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白雾还没散开,北姜进来的时候,看见唐悦扶着腰,面色煞白。
“没事吧?”
她上前扶着唐悦的手, 准备出来,听见唐悦有些痛苦的声音说:“我还没洗头。”
北姜的手微微一顿,“我帮你。”
唐悦向她点头表示感谢。
浴室比较大,旁边也正巧有一个坐台,比较低,人仰躺上去刚刚好,头发放在凹陷的地方, 北姜开了热水,很快的凝成一小洼水。
洗头不能用太烫的,北姜试了试温度,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大勺,折断它中间的东西,便拿着进了浴室,唐悦看着天花板,神情有点恍惚。
“你头发没干。”她轻声说,“待会我帮你吹,别弄感冒了。”
北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腰痛不痛?那么大动静,不知道得还以为你骨折了。”
唐悦苦中作乐,看着北姜美丽的下颚,说:“哪那么容易骨折?”
妖类生病,有专门的兽医医院,不跟平时人生病的地方相似,有一定得保密性,唐悦为了不被打扰,在洗了头以后,趴在床上,让北姜揉一揉。
她摔的地方已经有些青紫,在瓷白般的肌肤上,简直是触目惊心,让人怜爱。
北姜吹了头发,现在是散开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柔软的脸颊,在唐悦看不见的地方,她微红着脸。
“我是第一次给人按摩,要是待会重了,你跟我说。”
唐悦应声。
从洗头到按摩,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又漫长的时光,长到唐悦以为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梦里,她喜欢的人正不厌其烦的给她轻轻讲着童话故事。
然而这一切都是错觉。
她年少时,懂事得早,也曾经受过欺凌,坚强的挺了过来,唐悦亲妈去的早,父亲早早续了弦,明着千般万般好,在她还未成年的时候悄悄跟着她父亲商量把她嫁出去,那段时间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唐悦差点哭背气了也没有受到重视,高中有次放学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听见两人大吵了一架,说已经收了别人的东西,不好退回去,那一次,是她老爸难得的大发慈悲,恍若回光返照,把这件亲事给当场否了。
那个时候,唐悦就深深的明白一句话。
经常有人笑着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并没有把那句话补全,后面的一句是前提是对方足够爱你,不爱你,你哭到眼睛瞎,星移斗转也毫无卵用。
她高中成绩不算很好,在班上中游,考大学上了个二本,差点没去成,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正准备上高中了,她亲爸后妈告诉她,她的上学生涯算是到此结束,因为只够一个人上学的钱。
她拿到手的通知书仿佛成了笑话一般。
如果不是后来执意去读大学,去贷款,去打暑假工,她可能出了社会连个本科文凭都没有。
唐悦一连在外地上班上了五年,最后公司裁员,她是第二批被裁的。
回家后,又大吵了一架,后妈说要赡养费,把她赶出了家。
上辈子的记忆仿佛历历在目,在经过北姜温柔的按摩下,逐渐成为黑色阴影中那鲜艳的朱砂血,随着滴滴答答的时钟而暂时被抛去脑后。
“你对我真好,”唐悦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北姜的指腹微微一顿,随即毫不在意的将下一秒的动作继续执行。
“怎么这么说?”
“我邀请你出来玩,请你吃火锅,给你洗头,给你按摩就算对你好么?”
唐悦用力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就好像……好像做梦一样。”
“如果这个梦……要是时间能够再长一点就好了。”
北姜一愣:“梦什么?”
唐悦的后面一句话说得极轻极轻,北姜注意力全都在她的后背上,一时没听见。
她趴在床上,呼吸已经平静下来了。
浴袍裹着她的微翘的臀部,凹凸出一种流畅又惊人的美感来,她冰白透明的皮肤在北姜手心中慢慢透出一种淡粉色,后腰隐没在微湿的白袍里,中间微微塌陷的地方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极致的旖旎。
北姜带着笑意的唇角微微收敛,她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着腰线慢慢往上。
白玉无瑕的肌理、蒲扇般柔美的蝴蝶骨一直到看上去就清瘦薄削的肩胛处,带着温润的微光,在偌大的房内透出几分妖异的欲色来;北姜用力的掐了下拇指指腹直到些微出血后,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拥抱上去的冲动。
她不想把人再次推醒,站起身调了下房间内的温度,靠近唐悦睡觉的床边,把轻如羽翼的薄毯盖在她的后背上,自己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两个房间都有卫生间,也不必上个厕所还要出门。
下半夜,唐悦醒了。
她手机被北姜放在墙头柜边,伸手就能拿到,她睡相很好,趴着睡一直没翻过身,懵懂间拿过手机一看。
凌晨两点。
距离她入睡时,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她现在不困了,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无比,喝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记不太清了,从身上传来的疼痛还昭示着她的记忆短片,她记得的是好像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还是美梦。
唐悦轻轻哼着老歌,翻过身一脚蹬开薄毯,往浴室去了。
浴室很大,她开了冰水化了鱼形,比平时还要小一号,像这种比较闲适的生活,她还是很乐意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融入浴室中欢快的游来游去的。
上午七点,北姜敲响了主卧的门。
唐悦在浴室里游了几个小时后,面色红润的打开,发现北姜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
“这是?”
她目光中露出几分疑惑来。
北姜低声咳了咳:“醒酒的,我刚刚去前台拿了两杯杯,是蜂蜜加了水,我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唐悦穿着睡衣,有点迟疑:“什么味道的?”
“淡淡的中药味。”北姜走到客厅,放下后坐了会,房间的门响了。
——是她让李宏按着尺寸买了一身衣服。
没想打速度还挺快的。
北姜打开门,是清秀的小助理送过来的。
想也不可能,一个大男人放弃手里的工作去给女人挑衣服,同行来了三人,助理小妹,司机小哥,还有经纪人。
助理姓谢,叫谢弯,杏眼琼鼻,清秀可人,她年纪比北姜还要小一岁,买的衣服拎在手肘处,乖巧的站在门外等着北姜开门。
“北北,你要的衣服。”
北姜点了点头,正准备关门的时候,谢弯立马用脚给撇在门缝中:“等等!”
她有些毛躁,北姜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挑了挑眉笑着问:“怎么了?”
“李哥说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你这边把事情弄好了,就过去。”
“我知道了,”北姜点头,“还有事情吗?”
谢弯红着脸说:“剧本我给你放里面了。”
北姜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你倒是贴心,谢谢。”
唐悦从门里露出脑袋,剩下两个眼睛,黑白分明。
“谁呀?”
北姜道:“我助理。”
她朝着北姜走了过去:“给你换的衣服。”
唐悦羞赧,耳根发红,她小声道谢后拿着衣服关上门,卧室有面大镜子,她换上在短暂的几分钟内,完全惊呆了。
卧槽???
这么贴身?
北姜怎么知道自己的三围的?
从慵懒茫然,到精致girl分分钟的事情。
唐悦心中不断说我要冷静冷静,表面异常淡定的朝着客厅去了,北姜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正在小口小口的喝蜂蜜水,像个老人家一样极其爱护自己的身体,每天早上泡枸杞一样。
唐悦严重怀疑她在剧组的时候下戏也捧着保温杯润嗓子。
“换好啦?”
北姜抬起头,眸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艳。
“真好看。”
唐悦咳了咳:“你眼光真好。”
坐下来后,两个人相对无言。
唐悦率先打破这种沉默,把茶几上的蜂蜜水端起来喝了一大口,严肃的点了点头道:“还行,味道不错。”
北姜嘴角笑意浅浅的:“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味道。”
唐悦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着北姜秀美的脸颊,“为什么这么说?”
北姜朝她调皮一笑:“因为我身边的人都嫌苦,他们不喜欢吃药。”
唐悦矜持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小的时候很容易生病,特别是在大学期间,生病了我去买药,朋友说你怎么这么娇贵啊,不就是感冒巴拉巴拉,过两天就好了,还要买药,要是以后吃多了药产生药性看你往哪哭。”
“我受不得苦。”
北姜音色很凉,总有一种雨落珠盘,山涧流溪趟过的清澈干净。
“我生病了不管它就很容易发展成为大毛病,她们知道,但每次都这么跟我说,时间长了我就渐渐不跟他们来往了。”
唐悦笑了下:“这么草率啊。”
北姜摇了摇头:“光是因为这些,要断了几年辛辛苦苦相识一场的情分,肯定是草率的。那时候因为我年纪小,不太懂人情世故,她们就觉得我这个人是包子,上大学几年,我哥从来没有在学校来看过我,几个室友住在一块,难免人心浮躁,有次学校开学,我跟一个室友闹了矛盾,另一个室友录下对方在背后骂我的声音,在那个晚自习下课后,放给了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