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文突然见郑太太和颜悦色,想起最初认识的时候,点点头道:“那倒是。”
那会她的确觉得郑太太人美心善。
“是啊,我记得陶先生还夸过我呢?”侯淑仪笑道。
“嗯?”郑家文有些茫然。
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人家态度软下来对她笑,她便能把不开心的事暂时搁在一边。
“陶先生说老天爷偏心,娇容佳配好心肠。”
郑家文闻言笑了,她当初的确这样说过。
侯淑仪见气氛融洽些,便从包里取出手表放在桌子上。
“之前说有礼物要给你。”侯淑仪伸出纤纤细指按在手表盒子上推给郑家文。
郑家文眨了眨眼,这事她早就忘了,好奇地打开盒子,顿时眼前一亮,这手表的确合她心意。
她之前也曾买过好几块表,知道劳力士的表不便宜,她两个月的工资都够呛能买得下来。
郑家文合上盒子郑家文还给侯淑仪。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陶先生难道忘了要帮我编写白话故事吗?陶先生分文不取,我又怎么好意思?”侯淑仪说着脸颊微微泛红,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郑家给的,用郑家给她的生活费用给郑家的二小姐买手表,对方还感叹太贵重不肯收,这都是些什么事?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再说这手表是特意按先生风格买的,先生不要我能送给谁去?”
郑家文闻言道:“编书是我自愿的,平白受这么贵重的礼我也不安心,这表多少钱,我发了工资还给郑太太,就当我自己买的。”
侯淑仪闻言站了起来,弯腰凑近郑家文。
郑家文顿时紧张起来,只见侯淑仪凑到她耳边道:“我不要先生的钱,只要先生的人。”
郑家文懵住了,僵硬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什么意思?”
“我诚悦先生,先生难道不知道?”侯淑仪两只手握住郑家文所坐的椅子扶手,凑近郑家文,明眸都闪烁着光亮。
“我,我是女的。”郑家文偏了头以便避开对方靠近的红唇。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喜欢先生呢,先生要不要考虑考虑和我结婚呢?”侯淑仪说罢朝郑家文耳边吹了一口气。
郑家文一个激灵推开侯淑仪,站了起来,一张脸慌乱地不知道该看哪里。
侯淑仪瞧着郑家文这反应,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郑太太也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能开这种玩笑,玩笑。”郑家文一紧张就稍微有些结巴。
“我是结了婚,可我丈夫啊,跟一个女人跑了。”侯淑仪故作落寞道。
“啊?你丈夫是不是脑子核聚变了,像你这样的女人,他也舍得抛弃?”郑家文平心而论,眼前的女人已经很好了。
“可能是她瞎了眼吧。”侯淑仪说着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逼近郑家文。
郑家文一直后退着,直到被郑太太逼到墙角,退无可退道:“他瞎了眼,郑太太可以找个不瞎的。”
“我就看上先生了,我相信先生的眼明亮着。瞧着炯炯有神,一点都不瞎的样子。”侯淑仪笑道。
“呵呵,承蒙郑太太错爱,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像郑太太这样的女人,日后肯定有一群人追,不愁,不愁遇不到喜欢的人。”郑家文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整个人绷的厉害,心跳也愈发加快了。
侯淑仪闻言一笑,脚步一错,侧头快速亲了一下郑家文的嘴角。
“我就认定了陶先生。”
郑家文瞪大眼睛,她从不知道不熟的人可以开放到说亲就亲的。
“我也相信日后和先生结婚的人,一定是我。”侯淑仪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郑家文,随后优雅地转身,右手手指勾住放在桌子上的小巧提包,风情万种地走到门口。
“明天一早,先生不要忘记来接咱们家向岚上学哦。”侯淑仪说罢朝呆愣住的郑家文眨了一下右眼,而后关上了门。
咱们家?谁和你咱们家?郑家文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
躲在厕所里的杨徽芬在门缝目睹了一切,人一走她就带着郑念出来了,十分嫌弃地看着墙角的郑家文道:“家里的还没离婚,现在又趁着林小姐不在勾三搭四,哼,不要脸。”
杨徽芬说罢摸了摸郑念的小脑袋道:“小姨走了哈,你看着点那个人,等林小姐回来好学给她听。”
杨徽芬临走前瞪了眼满脸难堪的郑家文,开门走了。
“阿耶,我不喜欢你了。”郑念嘟着嘴,不开心地进了屋。
郑家文靠在墙上,无奈地想,要不要搬家啊?
侯淑仪一路快走回了家,靠在门上捂着心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当时也超级紧张的。若是刚才郑家文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日后放手成全她也认了。但她当时清晰地听见了郑家文的心跳声,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局促和紧张,有的人就是迟钝,她不介意慢慢教。
第四十章
郑家文站在墙角半晌, 才似活过来一般,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手指上染上了口红,不禁想起在百货大楼时那突发状况的吻。
“阿耶,你干嘛呢?”郑念赤着脚站在卧室门口。
“哦,没干嘛,我去放洗澡水。”郑家文快速走到洗手间,手忙脚乱地开始放洗澡水。
水放好后, 郑家文将念念衣服扒了抱到浴缸里,随后自己也脱了衣服进了浴缸。
“阿耶,你又不脱裤子。”郑念控诉。
郑家文舀着水在念念的小胳膊上轻轻搓着。
“等把你洗干净抱出去后我再脱。”末了,补充道:“我脸皮很薄的。”
郑念撇了撇小嘴,靠在郑家文怀里,仰头看见自家阿耶嘴角没有擦干净的口红嘟了嘟嘴没有说话。她隐约知道些什么, 可也不是真的很明白。
将郑念洗干净后,郑家文出了浴缸, 穿上白色绸缎马褂后, 用白色浴巾裹着郑念出了洗手间, 一路抱到卧室。
“早点睡。”郑家文说罢重新回到洗手间, 躺在浴缸里闭着眸子,脑子里想着她的舒柔隐隐约约地犯困,迷迷糊糊见脑海里浮现出郑太太的脸,吓得连着坐了起来。
看清楚身处何地,郑家文颓然地抹了把脸, 悻悻然地从浴缸出来,穿好衣裤慢腾腾地走出来。
屋里,念念已经睡着了,小孩子没有心事简直秒睡。
郑家文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去拉窗帘,却被眼前的一幕看愣在原地。
对面的窗户里,电灯的光亮和薄纱的窗帘将里面的人影显现出来,耳边隐隐约约响着一首古典的音乐,而那人影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侯淑仪今晚心绪不宁,睡不下,在哄两个孩子入睡后,她开了一瓶红酒,来到屋里,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酒喝着喝着微微有些醉意,歌听着听着有几分陶醉,情不自禁地在卧室里跳了起来。
一首毕,侯淑仪迈步走到书桌前又倒了一杯酒,转过身翘臀靠在书桌上,右脚跟微抬,侧头抿酒的时候瞥见对面的窗户有个人影,红酒顺着喉咙咕咚一声吞下,郑家文偷窥她?
侯淑仪屏息凝气,赤着脚迈着修长白皙的腿走到床边,捏着白纱窗帘刷的一下拉开。
郑家文本来两只手放在窗台上,没料到对面会拉窗帘,吓得连忙将手放下,头转了好几下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侯淑仪笑了笑,曲起手指扣了扣窗户。
郑家文听见声音,抿着嘴看去,却见郑太太左胳膊肘搁在窗台上,手心撑住脸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郑家文捏着窗帘想拉死,却见对方动了,示意她等一会,等对方再出现在窗前时,手里多了一张大约半四尺的宣纸。
侯淑仪打开手电筒从第一个大字照到最后一个字。
借着灯光和手电筒的光,郑家文将字看全:愿卿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郑家文第一反应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后来仔细一想简直荒唐,这诗词意思不搭边的,她对郑太太没有不良之心,而她对舒柔的情意更不是假的。
郑家文对着侯淑仪摇了摇头,没有犹豫地拉上了窗帘。
侯淑仪望着对面的窗帘愣了愣,抿着嘴将纸收了起来,可惜了她这一手行草的字了,不解风情。
到了第二天,侯淑仪早起做好西红柿牛腩汤,放进两个饭盒里,一早就让杨妈在门前候着郑家文。
“岚岚,今天你生日,晚上阿娘请几个朋友来家里好不好?”
“好啊?有妹妹说的那个丛阿姨吗?”郑向岚背上书包问道。
“当然有了。”侯淑仪说着将饭盒装进一个布袋里,“记住了,拐过那个石吉昌糕点铺就把其中一个饭盒交给陶先生,太沉了一直背着会压肩膀的。”
“我记住了阿娘。”郑向岚接过布袋挂在肩膀上。
“太太,陶先生出来了。”杨妈在门口喊了一声,便去拦陶隐之。
郑家文头皮发麻,这大清早的可千万别作妖啊。
“早~”侯淑仪牵着郑向岚出来,笑着打招呼。
“嗯。”郑家文眼睛看着低下,闷闷地应了一声,“早。”
“陶先生晚上没有睡好?”侯淑仪瞧着郑家文这一脸憔悴样,不会是被她昨天的开放给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