚摸着稚嫩的脸庞,耀微微的闪躲。祭司细心的观察到小兽人高傲的性子,这个孩子是兽神选定,从一出生就待在祭司的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祭司看透了。
但是祭司没有生气,而是像拉风箱一般笑了两声,说道:“耀,你之所以待在我的身边,是为什么,你知道吗?”仿佛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般,和蔼的像个平凡的老人。但耀没有被他的温柔所迷惑,祭司平日里对他的严厉深深埋在他的心里,很难接受祭司这样的转变。
“不知道。”诚实的摇摇头,等待着祭司的答复。
“是兽神选定了你,我的孩子。你会得到兽神的指示,然后带着我族找到新的希望。”祭司露出一个笑容,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
小兽人不明白什么是指示,等他知道的时候,已到垂暮的祭司离开了兽人之地,回到了兽神的身边。于是他回到了本就属于他的家,见到了素未谋面的阿爸和阿爹,以及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所以,祭司走了,你就是一个人了吗?”诺亚坐在高高的树干上,无聊的晃着两条腿。听小孩子的叙述,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可是念在他惊艳的外表,诺亚也就乖乖的听了。
“嗯。”兽人沉默的哼了一声。
“那你一个人,可以吗?”诺亚觉得这样的省略,小孩子可能听不懂,于是有补充道,“我说完成兽神的指示。”
“可以。”
诺亚偏头望了望少年老成的小兽人,笑了起来,“可是会很寂寞吧?”那么小的孩子就要承担带领一个兽族的责任,想起古代没有好下场的那些小皇帝,诺亚可不希望这个外表是尤物的小孩早死。
“……”小兽人有些犹豫,他不知道一个人算不算阿弟口中说的寂寞。
“安啦,我会在你的身边。”诺亚拍拍兽人的肩膀,嬉笑着爬下了树。
于是没过多久,祭司就宣布诺亚是另一个兽神选定的神使,诺亚的阿爸急的晕倒在了伴侣的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兽人渐渐散开,诺亚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耀说话。但是等到了一个人都不剩,耀还是没有说出诺亚想听到的话,也没有说出诺亚不想听的话。于是诺亚走到河边,将手放入冰凉的河水里,轻轻的搅拌着。
耀慵懒的开口,似乎这种话他来说就是对他的亵渎,“诺亚,河水太凉了。”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将他的手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手心里慢慢捂热。
“明明是个冷血动物……手还那么热。”诺亚小声的呢喃,却不想把手抽出来。
耀扯动了一下嘴角,好心的提醒道,“你的话,我都听到了。”转而说起刚刚的计划,淌水这种事情只有兽人可以做,雌性不说他们没有这个条件,就说他们拥有可以游水的能力,但是已经入秋了,河水太冰凉,不适合体弱的雌性行动。于是耀只是选了十个勇敢的兽人和自己先去看看,如果发现了陆地上的入口就过来接剩下的族人。
对于他的计划,诺亚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嘱咐道,“小心行动。”
“小心,快上岸!”耀听见岸上的一个雌性这么说道,心里想,这个雌性一定是这里了不得的人物,于是当机立断迅速游到了岸上。没想到一向柔弱的雌性居然拿起旁边的竹竿反抗,还差点打上自己的七寸,耀敏捷的躲过雌性的一击,趁着空当,半兽化成半人半兽的模样,一只手牵制住沈易,另一只手将竹竿远远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