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城也是这样想的,因而尽管叶一卿没挨两下就变得惨兮兮的了,他却丝毫没有帮把手的意思。这天雷不敌他天生的半仙雷体,是以他从未有幸感受过一把天雷淬体的感觉。只听说确实与增强体质有益,便由着白雷欺负叶一卿了。
房子里不少地方是木质的,因而叶一卿并不敢祭出火云,水又导电,叶一卿更是不能蠢到给天雷造势。因而每一道天雷均是由土系灵力配合嘲风剑轰下来的。
天炎、海啸、地震。这土系造成的地震便是大幅度震荡空气而成,尽管形容狼狈了些,实际上,叶一卿还是颇为有余的。
何况也不知是他哪代的祖宗帮他塞钱给了天道,只九道大雷之后雷云就放过了叶一卿。在炎城的回护之下,除了他们身处的这个旅馆惨了些,周围的建筑物大抵都是没问题的。
雷劫过后,众人仍是不敢动,因为结丹的成败,就是决定在这一刻。若是雷劫已渡却仍是不能成丹……众修士不禁将自己摆在这种位置上思考,那可真够打击人的了。
雷云散去之后,叶一卿仍是盘腿闭目,神色淡然,稳重得简直不像他。天空中雾色弥漫,且越来越浓重,不说观看结丹的看不到什么,就连好好赶路的也被打搅了行程。
到后来,雾气浓重的几乎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打在衣物上尚且不觉,只是很快就染湿了众人的头发。
因着结丹的肃穆氛围,纵使是被大雾耽误了一日的生计,仍是没有人敢在这里大声叫嚷,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而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今日的主人公叶一卿要更加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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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是五彩水膜死死的扣住了金团,还是金团顺势吸收了水膜,总之叶一卿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只是一个旁观者,被迫观看它二物的角逐。到有感于天雷落下,才稍稍有些事做。等天雷也散尽再回过头去看那角逐的胜败——
原是二物早合为一体成了一个虚虚实实的球体,它起先膨胀得近两拳大小,到叶一卿回神的时候,已经逐渐压缩了。
当雾气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轻飘的隔绝之中的时候,叶一卿腹中的金球已经压缩成了乒乓球大小。金光耀眼,散发出接近金属一样的光泽,它沉重的、稳稳的落入叶一卿腹中丹田的最深处,竟就这样结丹而成了。
原是习惯了两人间如今只得小小金丹一物占据,空旷之中显现出有别于常的磅礴气势。
叶一卿本来一直觉得百科全书是他的邻居,如今竟是成了他的金丹,这感觉颇有些奇妙。不过,倒也仅仅是一笑而过,并未深想。
很快,雾气多消散而去,只余旅馆废墟周围,浓浓的雾气逐渐升空,竟是变成了连绵的云层。
那云层像是一对贵重的拉帘,缓缓向两侧游动。众人引颈观望,那雾云之中,竟是一扇砂白色的巨大石门高悬与叶一卿头顶的正上方。
明明已是寅时,阳光却如清晨初生一般照耀在石门之上。
包括炎城在内,众人往日从未见过此种结丹之象,一时间,竟是连好与不好都无从评判。
只是那门到最后都没有开启的意思,在雾气散尽之后,门便也跟着消失了,仿佛它只是何处投影而下的海市蜃楼,原是不属于此。
略远处,众人是如何的议论纷纷,此刻废墟之中的二人是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了。他们只是紧紧的相互拥抱着彼此。
炎城要庆祝的,是叶一卿的结丹之喜。
而叶一卿更要庆祝的,则是他至少还有四百多年的时间,可以继续给他师兄以爱和温暖,以免他忍受孤寂与绝望。
☆、章七十三 傲慢之死
这甭管丹凝得怎么样,总之金丹期初期和筑基大圆满就实力上来说,那就是三个字,差远了。
因而叶一卿在强迫炎城就范上面,实力大增。
只是炎城怎么能允许在这露天又潮乎乎的废墟之中被叶一卿为所欲为呢?果然,他只轻轻碰了碰其中一处灼伤,就痛得叶一卿吱哇乱叫。
还有这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比狗啃过还可怜,炎城干脆拿匕首给叶一卿剃了一个短发。还真别说,他师兄不光是个手办师傅还是个不错的理发师傅。这一头短发尽管在芒天界的审美看来颇为奇特,却并不难看,搁现代来看,也是个小清新的帅哥发型。果然是炎城在手,天下我有的节奏。
伤口不用药,只拿出便携式有慧朝自己喷一喷即可,到众人围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身新衣服,新晋的金丹道君往那一站,也还颇有些气势的嘛!
平日里,炎城常将修为维持在筑基中期或是筑基后期的假象,再加上叶一卿那遮掩不住的富二代派头,就没少被认为是世家纨绔子弟带着貌美的仆从。多数时候炎城倒也不解释。
今日就更甚了。叶一卿成功结丹,从此以后就是道君一枚了。要知道金丹期的修为不说罕见,走在路上也是稀罕的,赶上能巴结,就算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也是毫不耽误人家舌灿莲花的。
只是掌柜的很是执着。见叶一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径直到“仆从”这里来要赔偿金。
炎城直接给了掌柜的一块灵晶。
掌柜的见自家旅馆被搞成这副样子,本来还很生气的想着管他是不是金丹道君,怎么也要敲诈他10个上品灵石。谁知人家不仅修为高,出手还很阔气。仆从都不必和主人汇报一下,出手就是灵晶。
怎么办……这可是预想中的10倍啊!建15、6个这样的旅馆都够了。实诚人掌柜的不仅没有乐没了眼睛,反正感到十分恐慌。那边炎城却径直走掉了。
见叶一卿脱不了身,炎城直接拽了人御剑就飞走了。速度之快,没叫现场的任何一个人寻着踪迹。
“我们去哪里?”这18年来,每一次旅行都是由着叶一卿来选择地方。而叶一卿则完全是凭心情,因而时常走弯路,只是二人谁都没有在意这种问题。
“唔……找个又大又好的旅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炎城见叶一卿眉宇间具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与期待,灵动的表情配上风中不停跳跃颤动的短发,仿佛世界上最美好的正在眼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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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散落,美酒在杯。秉承着爱他就给他浪漫的原则,叶一卿甚至还在枕头上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也不管炎城能否理解,反正是那么个意思,反正他自己的情绪是high起来了。
炎城以为叶一卿是要庆贺结丹之喜,还想着未免师弟过于在意结丹这种事情会影响心境,对之后的修行无益,要不要适当的劝阻师弟,却又怕兜头一盆凉水再惹得他大好的日子不高兴。因而此时,正有一点溜号。不过他溜起号来表情眼神都毫无变化,一般很难被看出来。
到叶一卿兴冲冲的双手捧了什么东西伸到炎城眼前,才回神的炎城在见到那东西的瞬间,因着过于没有准备,竟梗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8年已经足够两颗心十足亲密了,炎城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对许多事情都不懂,只凭着一腔执着四处碰壁的恋爱新手了。他自是察觉到当初叶一卿是不愿意举行盟誓的,交换道心的约定不过是个借口。
针对这件事炎城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后他决定想得开朗一些,师弟还年轻跳脱,不愿意就此交换贯穿一生的盟誓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能彼此感应,那便片刻不离好了。
如果炎城再略微能说会道一点他就会明白,他现在这种状态其实叫做“幸福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而他此时显然并没有想着诸如此类的俏皮话,他只是脑子还有点混沌,手上却已经郑重其事的接过了叶一卿递过来的小水滴。
小小的一个是极轻的,炎城托着它,却觉得非常沉重。
师弟的雷云来得太晚了,原来最开始他并非是要结丹,而是要凝心。如果他的心中有足够的余裕,那么这点事情很容易就推测得出,而他满心都是叶一卿的凶险,才成了如今这般的后知后觉。
那道心呈乳白色,隐隐有水光流动。炎城只用手捧着,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广博之意,大大的有别于他自己的道心。谁说修为低于自己便全无可取之处,至少从这道心中便可感受得到,比起自己,叶一卿的视野还要更宽广得多。他的眼中,常常看的不止是脚下这一方土地。他的心,总是无端飘向更远更远的远方。
“要换么?”叶一卿此时像是得了新玩具却不懂玩法的孩子,期待将一双眼睛染得闪亮亮的,全不知道此时的炎城是如何难得的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来,他都压着炎城做了又做了,心理准备什么的自是也早就准备好了。甚至连当年是如何的这也不能接受,那也无法理解,记忆也都不太深刻了。
炎城指尖在心口一点,他幽紫的道心便飞身而出,稳稳的落在了一起的道心旁边。
这么一并排,叶一卿就不乐意了,要是按体积来算,估计炎城的道心能有叶一卿的四倍大,就算只看大小,也要大出去好几圈。
以前有说过,炎城的道心很像是现代加工工艺下出厂的钻石,棱角锋利,光芒闪烁。而叶一卿的则更像是一个小玉坠,并不特别起眼。