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即将委地的瞬间,邢亦大手一捞将他捞进了怀里。
她无力地趴在邢亦的肩头,留恋地看向苏恪,淡紫色的液体一线一线地往下滑,迅速地浸湿了邢亦的肩膀。
苏恪的眼泪倏忽就落了下来,他一个箭步走到近前,将花错抱了过来。
众人这才发现,大约是因为这个孩子突然病了,苏恪兄妹连心,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从模拟舱中出来了。
一时间,众人忍不住要怀疑,一年级机甲竞赛是不是真的中了什么诅咒,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状况,到今天更是连观众都不能幸免。
这时候还没有人想起要去看看李承俊怎么样。
等李承俊的教官终于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邢亦已经带着苏恪和花错离开了。
邢亦边走边给华薄暮拨电话,华薄暮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建议试试如今承古帝国最先进的医疗手段——营养仓。
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花错是全新的一种存在,连如何养活他都还只在摸索,且那样小心翼翼。
邢亦立刻又给艾米丽电话打招呼,等到一出了室内,瞬间放出机甲来,挟着苏恪和花错进了控制舱,一路风驰电掣一般往回赶,希望回去的时候华薄暮已经准备好了营养仓。
邢亦在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苏恪也没闲着,他徒劳地聚集着各种元素,试图将它们补充到花错的身体里,可那个原本像是黑洞的小小身体却突然封闭了一样,一丝元素也塞不进去。
纷乱的眼泪因此更加汹涌,带着一种绝望怎么也止不住。
花错窝在苏恪怀里,努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背去擦,心疼地低喃:“别哭啊,妈妈。”
苏恪不想花错都这么辛苦了还为自己受累,因此努力地将眼泪咽进肚子里,这样一抽一抽地咽气,终于惹笑了花错,结果却引来更多淡紫色的液体被咳出来。
花错自嘲地笑笑:“果然我还不是人类啊……就算身体外形是了,j□j却依旧还是食人花的j□j,枉费了妈妈你赋予我的血脉。”
随即她又轻笑:“也幸好,天赋还是食人花的天赋,不然今天只怕我们都要糟糕。爸爸,妈妈,我,整个赛场都会像一朵烟花,‘砰’的一声,散开了……”
“别说了!”
苏恪的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可是再不说就没有时间了呢。”
花错微不可闻地叹息。
“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今天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妈妈,你给我起名叫花错,是因为我是变异食人花的孩子,是根本不应该的存在,是一个错误吧?”
花错内疚而忧伤地问:“现在我就要死了,这个错误就不会存在了,然后妈妈和爸爸就会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是不是?”
“胡说,没有你,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会开心,有你我们才是完整地一家!”
邢亦声色俱厉地插话。
苏恪闻言更是心如刀绞,贴着花错的脸失声哭了出来:“听到爸爸的话了没有,我们是一家,你是妈妈的宝贝,所以你从来就不是一个错误,从来就不是!”
“真的吗?”
花错舒心地笑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第 54 章
机甲呼啸着穿过了艾格兰首都的上空,虽然因为艾米丽公主的令谕城防一路放行,但还是引来很多不明真相人的侧目。
尤其是承古帝国身处的酒店内,几乎是每个人都仰首看向了空中。
不明所以的人略觉兴奋,代表他们国家的凌云在艾格兰帝国的上空耀武扬威,这是多么露脸的一件事!
白沉音和白沉墨地心却突地沉了下去,他们有些不可置信,明明邢亦说了苏恪会有把握的,这样兴师动众地回来却是为了什么?
唯独一个人脸色阴晴不定,心情也同样阴晴不定。
她亲眼监视着那颗微型核弹发射了出去,却怎么也没想到它中途就会爆炸。
因此,该夷为平地的机甲赛场安然无恙,那个原本应该死去的人也安然无恙。
而现在他这样气势汹汹地回来,是找她算账来了吗?
邢琪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解脱的快感,同时还有一种安慰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了,其实邢亦也不必非死不可,既然她无法眼睁睁地去杀死太子大哥,那为什么不杀死自己呢?这样她同样不会看到太子大哥被杀。
所以现在这个结局,挺好!
只是遗憾,那个原本最该死去的李承俊似乎也逃过了一劫。
邢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到酒店门口,去迎接凌云,去迎接邢亦充满怒气地一击必杀。
谁知,邢亦挟着苏恪从凌云里跳了出来,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擦肩而过了。
邢琪有些想不通,他怎么不杀她呢?
难道是担心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星际影响太过恶劣?
随后她却苦笑,那颗微型核弹在空中就爆炸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要杀他,又怎么会要杀她。
可是他为什么又会驾着凌云回来?
又为什么看都不看她一眼?
邢琪茫然地转过头去,邢亦的身影已经漠然地停留在了电梯的门口。
倒是苏恪,回过头来看了似有若无地她一眼,左手微微摇了个三,又指指上面。
所以,他这是约我三点钟顶楼见?
邢琪迷茫地坐在顶楼的天台上,而这时候才是夜里两点。
这时候的苏恪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并且他似乎不打算就此结束,无声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丨逗。
苏恪一直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在邢亦的引导下他早就摸清了其中的精髓,稍加撩拨,邢亦的分丨身就又已经昂首挺胸,剑拔弩张,随后,缓缓地坐了上去。
今夜的苏恪,热情得过分,邢亦却知道他只是在发泄痛苦。
失去花错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打击,而他却几乎在确定失去的一刹就诡异地平静了下来,连之前怎么都止不住的泪线都奇迹地断了下来。
实际上现在他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煎熬,与其让他这样煎熬下去,邢亦宁愿他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发泄出来。
其实苏恪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发泄,而是一种通过精密计算之后有目的的消耗。
相濡以沫了这么久,他对这个男人身体已经有了一个精确的了解,因此他可以精密地计算出邢亦体力的总量,再一一减去为他而压抑悲伤的消耗,因愤怒却无法言说的精神消耗,以及为了迎合他而进行的体力消耗。
因此他现在的内心是真的很平静,不平静无法进行这样细微的计算,而这种平静未必不是疯狂的前兆。
终于,在两点五十的时候,邢亦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做完这一切的苏恪平静地起床穿衣,甚至他还给自己预留了几分钟处理那些淫丨靡痕迹的时间,然后,在时间刚刚到达三点的时候,他准时地到了顶楼。
“我还以为我会意错了,原来只是你太守时。”
邢琪吃吃地笑,在等苏恪的时间内她喝了不少的酒,此刻已经不能算太清醒。
苏恪无声地一伸手,一蓬凉水毫无预期地从邢琪的头顶浇了下来,邢琪瞬间清醒不少。
“你可真不够温柔的。”
邢琪似真似假地抱怨,又或装疯卖傻。
她现在的疯狂其实不比苏恪好多少,就算清醒,也总归有限。
甚至,她都想不起来去惊奇,苏恪何以凭空变出这么大一蓬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你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的呢,不是突然发现我原来还是比较可爱的吧。”
邢琪好奇地问,口气像个天真的小姑娘。却不知,那样水滴淋漓样子的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落汤鸡,连一点美感都欠缺。
苏恪默然地看她:“我只问你一句话,那颗微型核弹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是!”
邢琪答得痛快。
“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一把巨大的风刃,无声地在苏恪的手中成型。
他没有吟唱咒语,几近疯狂地悲愤让他突破了大魔法师的境界,成为了魔导师。
更甚者,这已经不仅仅是魔导师的范畴,而是突破了对于元素的利用而初步达到了一种掌控。
毕竟,魔导师也只是无须吟唱就可以发出风刃而已,并不是将风元素凝结成一把犹如实质的刀。
巨大的风刃被苏恪用双手紧紧握住,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以及悲怆凌厉缓缓地向邢琪的头颅砍了下去。
邢琪终于想起来吃惊,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动作,她的身体已经被另一批风元素紧紧地束缚住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风刃切向了自己的颈项,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对她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她之前想过要死,及至死亡真正来临她却发现,原来死亡这么的可怕。
可这时候还有谁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