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章纹龙成名之后第一次回老家,他那个山窝窝里的老家,如今就只剩下大舅一家人了,他父母早年间就去世了。章纹龙今年三十二岁,在他二十二岁成名之后,就回山里在他老家旧址上修了一栋两层的楼房,他这个人还是十分念旧的。而且小时候家里穷,大舅没少帮衬他们一家,现在每年过年,章纹龙都会叫人给他大舅寄钱和东西过去,那栋房子,也是大舅一家住在里面帮他看着。
章纹龙说走就走,第二天就打电话让助理帮他买机票,然后收拾了几件衣服,一个人都没让跟着,独自回老家了。
这一路章纹龙飞机、汽车,还靠着两条腿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远远见到他的两层小楼房。刚开始在城市里,他还戴着个墨镜,后来坐汽车进了小县城,连墨镜都不需要戴了,路上见着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山寨明星脸。
旁边有人跟他说:“你跟那演电影的,章什么龙长得挺像。”
章纹龙就看他一眼,用当地口音说道:“可不是么?俺妈也说俺是明星脸。”
于是一路清静。
3、上山回老家
章纹龙十一、二岁就跟着老乡下山去武校学武了,他也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人,还算是运气比较好,有点武学天赋,再加上一张脸越长越俊了,从一个替身和龙套混到了今天的地位。
这老家他十年前修房子的时候回来过,一眨眼时间过去那么久,弯弯绕绕的盘山路其实变化不大,他还能寻找到一些儿时记忆中的痕迹。
路上遇到几个在外面玩的小孩子,穿得脏兮兮的脸上都糊着泥。章纹龙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本以为没什么看不惯的,可是好日子过久了,看着这些还是就觉得不习惯了。
远远的,章纹龙见到自己修的那栋小楼房,不由加快了脚步。山上人烟稀少,每户人家都隔得不近,明明还是下午,却也显得有些冷清。
章纹龙走得近了,见着了楼房前面的小院子似乎有人,不过看不清是谁,他也没好挥着手大喊大叫,于是睁大眼睛努力去看。
等到看得清人了,章纹龙不由有些吃惊。院子里站着个年轻人,个头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正赤裸着上半身用湿毛巾擦身体。
章纹龙停住了脚步,那个年轻人也察觉到有人接近,回过头来,出现在章纹龙面前的,是凌厉俊朗的五官。
这是谁?章纹龙有些莫名,他不记得大舅家里有这么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章纹龙一会儿,突然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走近了两步,喊道:“表哥?”
章纹龙脑袋里跑火车一般,出现了许多粤语片的场景,下意识张嘴应道:“表妹?”
年轻人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胸口,真是一马平川啊,为什么会是表妹?
章纹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注意力却放在了他的乳头上面,是正常健康的褐色,形状还不错,章纹龙有些喟叹,摸了摸自己的胸。
年轻人说道:“我是男的。”
章纹龙当然知道他是男的,手指蜷曲着抵在嘴边低咳两声,把这一页揭过,说道:“你叫我表哥?你是什么人?这里是王二牛的家吧?”
年轻人微笑一下,“这里是王二牛家,我是王二牛的儿子,表哥我还记得你呢,你不记得我了?”
章纹龙揪着脑袋回忆,他大舅有三个女儿,后来他下山了,大舅妈好像又努力绷了个儿子出来没错,他十年前回来时还见到过,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屁股都没裹严实。怎么一转眼变成了这么一个帅小哥,实在不像他大舅能生得出来的啊!
年轻人见到章纹龙一脸疑惑,以为他还没认出自己来,于是上前一步说道:“我是王熙啊,那年你回山上修房子,送了我一顶帽子,你不记得了,我现在还收着呢。去年你演的电影《龙纹》,我还专门去电影看过,太帅了,真的很好看!”
章纹龙看他一脸热情,只得装作回忆起来的模样,说:“哦,表弟啊,我想起来了!瞧我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
王熙很兴奋,拉着章纹龙的手臂,“表哥,你怎么回来了?太突然了,也没跟我们提前打声招呼。”
章纹龙说:“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大舅大舅妈在吗?”
王熙说:“他们有事儿出门了,明天才能回来,你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叫你进去坐了,快进门再说。”
王熙拉着章纹龙走进家门。
这栋房子是当年章纹龙亲自回来叫人来修的,可是并没有准备家具什么的,而且房子没修完他就已经离开了,如今里面的装饰家具都是大舅家原来的,看着跟普通的山里的房子没什么太大区别。
王熙叫他坐,又去给他倒茶水。
王熙的三个姐姐都出嫁了,家里就剩下三口人。王熙今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打算等过完年就出门去打工。
兄弟俩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说的无非都是大舅一家的近况,至于章纹龙,王熙很是崇拜他,翻来覆去说到的都是章纹龙去年的电影《龙纹》。
章纹龙听到王熙说要去打工,就跟他说如果他愿意的话,过完年可以到他那儿去,帮他安排个工作还不是什么太艰难的事情,王熙听了一脸的兴奋,连忙说好。
晚上大舅两口子不回来,王熙煮了碗面给章纹龙当晚饭吃。
章纹龙也不嫌弃,而且这种味道他许久没吃过了,在城市里也时不时会怀念一番。
只是晚上睡觉条件就不那么好了,二楼有一个房间是长年给章纹龙留着的,放的都是好木头的床和家具,不过柜子里是空的,床上也什么都没有。
王熙一个小伙子不怎么会收拾,勉强给章纹龙把床铺上了,可是床单被套都不是新的,他也不知道家里收有没有新的。
章纹龙晚上躺在床上,总是觉得有味道,于是睡得端端正正的,被子也只是盖到了胸口。
尽管今天一天都在赶路,可是章纹龙这时候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到四处都是一片漆黑的阴影,突然就觉得有点害怕起来。他本来并不那么胆小的,只是毛病比较多,尤其是在特别的环境下面,毛病就更多了。
山上的夜晚很黑,因为附近都没有灯光,也格外寂静。
章纹龙越睡越冷,想拿被子连着头一起盖上,可是又觉得有股味道,闷着不舒服。
翻来覆去的,章纹龙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响动,吓了他一跳,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听到有脚步声走出来,才知道是王熙起床不知道做什么。
王熙的房间也在二楼,和章纹龙隔了一个空房间。
章纹龙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从自己床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打开门出去走到王熙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王熙开门的时候有些惊讶,“表哥?”
章纹龙立即情真意切地回应道:“表弟。”
王熙看章纹龙抱着枕头,奇怪道:“有事吗?”
章纹龙说:“我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王熙闻言,立即兴奋道:“好啊,快进来。”
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有机会和自己的偶像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章纹龙抱着自己的枕头躺在了王熙的床上,一瞬间他就放松下来,而且王熙的床一直有人睡着的,没有那么霉湿的味道。
王熙听章纹龙是来和他聊天的,于是就开着灯躺在床上,问了很多章纹龙关于拍戏的事情。
章纹龙不害怕了,瞌睡也就上来了,勉强撑着和王熙说话,眼皮子一耷一耷的。
王熙问他:“表哥,你觉得我可以演戏吗?”
章纹龙想都没想,说道:“表弟,你可以的。”
“嘿嘿,”王熙腼腆地笑,“可是我不会武功啊。”
章纹龙告诉他:“有特效嘛。”
王熙又问:“那我能和张翠芝演对手戏吗?”
张翠芝是王熙很喜欢的玉女明星。
章纹龙张嘴说了一个:“应该——”就没了下文。
王熙低头看时,章纹龙已经睡着了。
王熙不知道他到底想说应该可以还是应该不可以,可是又没好意思把表哥给叫醒,只能带着遗憾也关了灯睡觉了。
章纹龙这一觉睡得很熟,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抬手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睛,一眼便见着王熙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头,正在看着他。
章纹龙一时间有些迷惑,因为王熙嘴角挂着笑容,眼神深邃,实在是跟昨天那个不停追着他喊表哥的样子不太像。
章纹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熙抓住他的手,说:“你醒了?”
章纹龙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想要把手收回来,使了一下劲儿王熙却纹丝不动。
王熙嘴角的笑容加深,抓着章纹龙的手递到最唇边亲了一下,说道:“早安,宝贝儿。”
章纹龙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瞪大眼睛想要大叫一声,突然便听到楼下传来喊声:“王熙,起床了么?开个门儿!”
那是大舅的声音。
章纹龙朝窗户边看去,再转头看向王熙时,却发现王熙已经一头载到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