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戚狐狸说,睡眠才是最好的休养方式,只是当戚狐狸进一步地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时,楚云却又一次听得云里雾里,最终只记住了一个结论:如果神识受损,睡觉;如果肉身受损,睡觉;如果神识和肉身不契合,睡觉!
虽然不确定这法子到底有没有效,楚云还是决定姑且一试,反正在拿到新功法之前,继续修炼引气诀也只是聊胜于无地打发时间罢了,跟睡觉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
或许是很久没有正正经经地休息过了,这一晚,楚云倒是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杜海涛过来敲门,楚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起自己答应了杜海涛,今天要和他去峰顶听课。
楚云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正厅的屋门,正想就这么和杜海涛出去,却被杜海涛一脸无奈地拦了下来。
“楚师弟,你不会是想就这副模样出门吧?”杜海涛一边说着,一边掐动法诀,施展了一个水镜术,在楚云面前立起一面淡蓝色的水镜。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仅睡眼惺忪,发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楚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人了,得像人一样注意自己的仪表,于是撇了撇嘴,伸手把发髻拆开,准备重新绾上。
“楚师弟,衣服也不能穿这身。”杜海涛再次提醒,“去授业堂听课要穿外门弟子的白袍,若不穿的话,会连授业堂的大门都进不去的。”
“真麻烦。”楚云嘟囔了一句,伸手拍了下储物袋,把方刚昨天送过来的杂物统统抓了出来,从中翻出那件白色的衫袍,当着杜海涛的面换穿起来。
杜海涛赶忙将身子转了过去,那面水镜也因为失去了灵力的支撑而转眼化作了虚无。
——都是公的,有什么好避讳的!
楚云对杜海涛的举动不以为然,但也懒得多嘴说什么,迅速地换上白袍,正想继续绾好发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搞不定这头长发。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灵兽化形后很少会幻化出长发,更不会像人类的头发那样长起来没完没了。楚云还是狐妖的时候,头发就没长过耳朵,自然也不需要用发髻这种东西来整理头发,顶多戴个额饰什么的做个点缀。
楚云折腾来折腾去也没能把这头长发一绺不差地绾在一起,一气之下干脆放任不理,任由其披散在脑后。
“杜师兄,走吧。”楚云把翻出来的东西重新塞回储物袋,然后伸手拍了下杜海涛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出门了。
杜海涛转回身,一看楚云的模样,脸上的表情顿时越发地无奈。但他只当楚云在家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不会处理这些日常琐事,有心帮楚云打理,却又觉得绾发这种举动着实有点暧昧,更何况他昨天刚和楚云讲过段子詹的闲话,若是因此惹得楚云多想,岂不是要步段子詹的后尘?
这样一想,杜海涛便将到嘴的话强忍了下来,心想,就这么着吧,反正修真界里特立独行的家伙多如牛毛,像楚云这样披头散发、不结发髻的也算不上多么稀罕。
“楚师弟请。”杜海涛礼貌地谦让了一下,然后便与楚云一同离开小院,向灵犀峰的峰顶行去。
楚云和杜海涛来到授业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二三十人。
杜海涛低声征求了一下楚云的意见,得知他不想坐得太过靠前,便领着他在授业堂的侧后方找了两个空蒲团,坐了下来。
楚云和杜海涛刚坐下不一会儿,外面又陆陆续续地进来十多个人。前天碰到的邱乐也在其中,跟在两名炼气后期的青年身旁,一边说笑一边进门,径直走到最前面一排的蒲团上坐下。
楚云注意到,杜海涛看到邱乐和那两名炼气后期的青年在一起时,眉毛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但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周围又坐着不少陌生弟子,楚云便没有开口追问,只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里。
这时候,前来授课的筑基期修士终于出现在授业堂门口,原本有些喧闹的授业堂立刻安静下来,坐在蒲团上的炼气期弟子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向着这名筑基期修士躬身施礼。
楚云也像模像样地弯了下|身子,并趁机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他竟然一脸的局促不安,似乎比过来听课的这些炼气期弟子还要紧张。
“是新筑基的江宁江师叔,今天是他第一次入授业堂授课。”杜海涛低声介绍道。
楚云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随大流地跟着众人重新坐了下来。
或许是第一次为人师的缘故,江宁的紧张并不仅仅是看上去而已,在最上首的蒲团上落座后,开口第一句话就出了错,习惯性将本应唤作师侄的众炼气期弟子叫成了师弟,引得下面一阵大笑。
“笑什么笑,去年这个时候,你们有些人还管我叫师弟呢!”江宁被笑得面色通红,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丢开了筑基期修士的矜持,瞪起眼睛,扬起下巴,高声说道,“可现在呢,我筑基了,变师叔了,而某些人还在炼气期做师兄!”
听到江宁的这句话,授业堂里的几个炼气后期弟子明显变了脸色,尤其是和邱乐坐在一起的两个,脸上更是一片青黑。
江宁却没再继续讥讽他们,轻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便转入正题,就自己在筑基过程中的感悟和经验讲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yuzuyu看官和四冥风水看官打赏的地雷!
☆、十二、日常
江宁讲的很认真、很详细,但楚云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得眼皮都开始打架。
原因无他,楚云想听的是人修的修炼经验,哪怕炼气期的也好,而江宁讲的却是筑基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和相关感悟,对此刻的楚云来说,这是他最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时辰结束,江宁给了众人一盏茶的休息时间,楚云立刻和杜海涛打了声招呼,起身逃离了授业堂。
出了授业堂,楚云径直回了峰下小院,关上门,放出神识,掐动法诀,一遍又一遍地练起了法术。
楚云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也不觉得光用脑子想就能解决问题。就像以前,当戚狐狸对着出错的符箓大眼瞪小眼地推测症结所在的时候,他只会将出错的符箓丢到一边,换上新的符纸,重新绘制,再出错,再重新绘制,直到正确为止。如果怎么都正确不了,那就将这种符箓也一起丢掉,换一种新的符箓,重复上述流程。
这样的做法虽然很可能会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错,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知道如何正确就够了。事实也证明,每当戚狐狸还在思考为什么出错的时候,楚云却已经完成了灵符的制作,就连戚狐狸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参加的是一场制符比斗,就算是他也得甘拜下风,任由楚云凌虐。
制符如此,修炼也是一样。楚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神衍诀的,但没有神衍诀,他也可以让肉身学会如何掐动法诀,施放法术,需要做的,就是练习,练习,再练习。
楚云很清楚,就算神识和肉身一直不契合,那也要到结丹的时候才会面临生死危机。可若是无法施展法术的事不解决,只要遇上一次斗法,他就十有⑧九要被人揍到嗝屁。
在这种危机感的驱使下,楚云压根生不出偷懒的心思,从最基础最简单的清风术练起,反反复复地掐动法诀,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调整、改进,直到闭着眼睛也能将法术顺利施展出来,这才继续练习下一个法术,依旧是最基础的五行法术——引水诀。
一直到天色昏黄,食堂的杂役过来送晚饭,楚云这才停了下来,一边活动手指,舒缓血脉,一边走出屋子,打开院门,将杂役放入院内。
杜海涛倒是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是另有事情还是刻意没有过来打扰。
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司南般的向导固然可以让人省却很多麻烦,但若是这个向导不知分寸,太过粘腻,那就很容易把好事变坏,惹人心烦。如果杜海涛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只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不想见的时候消失,那他一定会考虑再给杜海涛增加一点好处,权作褒奖的。
——比如,再送他一张中阶灵符?
楚云一边想着,一边从食盒里捏起一块炖肉,扔进了嘴巴。
吃过晚饭,楚云把贴身放着的储物袋拿了出来,将楚涵阳给他的几件灵器尽数拿出,每一件都仔细试用了一次。
试用的结果让楚云多少松了口气,幸好,灵器的驱动只受神识与修为影响,对肉身的要求近乎于零,而且越是高阶的灵器越是如此,这使得楚云多出了一项自保的法子——用高阶灵器砸人。
正因为驱使灵器不需要强悍的肉身,很多人修在修炼的时候都只着重于灵力的积累,忽视了肉身的锤炼,在斗法时也只依靠灵器进行防御。但想用灵器将肉身护得密不透风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楚云当年就将人修的这项弱点作为自己的杀手锏,经常在斗法的过程中出其不意地拉近距离,以近战的方式迅速毁掉人修的肉身,使其空有灵力却没机会施展,一身灵器也只能便宜了他这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